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mommy39(1 / 2)
y39
晉江/檀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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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音一頭問號。
他怎麼會「什麼都不記得」?
睡一覺睡失憶了?
怎麼可能。
不過他這兩天確實有點不太對勁……
「我爸呢?」白鹿司想起了最重要的那件事,「我記得你說他出車禍了,他現在怎麼樣了?」
梵音說:「他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你不用擔心。」
她難受得呻喑一聲:「你先扶我去趟衛生間好嗎?」
此時此刻,尿尿才是頭等大事。
白鹿司壓下亂七八糟的念頭,直接把梵音打橫抱了起來。
梵音再次發出呻喑,這次是疼的。
就像被捅了一刀,尖銳的痛感從腹部光速蔓延至全身,痛得她四肢都麻痹了。
好在劇痛隻持續了十幾秒,就減退到可以忍受的範圍內,四肢也恢復了知覺,但她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洇濕了一片。
進了衛生間,梵音伸手按亮了燈。
白鹿司小心翼翼地把她放下來,手臂依舊半摟著她:「你自己可以嗎?」
梵音一隻手捂著腹部,另一隻手扶著牆,很輕地點了下頭:「你去外麵等我吧。」
白鹿司出去了,魂不守舍地站在門外。
等了兩分鍾,梵音打開門走出來,白鹿司立刻扶住她。
病房裡的其他人還在睡覺,一高一低兩道呼嚕聲此起彼伏。
梵音說:「我們出去說吧。」
天還沒亮,走廊裡燈光昏暗,空盪又闃靜。
梵音和白鹿司坐在椅子上,一個病懨懨,一個形容憔悴,都沒什麼生氣,倒很符合醫院裡愁雲慘霧的氛圍。
梵音率先開口,話音虛弱而緩慢:「前天中午你從學校回到家,我告訴你白爸爸出車禍的事情,你因為過度呼吸導致休克,這之後的事情,你是不是全都不記得了?」
白鹿司沉默許久,最後隻說了一個字:「對。」
這一個字,就足以證明梵音的猜測是對的,但她想聽白鹿司親口承認:「白鹿司,你是不是有雙重人格?」
白鹿司沒有回答「是」或「不是」,他靜靜地注視她幾秒,一字一句地說:「我已經被治愈了,在很多年前。」
梵音表麵平靜,內心情緒翻湧。
她的直覺還是一如既往的敏銳。自從白鹿司從休克中醒來,她就覺得他怪怪的,原來蘇醒的是白鹿司的副人格,雖然「他」很努力地在模仿白鹿司的言行舉止,但還是會在某些瞬間露出破綻。隻不過她這兩天滿腦子想的都是救白錦城,即使發現了異常,卻無暇細想。
現在事實擺在眼前,白鹿司患有雙重人格是確鑿無疑的,但奇怪的是,主人格沒有副人格的記憶,副人格卻擁有主人格的記憶,依據就是「他」前天說的這段話——「你不僅鑒定了你和他,也鑒定了他和我,確定了我和你們不存在血緣關係,你才敢和我上床。」——「他」潛伏在白鹿司的身體裡,對白鹿司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可白鹿司對「他」卻一無所知。
梵音忽然意識到,其實她和白鹿司是類似的,他們的身體裡都有兩個靈魂,隻不過住在她身體裡的另一個靈魂是殘缺的、無害的,不會和她爭奪這具身體的使用權。
「你在想什麼?」
梵音回過神,看著白鹿司說:「我在想,那個你知道的事,這個你或許並不知道。」
白鹿司問:「他跟你說了什麼?」
梵音說:「他說你是白爸爸領養的。」
白鹿司「嗯」了一聲。
梵音問:「所以你也知道你是領養的?」
「知道。」白鹿司頓了下,「但是在我被治愈之後,領養前的很多記憶就和副人格一起消失了。」
梵音問:「那時候你多大?」
「六歲。」
「從那以後你的副人格就再也沒出現過嗎?」
「……基本沒有。」
「他最後一次出現是什麼時候?」
「……兩年前。」
梵音陷入了沉默。
她認為,白鹿司的副人格最後一次出現,應該是兩個月前,確切地說,是3月11號那天晚上。
她現在幾乎可以確定:殺人凶手就是白鹿司的副人格。
「他」在六歲的時候就敢用刀捅瞎別人一隻眼睛,長大之後隻會變得更加凶殘,殺人對「他」來說,恐怕就像殺死一隻小動物那麼無足輕重。
「他」不止是副人格,很可能還是反社會人格。
但嚴格來說,白鹿司是無辜的。
「他」和白鹿司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白鹿司無法讀取「他」的記憶,根本不知道「他」做過什麼,「他」甚至有辦法不讓白鹿司察覺「他」出現過,比如趁白鹿司睡著的時候搶占身體,再在白鹿司睡醒之前消失,隻要「他」不露出馬腳,白鹿司就會以為自己一直在睡覺——「他」這兩天死撐著不睡,就是因為一睡著「他」就會消失。
副人格永遠存在,要想殺死「他」,就隻能連同白鹿司一起殺,可白鹿司又是無辜的……梵音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沉默得讓白鹿司心慌,白鹿司伸手去握她的手,問:「他還跟你說什麼了?」
梵音看著他,不答反問:「你知道我是白爸爸的親生女兒嗎?」
白鹿司倏地愣住。
梵音看他的表情就懂了:他不知道。
白鹿司剛才說,副人格最後一次出現是兩年前。
副人格告訴她,「他」是在兩年前無意中聽說池含白是白錦城的親生女兒。
同一時間,「他」聽到了,就表示白鹿司沒聽到,他不知情是正常的。
「……你怎麼知道的?」白鹿司問。
「我做了親子鑒定。」
「什麼時候做的?」
「上個星期,周六那天拿到的報告。」
白鹿司看著她,用陳述的口口勿說:「在副人格告訴你之前,你就知道我是領養的,對嗎?」
「對,我給你和白爸爸也做了親子鑒定,確定你和我沒有血緣關係之後,我才敢和你上床。」
這回換白鹿司沉默了。
他心亂如麻,不知道該說什麼。
梵音看著他悵然若失的樣子,莫名想起那句毫無感情的「我愛你」,她不由有些好奇,白鹿司會怎麼回答她,於是她問了同樣的問題:「白鹿司,你喜歡我嗎?」
白鹿司抬眼,和梵音四目相對。
他的眼神雖然一如往常那樣平靜,但並不空洞,裡麵氤氳著朦朧的七情六欲,這才是正常人的眼神,不像副人格在的時候,冰冷得近乎陰鷙——「他」最大的破綻,就是「他」的眼神。
「我……」白鹿司的聲音忽的有點啞,「我可以喜歡你嗎?」
梵音有些詫異。
以前驕傲跋扈的白鹿司,怎麼突然變得卑微了?
「為什麼不可以呢?」梵音反問。
白鹿司微微笑了下,卻反而流露出淡淡的哀傷,他緩緩地說:「我對你不止是喜歡,我好像……已經愛上你了,我甚至幻想過,以後要和你結婚,建立一個屬於我們的家。」
梵音怔了怔。
原來副人格那天說的「結婚」、「我愛你」,都源自於白鹿司的內心,「他」就是個竊取別人心聲的小偷。
她看著白鹿司的臉,暗自惋惜。
他的「幻想」,注定不會成真了。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的副人格已經毀掉了他的人生。
梵音露出笑容:「如果你願意給我生孩子,我就願意和你結婚。」
白鹿司定定地看著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梵音挑了下眉:「你不願意啊?那算了。我長得這麼漂亮,有房有車還有錢,願意給我生孩子的人多著呢,比如顧……」
「我願意。」白鹿司打斷她,怕她沒聽清似的,又重復了一遍,「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