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1 / 2）
佟貴妃俯身,在桃崽肉乎乎的臉上親了一口，這才依依不舍的告退離去。她今兒來就是例行報告，並無太多事。
她前腳剛走,後腳隆禧便過來請安，他如今人逢喜事精神爽，笑的春風滿麵，滿臉都是喜悅自豪，走起路來恨不得就一顛一顛的。
瞥了他一眼，漫不經心問：「何事這般愉悅？」
就見隆禧掐住胤礽的咯吱窩,一把給他舉高高，逗的胤礽嘎嘎笑個不停,這才樂嗬嗬道：「福晉生了大胖小子,今天來問萬歲爺討個名兒。」他是真高興，那小子生的像他，都說跟一個模子刻出來一樣。
康熙覷了他一眼，輕笑：「討名字？」
桃墩墩坐在隆禧肩頭，好奇的看著康熙。
「富爾祜倫。」康熙道。
先前知道尚佳氏懷孕時，他就想過，如今隆禧來問,便直接開口說了,隆禧高高興興的領了名字，覺得還挺喜歡。
「富爾祜倫。」隆禧重復一遍，樂嗬嗬的顛了顛身上沉甸甸的桃崽，笑著道：「哎嘿,喜歡。」
胤礽被他顛的嘎嘎樂,喜歡的不得了。
但是隆禧今兒沒空陪他玩,迫不及待的想回去看自家崽,卻舍不得懷裡香軟的桃崽，一時間糾結的溢於言表。
康熙立在廊下，看著隆禧舉著桃崽跨過門檻，他不禁虎視眈眈，這佟貴妃才說過想偷崽崽，這偷崽崽的人就來了。
「趕緊回吧。」他揮手。
隆禧一步三回頭，握著胤礽的手，一個勁道：「要是能跟著臣出宮就好了。」他是不能偷崽崽，但是崽崽長腿，能跟他一道走。
看著有些意動的崽崽，他還想再說，就見康熙滿臉不耐煩的看著他，真有想把他掃地出門的意思在，他便笑嘻嘻的轉身走了。
他來了又走，卻勾出桃崽一片想出宮玩的心，還不等他撒嬌，就見康熙未卜先知的伸出兩根皙白修長的指頭，直接捏住他的小嘴巴。
「不許說話。」康熙輕笑。
胤礽：qaq
他懂了，這是沒得商量的意思，他吸了吸肉嘟嘟的小臉蛋，可憐巴巴道：「你看，我都瘦了。」
康熙認真的端詳著他一吸就亂顫的嘟嘟肉，敷衍道：「嗯嗯，桃崽真瘦。」說完把他往邊上一扒拉，開始處理政務。
然而等他忙完——
就見胤礽捧著丹方概要，正看的津津有味。
康熙心尖一抖，這素來愛吃丹丸的皇帝，能善終的可真沒幾個，看著他樂滋滋的小表情，又想起先前說要給他熬草藥汁子喝，心裡便有了不祥的預感。不會這桃崽突然對道家感興趣了吧。
見他來了，胤礽放下手中的丹方概要，轉而眸子亮晶晶的，特別興奮道：「皇阿瑪，叫道士給我尋點綠礬來。」
康熙：？
「那你跟朕說說，要綠礬做什麼。」
其實第一時間，康熙的本心是拒絕的，他是太子，怎麼能接觸煉丹，固然煉丹術士會說些長生不老這樣的話，但是他並不相信。而太子接觸，一不小心走歪了，又該如何是好。
可康熙想著，應當聽聽胤礽的說法，再去決斷。
「我想試試。」胤礽雙眸亮晶晶的，他指著丹方道：「以綠礬為方，所得之水可溶鐵物。」
都說煉丹術士是最早的化學家，但礙於時代局限性，故而一直都在丹方上轉悠，他就是想看能不能去推動一把。
翻了年，又是康熙的生辰，他得提前準備著，想著送他個風暴瓶，畢竟現在玻璃有了，想要做起來很簡單。
但是缺氯化銨，他在宮裡，想要獲取這些，相對來說還是比較難的，但是對於一直接觸這些的術士來說，還是相當容易。其中純水、土硝、樟腦、乙醇等都很好解決，獨獨氯化銨難一些，讓煉丹術士忙一忙，再好不過。這專業的事，就交給專業人才去做才好。
康熙沉吟：「朕明兒叫人進宮。」
了解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曾經也研究過丹方，當你所有事情都了解，才能選取對自己最適合的那條路。就算走歪了也不打緊，他可以幫他掰回來。
很快術士就被秘密送進宮，一起來的還有煉丹爐和綠礬，胤礽雙眸亮晶晶的，跟著術士一道操作，連連指了好幾個，他都順利的煉製出來。
「你叫什麼名字？」胤礽好奇的問。
術士剛及冠，白嫩嫩的臉，水靈靈的眼神，跟青蔥一樣，聞言未語臉先紅：「貧道周琅。」
胤礽苦惱的看著他，不知道該怎麼描述自己的需求。半晌才無奈道：「你多研製些類似的東西，呈上來給孤看，不拘有用沒用。」
他這話一出，周琅的眼神愈加小心翼翼起來，他想問問要有毒的還是沒毒的，卻不知道該怎麼問，一直都關在道觀中學習的他，尚有些不知世事。
「要什麼樣的？」他抿著嘴，聲音柔和而清朗。
「要……透明的？」胤礽若有所思。
周琅臉白了。
「要……沒有氣味的。」胤礽琢磨。
周琅臉青了。
「還要溶於水。」胤礽總結。
周琅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他不敢起來了。
短短幾句話，簡直要素齊全，這無色無味溶於水，再有毒，堪堪殺人於無形，太子爺敢要，他不敢做。
他鼻尖沁出細汗來，憋的臉通紅，也不知道該怎麼拒絕。
登時有些欲哭無淚。
胤礽思忖，其實這東西是純鹼的衍生物，你真去琢磨的時候，定然能弄出來的。
周琅卻快崩潰了。他不想被卷入宮廷暗殺中，到時候太子爺定然毫發無損，但他肯定要死了。
「要無毒，再就是碰見潮濕會結塊之類。」桃墩墩補充。
周琅眼神呆滯起來，他已經腦補到自己血灑午門，結果柳暗花明又一村，登時高興極了，一點都不含糊，利利索索的應了：「您等著，貧道回去就開始找法子。」
胤礽揮揮手，溫言道：「若是能做出來，也算是功德一件了。」這氯化銨的用處大著呢，再者能帶動化學發展，肯定是裡程碑一樣的好事。
看著煉丹術士腳下撲騰的飛快，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在，康熙不禁輕笑出聲：「怎的了？」
桃墩墩就笑：「我跟他說要透明的、沒有氣味的、能溶於水的，他心態就崩了。」
康熙一琢磨，頓時哈哈大笑起來，這聽著可太像讓他做無色無味的毒藥了。
「皇阿瑪，你來看看。」桃墩墩奶乎乎的喊。
康熙毫無防備的走過去，就見瓷罐瓶中有透明的溶液，他便笑著道：「這是什麼？」
一雙白生生的小手，捏起鐵片，放進了瓷罐中。
那鐵片，頓時消融。
康熙瞳孔一縮，終於理解了周琅的驚恐，他握住桃崽的小手，仔細觀察發現沒有受傷，這才鬆了口氣。
「沒事吧？」他問。
問完，目不轉睛的看著瓷器。那裡麵的鐵片，已經徹底消融，再不見鐵片模樣。
「煉丹術士，從未不是煉丹那麼簡單，如果他們做出來的東西，能夠用在其他事上，那將多厲害？」桃墩墩捧著小臉蛋，笑的彎起眼睛。
在康熙若有所思的眼神中，他意味深長的又補了一句：「想想火藥。」那個不同比例會爆炸的丹爐。
康熙微微有些呆滯，見胤礽眸色亮晶晶的看他鮮花，他不禁上前，捏了捏他的小揪揪，淺笑著道：「朕知道了。」
他一重視，底下的人頓時動了起來。
然而很難有人真正的領會到他的意圖，還當是康熙突然害了帝王常害的病，也想要長生不老了。
故而許多煉丹術士被秘密推薦，康熙都收了，有條不紊的分流，最後都安排在京郊的莊子上，給太子做他想要的小東西。
然而一直沒有結果。
胤礽也不著急，他這會兒正在饞油菜花，好不容易從小苗苗給看到開花了，能多吃兩頓自然是好的。
外頭下著雪，玻璃房溫暖如春。
他躺在桃花樹的枝丫上，無憂無慮的晃著自己的小短腿，剛穿越過來的時候，他心中其實沒什麼目標，注定會被圈禁的太子，自然是獲取一些圈禁後自給自足技能比較重要。
他扳著指頭盤算，現在會種地會做飯，餓是餓不著了，再者他開的鋪子也在賺錢，雖然都被康熙沒收了，那好歹還有點煙火情，以後圈禁了，他再琢磨點小東西去賣，這錢就又來了。
這樣一想，好像圈禁後的日子安排的明明白白。這樣的話，圈禁前還有幾十年，這太子的日子還久著呢。
他做點什麼好。
這個深奧的問題，深深的困擾著桃崽。
點心啃著都不香了。
康熙瞧著他心不在焉的樣子，登時心疼了，平日裡為了口吃的，那是撒嬌癡纏無所不用其極，現在餵到他嘴裡，他都愛吃不吃。
連吃都沒勁頭，問題大了。
「怎的了？」康熙眉眼溫柔，把桃崽抱在懷裡，輕聲詢問。
而一旁的桃崽昂著小臉，可憐巴巴的看著康熙：「你說，你要當一百年的皇帝，那我做九十年的太子，做什麼呀？」
康熙輕輕的晃著他，語氣愈發輕柔：「你做皇帝呀。」
「不要。」胤礽搖頭。
見康熙狐疑的看著他，就低聲道：「如果保成做皇帝，那保成就沒有皇阿瑪了。」
他鼓著肉嘟嘟的小臉蛋，眸中盡是擔憂。
康熙的心，被燙了一下。
熾熱的情感噴湧，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抱著胤礽狠狠的親了一通，這才溫言勸慰：「乖，皇阿瑪就算走了，也會像皇額娘一樣，變成星星保護桃崽。」
「你不是可喜歡星星了嗎？送給你哥哥的禮物，就是桃花星星玻璃瓶，還記得嗎？」
他輕輕撫著他脊背，幼小的身軀在他懷裡不過小小一團。
「我喜歡星星，可我更喜歡你。」
「保成不要皇阿瑪變成星星。」
他聲音軟糯乖甜，清澈如星辰的眸子盡是他的身影。
康熙捂住他的眼睛，聲音溫柔帶笑：「不會的，皇阿瑪永遠陪著保成。」
他眼圈紅了。
心中酸澀的緊。
康熙用力的眨了眨眼，他不敢想自己若是沒了，這般可愛的桃崽該怎麼辦。
他突然懂得了什麼叫軟肋。
帝王不需要軟肋，可愛新覺羅·玄燁需要。
胤礽乖乖的被康熙捂著眼睛，他軟乎乎的撒嬌：「沒關係呀，皇阿瑪肯定長命百歲的。」他身上的靈氣，日日浸潤，吃用都帶著靈氣，怎麼可能活不久。
這麼一想，他又快樂起來。
「啊嗚～」胤礽大口大口吃著點心。
康熙心中酸澀難言，在他燦爛的笑容中，愈加有一種復雜的情緒在翻湧。
「好桃崽。」他俯身親了親。
「我走啦～」胤礽也撅著小嘴巴親了親他，背上小書包噠噠噠的跑路了。
三歲半的桃崽，熱衷於跳泥坑，四歲半的桃崽，熱衷於跳雪坑。
他現在喜歡給自己做各種雪屋，還無師自通的學會了冰雕，整日裡不是在堆雪屋的路上，就是在冰雕的路上。
乾清宮的雪，整日裡掃來掃去，反而堆的越發多了。
康熙坐在窗前，一抬眸就見胤礽戴著虎皮小帽，手裡端著小鏟子，正在吭吭哧哧的鏟雪。
小臉紅彤彤的，也不知是凍的還是熱的。
「回來喝口熱湯？」康熙喊。
「吃雪就成！」胤礽回。
那些雪屋連成一片，跟迷宮一樣，房頂還堆上漂亮的冰雕，康熙勾起唇角，已經迫不及待看出太陽時，胤礽的表情了。
小家夥肯定崩潰極了。
然而——
出太陽了。
看著胤礽慘兮兮的小表情，崩潰的是他。
「皇阿瑪，你別讓雪化。」桃崽看著自己辛辛苦苦忙活好幾日，大太陽一曬，就開始滴水。
「桃崽，這事兒你得跟玉皇大帝商量。」康熙無奈道。
兩人對視一眼。
「要不，朕去捂住天？」康熙試圖哄他。
胤礽眸中水汽彌漫。
「好了好了，還會下雪，我們下次再堆，好不好呀？」
「下次堆的就不一樣了呀。」
「那朕幫你畫下來。」
「那好吧。」
胤礽看著自己辛辛苦苦造的雪屋要沒了，一臉生無可戀。奶唧唧的窩在康熙懷裡，也不精神了。
康熙叫人拿筆墨紙硯來，抬筆的時候，就知道什麼叫自我折磨，原以為崩潰的是桃崽，不曾想是他。
畫雪也就罷了，畫雪屋。
畫雪屋也就罷了，畫帶冰雕的雪屋。
作畫難度不言而喻。
但是看著胤礽慘兮兮的小臉蛋，滿是期待的眼神，他隻能努力的肝。「朕給你畫下來，掛在毓慶宮中，怎麼樣？」康熙問。
胤礽乖乖點頭，窩在他懷裡，看著他畫畫。
這一畫，便是兩個時辰，還有許多細節要處理，但康熙沒有時間，需要去批折子了。
「沒關係噠。」胤礽這會兒情緒已經平穩下來，他奶裡奶氣道：「皇阿瑪累，不畫了。」
「不累！」聽著桃崽甜甜的小奶音，康熙覺得他還能再畫兩個時辰。等康熙去忙，胤礽看了兩眼，便忍不住勾起唇角，樂嗬嗬的想，皇阿瑪真好。
慈寧宮。
太皇太後很快就知道煉丹術士的事，她當時就覺得一股血沖上腦門，相對比康熙前期對道士的冷落，現在突然傳召，她心裡有不好的預感。
但是通過三藩的事，她決定還是問清楚。
聽說太皇太後傳召他，康熙還有些意外，他一把抄起桃墩墩，把他放在自己肩膀上。
「哇哦～高高～飛飛～」
高處的空氣就是好，桃崽一張嘴，就是白煙冒了出來。
實在太冷了。
「烏庫瑪嬤～」他離很遠就歡樂的喊。
太皇太後拄著拐杖出來，樂嗬嗬道：「來了。」說著看了一眼康熙，見他麵色如常，沒有那些服用丹藥的痕跡，這才放心下來。
胤礽抱著奶噸噸噸喝了一碗，這才窩在康熙懷裡，玩他的發墜，小小的碧璽桃子，可愛極了。
太皇太後單刀直入：「你召見煉丹術士？」
康熙並不意外，聞言懶洋洋：「桃崽要的。」
「哦，那沒事了。」太皇太後捧著茶盞，慢悠悠的喝著茶，顯然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康熙：？
他都做好被審問的準備，結果說是桃崽做的，老祖宗瞬間不問了。
「不行，您得問問。」
太皇太後敷衍：「哦，怎麼回事？」
說著她一臉溫柔的看著胤礽，慈愛道：「吃不吃氂牛肉乾，做的甜辣口的，可好吃了。」
康熙要說的話，堵在喉頭，說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