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1 / 2）
胤礽縮在康熙懷裡,小手拉著他一點衣角，哭的鼻頭紅紅，眸中蓄滿了淚,長長的睫毛被淚水打濕,更顯得長翹黑亮。
康熙沉默著用大掌給他擦淚，低聲哄：「今天有甜甜的糖醋小羊排，保成要不要吃呀？」
「嗯。」胤礽委屈巴巴的應下。
他乖乖的坐著,張著小嘴,等著康熙給他投餵。酸酸甜甜的小羊排入口，他吃著吃著，就忘記掉眼淚。
「還有櫻桃糕，要不要吃呀？」康熙覷著他的神色，慢慢的拍著他的脊背安撫。
「要。」胤礽奶乖奶乖的點頭,眼裡還含著淚，卻伸手拿了一塊,昂著小臉,軟糯道：「皇阿瑪也吃。」
康熙就著他的手，吃掉那甜滋滋的櫻桃糕,心裡愈發不是滋味，等他吃完,給他漱漱口，這才抱在懷裡慢慢拍著脊背哄他睡覺。
沒額娘的孩子可憐，就連哭，都要先問，還要找個地方哭完再回來,跟稚嫩的小獸獨自舔舐傷口一樣。
「睡吧睡吧～」他哄。
過了一會兒,覺得差不多睡著了,他就想著把他放床上睡去，誰知道剛扶著脖子要往下放，就對上他烏溜溜亂轉的大眼睛。
「你沒睡著？」康熙問。
「沒呀。」胤礽回的無辜。
康熙：……
沒睡你讓朕抱著晃著給你拍背這麼久，動都沒動，也難為他耐得住。
「咳。」胤礽清了清嗓子。
康熙登時唬的跟什麼一樣，生怕他生病，拿手去探他額頭，見好好的，這才放心下來。他從荷包中拿出一顆糖塞進他嘴裡，這才出去忙。
吃著甜滋滋的糖果，胤礽躺了一會兒，想著美好的一天開始了，說什麼也不能睡，今天乾點什麼呢。
還沒用康熙的衣服擦嘴，還沒尿他一床，也沒氣的他追著打，好像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胤礽想，他得起來乾活了。
然而下一瞬，他的眼睛閉上，沒忍住睡著了。
夢裡累的要命，和康熙上演了一場父慈子孝，氣的對方抄著雞毛撣子追他到禦花園，把他跑的夠嗆。
醒來的時候，還覺得累。
「嗷嗚～」他氣。
沖進正殿，掛在康熙身上，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抬著頭想，他該怎麼算賬。但康熙身上暖融融的，還帶著龍涎香的味道，他忍不住又閉上眼睛，淺睡片刻。
「唔，舒服。」他忍不住伸了個懶月要。
伸一半，覺得氣氛有些不大對，他睜開一隻眼睛，看了看，生生把哈欠吞回去。剛才迷迷瞪瞪的沒瞧見，現在才發現，一溜好幾個老頭正含笑看著他。
他縮回康熙身上，不打擾他們議政。
康熙這會兒對他還柔情萬分，拍了拍他，讓他躺的舒服些，這才重新開口：「不必多說，湖南地區地勢險要，天險關隘居多，可盡管如此，湘西也迫在眉睫。」
「戶部沒錢。」
戶部尚書捋著胡子，他是真沒轍，他能有什麼辦法，打這麼多年的仗，掏的一乾二淨，他尊重康熙的一切指令，然而賬上沒錢。
「這個朕來想辦法。」康熙捏了捏眉心。
等眾人退下，就見胤礽頭拄著小胳膊，一臉若有所思，跟有什麼想法一樣。
「怎麼了？」他笑。
胤礽琢磨著，來錢最快的應當是貿易，還有一種方法是借錢，跟周邊列國借。
但是三歲半的孩子能說這個嗎？
他不確定。
並且不知道該怎麼實施。
小奶桃不知道。
「你要是沒錢你怎麼辦？」康熙隨口問。他沒想著桃墩墩能回答，一個軟糯糯的小白團子懂什麼。「如果我缺錢，會問皇阿瑪要，皇阿瑪沒錢就找老祖宗，老祖宗沒有，就問奴才要，再沒錢的奴才，擠擠也有一兩銀子吧，到時候我再還他便是。」
「再不濟，去做買賣，這個來錢會很快。」胤礽為自己找到類比而點贊，多聰明啊。
「問奴才借？」康熙若有所思。
「還有周邊屬國啊？」胤礽掰著小腳丫玩，突然福至心靈：「不問周邊屬國借錢，可以跟他們做生意。」
康熙垂眸，捏了捏他的臉，輕笑：「黑芝麻湯圓。」
「今天吃嗎？」胤礽頓時精神了。
康熙不搭理他，琢磨著此舉的可行性，小糯米團子看著白白嫩嫩，心卻是黑的，這招真不錯。
他早已屬意開海禁，和俄國做生意，但一直沒有狠下決心，畢竟南邊在打仗，著實騰不開兵力去維護這些。
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倒也不用顧及那些。
當即召見內閣議政，想著盡早把章程給定下來，但沒這個先例，說了一會兒大家都沒什麼好想法，康熙便叫他們回去好好想想，再上折子。
但好歹有個眉目，也算是點希望，康熙舉起桃墩墩，稀罕的親了親，眉眼溫柔道：「小屁孩子挺有想法。」
胤礽嘿嘿一笑，他其實什麼都不會，但樹下發生了太多事，看多了聽多了，自然也會懂一點。
等康熙忙起來，他就背著係列的小書包要去玩，還沒跨出門檻，就被張英揪出來了，耽誤這麼久，他出去玩的時間已經過了。
「嗚。」他乖乖坐在小桌子小椅子前，掏出來看。
張英看著他眼眶紅紅有些腫，想問問他怎麼回事，最後還是默默的攤開開始講，隻不過語氣更加溫柔了。
等講完課，他才沒忍住，故作淡然的問：「怎麼眼睛腫了？」
胤礽紅著小臉，羞赧道：「哭鼻子了。」
他說完就跑路了，特別不好意思，還叫小太監拿煮雞蛋過來滾一滾消腫，攬鏡自照，覺得好多了，這才溜溜達達的跑出去玩。
他先去了太皇太後宮裡，例行請安，被對方摟在懷裡好一陣心肝寶貝的疼。
「渴不渴餓不餓？睡的可香甜？跟你皇阿瑪說，小孩子吃吃睡睡就好，莫整日裡給你壓力。」太皇太後是真心疼，這孩子，打從去年生病，就沒長過個子。
眼瞧著胤祉都想追上他的個子。
胤礽反過來抱著太皇太後安慰，奶聲奶氣道：「不怕不怕，長不高也沒關係。」他是真不介意，哪有細細長長的桃子，那也太醜了。
「真是個可愛孩子。」太皇太後誇。
後來又說，地動儀已經安排好了，問他什麼時候要，就聽說生辰禮之前就好，現在還有一個多月，還早著呢，先存在老祖宗這。
他也想過生辰，但還要好久。
小奶桃撅著粉嫩嫩的小嘴巴，掰著肉乎乎的小指頭算，但上次康熙就教會他數十根手指，再多就沒說了，這算一個多月，著實為難那短短的小手指。
罷了，躺平。
小奶桃瞬間舒服下來，他溜溜達達的去找胤祉玩，心想宮裡的孩子太少了，不夠熱鬧，又恨時間過得慢，距離老八老九出生還遠著，更別提長到能陪他玩的年歲。
等這小的長大，他估計要跟胤褆一樣，整天就是讀書布庫，做最卷的崽，把別人都給卷哭。
他一進鍾粹宮，難得見胤祉沒背書，而是在玩魯班鎖，光著小屁股蛋坐在地毯上，玩的頭都不抬。聽見他聲音後，這才抽空看了他一眼，啪嘰扔掉手中的魯班鎖，顛顛的起來撲進他懷裡，甜滋滋的喊：「哥哥～」
胤礽有被甜到，牽著胤祉的手往外走，碰見榮嬪就笑眯眯的打招呼，乖巧道：「榮娘娘安，帶胤祉出去玩啦～」
榮嬪有些不放心，太子挺乖的，胤祉也挺乖的，但兩個湊在一起，那就是非常令人擔憂的存在，那是真的皮。
「去吧去吧。」對上胤礽水靈靈帶著祈求的雙眼，榮嬪頓時什麼都忘了，直接答應。
胤礽就彎著眼睛，笑的特別甜：「謝謝榮娘娘，愛你～」
榮嬪：！
這小桃崽說愛我！
她捂著紅通通的臉頰想，沒白疼這孩子，要是胤祉也能這樣乖乖的說愛她就好了。想想不太放心，就跟在二人身後，反正她也無事。
「前兒看都長根係了，不知道今天長什麼樣子。」胤礽自己也有些好奇。
白白胖胖的小須須特別可愛。
胤祉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卻還是步步緊跟，非常捧場的哇哦個不停。
「發芽了？」胤礽驚。
小小的芽苗盯著黑色的種子皮沖出泥土，帶著稚嫩的綠，看著有一種蓬勃向上的生機，看著特別舒服。
「芽芽～」胤祉伸手去戳。
胤礽也小心翼翼的扌莫了扌莫，心花怒放的嚎：「皇阿瑪發芽啦～」
康熙在內殿，聽見他喊，手一抖，險些把墨汁滴在奏折上，他索性放下筆，出來看他嚎個什麼。
就見他蹲在菜地前，一臉驚奇的看著。
「你還真種出來了？」康熙豎起大拇指，誇贊：「保成真棒。」
確實很厲害，可以說宮中頭一份。他決定，就不心疼那些被他薅掉的珍惜花木了，也不在意乾清宮中禿了一塊，被他種成這鬼樣子。
「嘿嘿。」胤礽呲著小米牙，笑的眉眼彎彎。
都是他種噠。
保成真是厲害極了！
康熙揉了揉他的頭，也覺得老懷甚慰，他家奶桃真厲害。
胤祉兩根手指捏在一起，薅。
胤礽：？
他趕緊攔住，撅著小屁股，奶聲奶氣的跟他解釋：「這個長大了可以吃的，現在還是蔬菜寶寶，不能薅的哦。」
「吃。」胤祉拿著就要往嘴裡送。
一歲多的孩子，聽話隻聽自己想聽的部分，選擇性相信。
胤礽再次攔住，苦惱的看著他，愁的不得了：「傻孩子哦。」
康熙聽著，忍俊不禁。
自己都還是孩子呢，說別人傻孩子，看著可可愛愛的真有意思。
見無事，他又回去忙。
胤礽擔心胤祉還禍禍他的菜地，就也牽著他出去，找胤禛玩去。
真希望他快點長大，就可以帶出去玩。
等到承乾宮後，就見佟貴妃正抱著胤禛坐在廊下，正拿著撥浪鼓逗著他玩。
「弟弟～」
他奶聲奶氣的喊。
方才還跟佟貴妃玩的嘎嘎樂，一聽見哥哥的聲音，胤禛兩隻小手爬的飛快，很快就要出毯子的範圍。
佟貴妃趕緊把他撈回來，笑：「好孩子，這可不興。」
正說著，兩小隻也到跟前了，胤礽笑的眉眼彎彎：「弟弟好可愛哦。」
這麼大的孩子已經長開了，但是還維持著嬰兒的比例，小臉白白的，眼睛大大的，特別可愛。
沖著你笑的露出沒有牙齒的粉嫩牙床，可愛的一塌糊塗。
「真乖。」他又忍不住誇。
佟貴妃忍俊不禁：「保成也很可愛呢。」
「保成是巴圖魯～」胤礽趕緊反駁，他挺起自己的小月匈脯，拍了拍，自豪道：「以後保護佟娘娘呀。」
佟貴妃樂的合不攏嘴：「好好好，就等著保成保護佟娘娘呢。」
這孩子嘴巴真甜，哄的人心肝都碎了。
她趕緊叫奴才拿甜點拿牛乳來，叫他一回吃個夠，宮裡頭都知道，萬歲爺拿捏著不許叫太子多吃，多小的孩子，起這樣嚴苛的規矩，過分。
胤礽吃了一塊，喝了一碗牛乳，就乖乖的放下。
「吃飽了嗎？」佟貴妃問。
胤礽點頭，奶聲奶氣的道謝，撅著圓溜溜的小肚子給她看。
見他真的吃飽了，佟貴妃這才作罷。
胤祉還鼓著小嘴巴，在吃，他年歲小，又不如胤礽規矩，吃的到處都是點心渣，佟貴妃就小心的幫他墊了錦帕。
「謝謝娘娘。」胤祉道謝。
見他倆如此，佟貴妃不由得想，到時候胤禛長大了，會不會也這麼乖，這麼可愛。
簡直叫人迫不及待了。
吭吭哧哧的爬過來，卻夠不著桌子。
「能給胤禛吃嗎？」胤礽問。
「他太小了，不能給他吃。」一是味兒重，再就是怕不能克化，添點米糊糊和蛋黃泥都了不得了。
又玩了一會兒，胤礽這才跟胤禛和佟貴妃揮手，帶著胤祉走了。
他倆一來到禦花園，不管是身後的奴才，還是禦花園的奴才，都跟著緊張起來。這倆小主子門道多，愛玩愛鬧，也不管什麼危險不危險的。
好在這一次，胤祉隻想薅點東西回宮種。
管花木的奴才鬆了口氣，薅吧薅吧，反正小主子薅的，也怪罪不到他頭上去。
胤礽在掐花，看著好看的，挨個掐一把，他拿著一大束花整理出好看的樣子，這才叫人送回乾清宮，送給康熙。
出來玩，瞧見稀罕東西，他總是想送點給康熙。
而康熙接到花束後，看著桌上擺的玉瓶發愁，前兒才送回來一支桃花，在白玉瓶中插著，現在又送回來一捧，這倆擺一起不搭。
可都是孩子一片心意，他也不忍駁斥了。
想想，管他搭不搭的，孩子開心重要，都擺上。
於是來議政的大臣就發現，萬歲爺桌上的審美又復雜了些，先前擺個樹枝，還能說是樸素美，昨兒的玉瓶桃花倒也唯美的緊，但這左邊粉釉寬口蓮花瓷瓶裡放著一大束熙熙攘攘的花束，右邊擺著玉瓶桃花，就叫人扌莫不著頭腦了。
「害，都是太子，非得給朕擺著，生怕朕整日裡忙著政務，來不及出去瞧瞧春天，特意把春日都給擺在朕麵前。」
眾人沉默，哪裡聽不出他話中的得意，能被孩子惦記著，確實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萬歲爺教子有方……」
「太子爺至純至孝……」
回去就把自己家的臭小子揍一頓，還不如皇家嬌養著長大的孩子會心疼人。
康熙笑的合不攏嘴。
這甜蜜的負擔，他覺得他能承受的更多。
然而胤礽——
他正在河邊吭吭哧哧的挖溝。
今兒天原就熱，太陽很大，他還要乾這種體力活，沒一會兒衣服就濕透了。
「怎麼這麼熱？」他撅著小嘴嘟囔。
但還是很賣力，哎嘿，他要修渠改道，做出一番壯舉。
一旁的胤祉不光為他加油，還用小手給他搭了個涼棚。乖乖的等著，滿眼都是崇拜的看著自己哥哥。他會的真多。
胤礽給自己引了條小溪過來，他看著那清澈見底的水，沒忍住脫掉鞋襪。
他不跳泥坑，就進去踩踩。
胤祉一看，害怕的往後退，還記得上次兩人踩水玩，他被濺一臉的水，擦都擦不及。
「哇哦～」
涼涼軟軟的觸感。
還挺舒服的。
好像，跳一跳更好玩吧。
胤礽沒忍住，小蹦了一下，他特意往乾清宮的方向看了一眼，沒瞧見康熙，這才放心的跳泥坑。
「嗚呼～」
起飛。
美滋滋。
他興奮的嘎嘎樂，痛快的沖一旁的胤祉招手：「來玩呀來玩呀～」
胤祉蠢蠢欲動，但是他記得自己不會跳來著，但是他可以踩，勸好自己，他就也來了。
就這麼點水，蹦幾下就沒有了。
兩人又吭吭哧哧再引點水過來，忙活的不得了。
等康熙來的時候，看見兩人乖巧在挖坑，還有些欣慰，孩子長大了，終於不做調皮事了。
然而下一秒，當他的眼神凝聚在胤礽小腳丫上時，笑容還是凝固了。
那素來白嫩嫩香噴噴的小腳丫，現在盡是泥巴，像隻髒兮兮沒人要的小狗。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沒關係，孩子喜歡和水親近，和泥巴親近，是天性，不應該被埋沒。
但還是好生氣，想揍他一頓，想把他屁股打爛，想餓他三天。
「保成！」他板著臉喊。
就見那小小一團的桃墩墩怔了怔，小身子僵在那，不敢動了。
等康熙走近，胤礽還維持著方才的姿勢，隻是轉動著眼珠，可憐巴巴的看著他。
見他走近了，就討好的笑了。
「好玩嗎？」他一臉慈愛的問。
胤礽奶聲奶氣回：「還成吧。」
看著他花貓一樣的臉，沾了許多泥巴，還有被手蹭出的手印，不由得笑了。
一看見他笑，胤礽猛一下竄出去，可憐巴巴的嚎：「別打別打……」
康熙冷笑：「你知道要挨打還玩？」
胤礽磨磨蹭蹭走過來，在康熙以為他會認錯，還想著怎麼原諒他的時候，小家夥牽著胤祉的手，拔腿就跑。
「跑？」康熙抬了抬線條精致的下頜，慢條斯理的拍了拍手。
兩個侍衛飛奔上前，把兩小隻抱了回來。
胤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