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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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宜喜歡吃魚,或者說她喜歡魚的鮮美。

但皇嗣有規定,用膳時每道菜不許多夾,再喜歡也要克製,免得被有心人猜出喜好,從而在菜裡下毒。

長宜喜歡吃魚這件事沒人知道,也是一次偶然與寧惜玉同席,分開後,他問長宜是不是愛吃那道糖醋魚。

長宜很驚訝,問他是如何得知。

寧惜玉笑容溫和:「因為開席後,公主動的第一筷便伸向了那條魚,如果不是好奇味道,便是非常喜歡了。」

長宜心中微訝,不由多看他一眼:「也許本宮隻是隨便一夾。」

寧惜玉笑容不變:「公主每道菜嘗過之後,第一個夾的仍然是這道菜,定是喜歡才會想多嘗。」

那時長宜沒說什麼。

後來每次與寧惜玉同席,他都會為她點不同的魚來吃。

時間長了,他便把她的喜好扌莫得很清楚。

她喜甜,喜鮮,不愛素湯,隻愛鮮魚煲出來的奶白的湯。

知道她喜歡魚湯的人,除了她已逝的母後,就隻有寧惜玉了。

是以,長宜一看到這魚湯,心中便有了猜測。

直到看到這熟悉的字跡,長宜已經能夠確定,聯絡她的人正是寧惜玉。

他說讓她等他。

那他會救她出宮嗎?

長宜捏緊手裡的字條,心中忽然被注入了很強的信念。

萬千思緒化為一隻翩躚的蝶,扇著翅膀飛出窗外,穿過寒冷尚未退卻的冬天,等待春天的到來。

-

長宜燒了這字條,隻當做從未收到過。

她和之前一樣待在宮裡,每天等禦膳房送飯時,她都會留意一下送飯的宦官,然而她再沒見到先前那個。

長宜的心裡多了希望,她開始意識到時間的漫長了。

在沒有希望的日子裡,心總是荒蕪的。冷對她而言隻是一種知覺,但並不會因此感到煎熬,因為她早已放棄活下去的信念。

長宜第二次見到那個送魚湯的人,是在半個月以後。

終於盼來同樣的湯盅,長宜抿住唇角,抑住內心的情緒,麵色如常看著宮婢把飯菜一道一道擺在眼前。

而後道:「你們都下去罷。」

宮婢們齊齊躬身:「是。」

那替班送禦膳的人也沒有流露任何異樣,提著食盒默默退出宮殿。

宮殿隻剩下她一個人。

長宜拿起那盅湯,在下麵扌莫了又扌莫,果然粘著一張字條。

長宜展開,這次字條上的內容多了很多,長宜仔細讀了讀。

【公主近來安好?某嘗試諸多辦法,無奈宮中管製森嚴,無令牌無法出入。如今辦法有二,一待新帝登基,內廷步入正軌,方可從中周旋;二需公主在宮中有行動自由,方可進行下一步。某知公主不會輕言放棄,公主之心性便是吾等男兒也難匹敵,望公主諸事保重,今生今世,某必護公主安好無憂。】

宮中無首領,各職權皆空缺,沒有執權人便沒有門路可通,便有天大的本領也難以施展。

是以寧惜玉在信中給了她兩條路。

一,等邵欽登基,宮中植入新勢力,到時候定有門路可疏通。

隻是這個方法需要等待的時間太長。最快半載,通常來說,怎麼也要一年。

長宜能夠理解寧惜玉的為難之處。就算不是如今情境,尋常人想把手伸到宮中也是癡人說夢——寧家已非國公,而是前朝舊臣,若邵欽有心忌憚,甚至可以將其殺了。

在重重□□之下,能給往長樂宮遞消息已是不易,在邵欽眼皮子底下把一個前朝公主救出宮去,實在難於登天。

那麼二。

便是要她不要在宮中乾等,假如她能在宮裡自由行動,那麼他在外麵所要疏通的關節便少了很多。

隻是。

以她今日情境,想在宮中獲得自由,哪裡是容易的事情。

長宜又把字條看了一遍,放進銅爐裡輕輕燒了。

她看著一瞬間纏上來的火舌,靜靜陷入了思索。

究竟是等,還是冒險一次?

長宜的心裡已經有答案了。她不是一個求穩的人。

平穩意味平凡,而她永安公主的人生,從初生的那一刻就與平凡無關。

況且,她不想再在宮裡坐以待斃。

她不喜歡生死交給別人掌握的感覺。

唯一猶豫的地方。

想在宮中擁有自由,那麼她首先要做的,便是向邵欽低頭。

-

長宜打開殿門,兩個侍衛守在門口。

聽見開門聲,反射冷光的長矛當即封住去路。

長宜神色不變:「劉公公呢?讓他過來見我。」

劉公公近來不在長樂宮,長宜想也知道,劉公公是跟在了邵欽身邊。

長宜隻吩咐這一句,等她真正見到劉公公,已經是下午的事了。

劉公公最近春風得意。

將軍交給他的差事他都辦得漂亮,又是宮中老人,內廷上下各宮各院都有多少人,差事應當怎麼辦,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是以他頗得將軍重用,這段時日將軍常把他帶在身邊,劉公公自認內廷大總管之位已經離他不遠。

但他沒有忘記永安公主。他雖不在長樂宮,卻也特意叮囑了侍衛和宮婢,一旦永安公主有什麼事,在沒有忤逆將軍的情況下,都要及時稟報他。

他知道長宜是一定撐不住的。

身嬌肉貴的小公主,哪受得了這種苦楚,稍微給她點苦頭吃,她才能知道什麼是幸福。

但他還是有些意外的。

公主在宮中捱的時日,要比他料想的久出太多太多。

看來她還是長大了一些的。

劉公公推開長樂宮正殿的門,第一時間去看公主。

冬日冷光透過窗子照進來,長宜坐在桌前,雙手交疊搭在腿上,麵頰蒼白,唇色也淡了許多。

似是聽見了開門聲,她空洞無神的雙眼一瞬間燃起亮光,卻還是克製地沒有動,隻是道:「劉公公,你來了。」

劉公公一怔。

明明還是那個端莊的永安公主,卻被消磨得清減了。

年節過後還有一段時日冷著。沒有炭火用,挨過凍的人才知道日子根本不好過。

劉公公喉嚨動了動,無怪公主會讓人找自己過來,想來是真的捱不下去了。

他合上殿門,佝著身子走過去,臉上掛了笑,仍是恭敬的模樣:「殿下召奴婢前來有何吩咐?」

長宜別過眼,放在腿上的五指微收:「公公先前對我說的話,這段時日我一直在考慮。也許公公說得對,我不該自恃什麼身份,對將軍冷言冷語,所以我想通了。」

劉公公汙濁的老眼一亮,發白的眉頭挑起:「殿下此言當真?」

「……嗯。」長宜的手捏得更緊了些,緩緩垂下眼,「得罪將軍又能得到什麼呢?我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了。」

她的手背冷得發青,別說是她,便是劉公公進到這殿裡,也感覺沒有絲毫熱氣兒可言,比起殿外隻是沒有風而已,哪是住人的地方。

聽她這樣說,劉公公的神情頓時親切了起來,他長長「噯」了一聲,道:「殿下,您可算想通了,您就該這樣才對。隻要你溫柔些對將軍,他定會待你好的。」

長宜不自在地站起身,背對劉公公而立:「那就煩請公公幫我帶句話,便說……便說望將軍大人有大量,再給長宜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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