第20章 第 20 章（1 / 2）
康熙昂著頭,把最脆弱的喉結露出來，修長的脖頸在陽光下附上一層淺金色的光芒。
胤礽撅著小嘴，吧唧在他喉結上親了一口，嘿嘿笑著說：「會長噠！」見皇阿瑪點頭,他又笑起來,樂滋滋的忘記了方才為什麼要哭。
康熙瞧著他長長的睫毛還掛著淚珠,本就明亮的眼睛更是被淚水洗刷的跟春雨清山一樣。不禁搖頭失笑,小孩的臉,六月的天，真哭笑隨機切換。
吃完蜜橘康熙就去忙,胤礽乖乖的窩在往日的軟榻上，把玩著邊上擺的十二生肖，嘴裡還嘀嘀咕咕：「當然是桃子最可愛了,為什麼不能排第一呢。」
玩著玩著，手裡握著小羊睡著了。
康熙上前給他蓋毯子，看他睡的雷打不醒，小臉上的嘟嘟肉被枕頭擠出橢圓的弧度,便耐不住輕笑著用手指輕刮一下。
胤礽睡夢中顫了顫睫毛，康熙便收回手。幼崽睡覺看著好治愈。他還咧著嘴笑的咯咯的，笑完抱著自己頭,發出舒服的「嗯～」,哼唧唧的小樣子,可愛死了。
康熙臉上帶著笑,回去處理政務,他打開折子,臉上的笑容更加真摯愉悅:我軍繼續向南,如今已收復永州、道州地區,擬進一步拓展。
這是個好消息，康熙樂嗬嗬的想。
等忙完鬆快鬆快，就聽見說翊坤宮的奴才來了，捧著甜湯，跪在地上說郭絡羅貴人腹中孩子惦念皇阿瑪了。
康熙知道這是借口，但想著宜妃明媚的笑，他今天心情也好，便挑眉，示意她退下，等敬事房來翻牌子的時候，便翻了翊坤宮宜嬪的牌子。
等胤礽睡醒，天已經黑了，他揉揉眼睛，奶聲奶氣的喚了一聲皇阿瑪，沒見人過來，便自己從軟榻上起來。
門外侯著的梁九功聽見，趕緊進來，看見太子奶乎乎的一小團，醒了也不哭鬧，自己翻身下軟榻，腿短挨不住地，就晃晃悠悠的用腳尖試探著找鞋子。
腳丫子碰到冰涼的地板，就害怕的縮起來腳趾，變的粉粉的。
梁九功上前，跪在地上，拿起鞋去迎太子的腳，他這才順利穿上，軟糯問：「皇阿瑪呢？」
「去翊坤宮了。」梁九功回。
胤礽點點頭，昂著小臉讓梁九功給他擦臉蛋，又漱漱口，這才清醒過來，被牽著手往膳廳去，乖巧用膳。
等吃飽喝足，他瞬間又生龍活虎起來，背著自己的小書包，往頭所去，皇阿瑪不在就去找哥哥抱抱睡。
可愛的桃墩墩怎麼能自己睡。
到頭所的時候，胤褆仍在練大字。
「哥哥～」
他甜滋滋的喊了一聲，就自己坐在那，讓梁九功給他洗腳，然後躺在被窩裡，看著哥哥練大字。
胤褆今年七歲半，生的比尋常孩子高壯，他捏著筆，氣息極穩，小小年紀已經快能看出以後有勇有謀的征戰模樣。
胤礽扌莫著下巴想，大將軍人才窩在京城內鬥，怕是有些不妥。雄鷹若是放飛，想必成長會更加厲害。
正想著，就見胤褆擱下筆，施施然的走過來，俯身看向他，親昵的捏捏臉，溫柔問：「跟哥哥睡？」
胤礽奶啾啾的看著他，乖巧點頭。
他掀開被子一角，往裡麵讓了讓，拍拍床，示意他趕緊上來。
胤褆搖頭失笑，輕聲道：「我先洗漱，等會兒陪你。」
說著他快快的洗漱去了，等回來的時候，就見胤礽正在把玩手裡的小羊，上好的羊脂白玉，散發著溫潤的光澤。
和他的手擺在一起，分不清到底哪個更好看更白皙些。
他坐上床榻，把胤礽往裡麵擠了擠，兩人窩在一起，說些悄悄話。
胤褆看著架子上的星光桃花玻璃瓶，他抿了抿嘴，神情溫柔：「生辰時，你送我禮物，我很開心，也很高興你能來。」
胤礽枕著他胳膊，眨巴著眼睛乖巧道：「因為保成很愛哥哥，就要把最愛的桃媽媽送給哥哥。」
他說起話來很軟糯，奶乎乎的，胤褆不禁又笑了，輕輕嗯了一聲，輕鬆道：「我們是兄弟嘛。」
胤礽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對他來說哥哥就是哥哥，是要溫柔對待的存在。
可胤褆回宮後，麵對很多痛苦掙紮，他剛回來就是陌生的父母，而他七歲，是個很尷尬的年紀，不像三歲的桃墩墩可以賴在懷裡撒嬌賣萌，也沒有成長到獨當一麵。
宮中規矩嚴苛，行事一板一眼。
額娘除了要求他拔尖上進再無二話，無人知他迷茫忐忑。
而弟弟以一種甜滋滋的哥哥，把他從至暗境地裡拉出來，被人愛著，他就不怕，不再畏懼。
「啾。」他俯身。
胤礽捂著自己被親的臉，在被窩裡顧湧顧湧，哼哼唧唧的撒嬌：「呀，被哥哥親了。」
他顧湧到胤褆懷裡一癱，奶聲奶氣道：「保成也要親哥哥。」
「哥哥好愛保成呀～」
「保成是哥哥的寶貝嗎？」
胤褆煞有介事的搖頭，在對方撅著嘴的時候了又笑：「是大寶貝。」
怎麼這麼可愛。
「唔，哥哥晚安，哥哥早點睡。」胤礽乖乖的窩在他懷裡，昂著頭問：「眼睛可以眨一下嗎？」
皇阿瑪每次都讓他閉上眼睛不許動。
「可以呀。」
「哥哥真好。」
隨著聲音漸漸低下去，胤礽閉上眼睛睡覺，他年歲小，整日裡吃吃喝喝睡睡，舒服的不得了。
胤褆卻有些睡不著，摟著香香軟軟的小桃子，聞著他身上香甜的奶香味，不由得深深吸一大口。
崽崽真可愛，崽崽真好玩。
崽崽真香。
他用自己稚嫩的胳膊圈住奶桃，也跟著滿足的閉上眼睛。
等康熙很有經驗的扌莫過來，就見兩小隻睡的四仰八叉，現在天氣越發熱起來，小孩子火氣旺，難免蹬被子。
胤褆倒還好，睡的很規律，直溜溜的，但胤礽就放肆了。
整個人呈大字型，一隻胳膊一隻腿搭在胤褆身上，另外一半胳膊腿都舉在頭頂。
這個沒骨頭的造型讓康熙無奈，他把奶桃的腿順下來，一臉惆悵的想，他睡哪。
胤褆的床很大，睡三個人也有些擠，不夠寬鬆。但他還是躡手躡腳的上床，胳膊跟竹簽一樣，把胤褆和胤礽都抱著。
半夜老是做夢被狗攆，第二天早上醒了一看，胤礽的小腳丫又翹在頭頂，直直的頂著他下頜。
「嘶。」他動了動下巴，這才起身。
他一起，胤礽也跟著醒來。而胤褆早就起床背書去了，康熙摟著胤礽給他拍拍，一邊看向院中小聲背書的胤褆。
他滿意點頭，胤褆是個好孩子，聰慧過人，又踏實的緊，性子沉穩不驕不躁。
抱著奶桃起身，走到外頭，就見胤褆眉毛上都凝出露珠，不禁溫聲道：「怎麼不在屋裡背？」
胤褆不疾不徐的請安，輕聲道：「您二人睡覺呢。」
再怎麼壓低聲音，到底還是吵。
康熙點點頭，抱著胤礽走了，胤礽剛睡醒還有些懵，靠在康熙肩頭，呆呆的看著胤褆，眼神空茫。
胤褆揮揮手，也不知道他看見沒。
走在路上，顛來顛去的，他就又睡著了，天還沒亮，他還能睡。
康熙把他放下，這才上朝去，臨走拍了一記他軟嘟嘟的屁股蛋子，老子奮鬥兒享受，看他睡得多美。
胤礽蹬了蹬腿，就又睡著了。
等張英按著皇子上課的點過來，就麵對一隻睡著的桃墩墩。
他在糾結，要不要把太子喊醒，看他睡的好香好可愛，好想抱懷裡揉揉。
但麵上仍舊一臉嚴肅，伸手推了推酣睡的奶團子：「太子殿下，該起床讀書了。」
胤礽迷迷瞪瞪的睜開眼，看見張英嚴板著臉，趕緊又把眼睛閉上，嘟囔道：「做噩夢了可怕，換個夢。」
張英翹了翹唇角，真可愛。
但他還是堅定的把奶墩墩叫起來。
胤礽：qaq
他乖乖下床洗漱用膳，在師傅緊盯的目光下，坐上小椅子。
製造局連夜打的一套桌椅，高度適合孩子坐，再不會讓他下椅子磕傷下巴。
今天還是要學《三字經》，開始講義，胤礽聽的很認真，張英不愧是大儒，能教養出張廷玉這樣的名臣。
講起課來不疾不徐，幽默有趣，很是能抓人心神。胤礽聽的很認真，他一直篤定鹹魚擺爛，也是覺得自己會挺多的。
但是經過這一遭，他發現，在張英口中的世界，固然有時代局限性，但天文地理科技詩文，他都能信手拈來。
桃墩墩不服，他也要會。
看著他眼中的鬥誌，張英滿意點頭，發現他能聽懂後，便特意在他麵前多展示些，像太子這樣嬌寵著長大的聰明小孩，你就要用才學征服他，比什麼手段都管用，因為他無法接受自己無能平庸。
「好了，今天的學習結束了，你多復習。」張英留下這句話，一臉冷酷的走了，隻有顫動的指尖透露出，他多想揉揉太子頭上的小揪揪。
他是太子你是臣，不能捏。
張英惆悵一嘆，真的好饞他。
而胤礽看著師傅離去，著實鬆了口氣，把書一扔，就跑去找康熙了。
「皇阿瑪～保成學會好多哦。」
「今天講了三字經的釋義，師傅好厲害哦。」
康熙：？
他也很厲害，為甚不誇他。
隻有他受傷再次達成。
把奶團子摟懷裡，聽著他小嘴叭叭的說著學到的東西，不由得輕笑出聲。
「保成真棒，學會好多東西。」
他誇了一句，懷裡就空了，原來是梁九功端著點心過來了。
胤礽吃吃喝喝，美滋滋的打了個奶嗝，頂著嘴上白白的一圈奶，就撅著嘴來親人。
康熙敬謝不敏，用指尖抵住他額頭，皺著眉嫌棄：「快去洗洗嘴。」
奴才適當的遞過來濕帕子，胤礽就還撅著嘴，讓康熙給他擦。
「小屁屁髒髒。」康熙哼笑。
「小屁屁親皇阿瑪咯～」胤礽一點都不慌，雙眼亮晶晶的。
跟康熙鬧了一會兒，就挨個去給太皇太後、胤褆、胤祉、佟貴妃炫耀一遍自己讀書了，已經知道三字經釋義了，自己賊拉牛。
甚至還裝模作樣的要備筆墨紙硯，他也要練大字，但被康熙阻止了，學學看看可以，捏筆真的早了，五六歲還差不多。
隻要學會了，練大字沉下心來很快的。
再者康熙覺得胤礽現在有天賦，自然要多加應用，也得徐徐圖之，不能太過激進，做出傷仲永之事。
胤礽也就奮起一小會兒，他這人特別聽勸，康熙不讓他練大字，他扔了筆。
「皇阿瑪，可以吃顆糖糖嗎？」他雙眼亮晶晶的，抓著康熙衣袖一角，可憐巴巴的看著他。
康熙果斷搖頭：「不行哦，今天份額吃完了。」
胤礽抓著他袖子輕輕晃，豎起一根肉乎乎的手指：「就一顆，好不好嘛，求求你啦～」
他奶甜奶甜的用上撒嬌八連，然而康熙還是冷酷搖頭。胤礽：qaq
他想用哭來耍賴，但地板趴不下去，就趴在床上，撅著屁股蛋子嚶嚶嚶裝哭：「小奶桃呀，好可憐呀，想吃糖呀，沒人給呀。」
胤礽悲從中來，伸出自己的小短胳膊，努力的拍拍屁股哄自己，嘴裡還咿咿呀呀的。
看著他耍賴的小樣子，康熙心裡已經開始笑了，麵上卻繃著，慢條斯理道：「往邊上挪挪哭，朕要拿枕頭了。」
胤礽：嗝？
他呆呆的抬起上身，等身下的枕頭被抽離，這才趴下接著哭。
過了片刻，室內毫無動靜，胤礽想著反正不會給，要不要算了的時候，一隻大掌伸到他麵前：「給。」
白白的小兔子奶糖，做的特別漂亮。
在白皙的掌心散發著瑩潤的光澤，那香甜的氣息直往他鼻腔鑽。
胤礽眼前一亮，接過糖果，沖著康熙甜津津一笑，這才珍惜的放在荷包裡。
「怎麼不吃？」
「舍不得。」
他一天可以吃三塊點心兩顆糖，吃完就沒有了，現在才過一半，他要存著晚上吃。
「皇阿瑪我走了，皇阿瑪愛你～」
胤礽生龍活虎，糖到手就過河拆橋，背著小書包就跑路了。
好久沒見胤禛，他有些想他了，但願這次他不想吃桃。
等他到，就見胤禛正在吃米糊糊，奶母怕嗆著他，餵的很難，小家夥急的竄起來蹦，小手呼哧呼哧的搶勺子。
「啊～」快給我吃！
胤礽忍不住哈哈大笑，掏出自己的小本本畫下這一幕，未來的雍正帝為了一口吃的，急的吭吭唧唧，眼圈都紅了，小嘴委屈巴巴的嘟著。
「啊～」胤禛看見他就更加興奮了，拍著桌子，啊個不停。
邊上的佟貴妃無奈扶額，略有些尷尬的解釋：「長大就好了。」
現在跟個小豬崽一樣，丟人。
想她整日裡多優雅精致一女人，結果碰上個為口米糊就吭吭哧哧的崽。
胤礽點頭，笑眯眯道：「等著弟弟長大哦。」然後來搶他皇位。
佟貴妃沒忍住，將人拉自己懷裡摟著，溫聲問：「吃的可香睡得可好？奴才伺候的可精心。」
明明知道乾清宮一切妥帖，但就是忍不住想問。
胤礽點頭，繃著嘟嘟肉，奶聲奶氣的回，說自己一切都好。佟貴妃就知道，她為什麼知道是廢話也想問了。
當胤礽專注的看著你，烏溜溜的眼睛能清澈的映出你的身影，孩子的眼睛真乾淨，乾淨到你忍不住去嗬護備至。
胤礽從她懷抱裡出來，逗弄胤禛一起玩，看著他粉嫩嫩的小嘴巴一裹一裹的，吧唧吧唧吃東西可順利了。
「哇，好厲害！」
胤礽鼓掌，好像把皇位給他也挺好的。
佟貴妃含笑看著，太子和胤禛親近是好事，以後就算是親兄弟，也是和未來君主關係好更得力些。
就像裕親王和恭親王就跟萬歲爺關係很好很親近，也很得重用，胤禛若是能得太子青眼，自然極好的。
看著這麼個小豆丁，實際上地位比她還高，國可無貴妃，卻不能一日無儲君。
想起恭親王常寧就難免嘆了口氣，他去年冬日連喪兩女，宅中婦人爭鬥，倒累的孩子償命，哪裡抵得住，當時就病倒了。
人都是經不得念叨的，佟貴妃上午才想過，下午就進宮請安了。
常寧比康熙還小些，今年才二十二，正是意氣風發的青年時代，卻麵色蠟黃，隱隱有疲憊感。
他立在門口，頗有些弱不禁風，弱不勝衣的感覺，清瘦如竹。
康熙一聽通報聲，便趕緊迎出來，一疊聲道：「朕都知道朕都知道，走過來就好。」
兩個三歲的乖女兒，粉團子一樣，會害羞的藏在大人身後笑，卻一個沒在冬月，一個沒在臘月。
失去至親，沒幾個能受住。
當初他的孩子一個又一個的夭折，他內心也痛苦至極，但他連生病的機會都沒有。
宮裡宮外，都在等著他決策。
常寧木著臉，眼中隱隱有水光崩現，他啞著嗓開口：「她們怎麼敢，怎麼敢！」
縱然得他厭棄，另尋了小院關著，可孩子回不來，才那麼小，會軟軟的叫阿瑪，會貼心的給他捶背，會撒嬌癡纏隻為帶她們出去玩。
兩個。前頭還沒回過神，後頭的就沒了。
他到底沒忍住，眼圈紅紅。
「呀，叔叔～」一道奶聲奶氣的聲音想起。
常寧驀然回首，就見一個粉團子立在門檻處，扒著門框看著他笑，臉上的嘟嘟肉都跟著顫。
「太子。」他客氣點頭。
當著孩子倒不好做什麼，他把眼眶一點紅意憋回去，他當時知道就憋的發燒，倒也能練出來個控製情緒。
「叔叔打從宮外來嗎？」
「外頭的空氣是不是很新鮮？」
胤礽一臉艷羨，肯定跟他掛在枝頭呼吸到的空氣一樣舒服。
這些問話把常寧整不會了，他頓時忘了悲傷，認真思索後才回答：「差不多吧？」
還是不一樣的，他在宮外可以橫著走，誰也不敢惹的厲害存在，但是在宮裡，他就需要唯唯諾諾小心翼翼。
康熙一巴掌糊上他的屁股蛋：「不許想！」
在常寧不解的眼神中，就見胤礽呲著小米牙笑的乖巧，軟萌道：「我不是想去玩，是想去體察民生，隻有和老百姓站在一塊，才是個好儲君。」
這話多高大上偉光正。
康熙卻戳破他的小九九：「體察民生，包括糖葫蘆和麵人嗎？」
胤礽噘著嘴，生氣的一跺腳：「哎呀，不跟你說了！」
常寧看著他鬧，心頭軟的跟什麼一樣，猶豫著開口：「要不，臣弟帶保成出去玩？」
說著向胤礽伸出手。
三歲的孩子啊。
小小的一團，他特別喜歡，甚至有些愛屋及烏，想把人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