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1 / 2)
薑南書生活規律,排除雜念乾擾之後很快入睡。
等他呼吸均勻下來之後,身邊的人睜開了眼睛。
紀風眠的意識從黑暗中浮出水麵之時,還未完全清醒,就感覺到了自身體相貼處傳來溫暖的感覺。
隨後便是耳朵捕捉到的清淺且規律的呼吸,是薑南書?
紀風眠整個人都僵硬了。
一時之間竟不知道今夕何夕。
很快,眼睛適應了黑暗,眼前是狹窄的房間。原來是在療養院,而不是他們曾經短暫同住過的公寓。
茫然過去之後,湧上心頭的又是憤怒和不知所措。
這小王八蛋!果然還是對薑南書心懷不軌,連暈倒都治不了他嗎?
紀風眠腦子裡想得很多,身體卻一動不敢動。
薑南書睡眠淺,還長期失眠,一旦吵醒就是徹夜難眠。
兩人同床而眠的時間其實很少,除去熱烈交纏之後著實累得過分,薑南書都是獨自一人睡的。
在薑南書離開後的那些年,短暫的同床記憶,是紀風眠午夜夢回之時,總是會不自覺反復回味的部分。
沒想到,重生回來,提前兩年和薑南書重逢,卻會有如此大的改變。
這個時候的薑南書,心防似乎不像兩年後那麼重,雖然相比同齡人要成熟的多,但偶爾還是能看出些少年脾氣的。
比如……
他還會撒嬌?
或許是白天的刺激太過強烈,紀風眠想起了薑南書的那句話。
「哥哥,我不會包餃子,你可以教我嗎?」
可是,薑南書明明會的,童年的那幾年,他都是在自己家過年,除夕一起包餃子。
他的手藝是奶奶手把手教的,包得比自己要好多了。
復雜的滋味湧上心頭,因為見到了薑南書柔軟的一麵而高興,又因為這一麵不是為自己展露而……嫉妒。
明明知道另一個人格也是自己,十七歲的自己,可成年紀風眠還是極為幼稚地嫉妒了。
甚至在嫉妒情緒的驅使下,已經成年許久的紀風眠做出了極為幼稚的攀比行動。
他坐了起來,側身去看睡在旁邊的薑南書。
在月光的映襯下,他的皮膚更顯瑩潤,睫毛密且長,卻不上翹,細密地落下一片陰影。
紀風眠看得出神,身體違背了大腦的控製,慢慢的低頭。
我可以碰觸他,你不行……
他仿佛被塞壬迷惑的水手,完全不知自己在乾什麼。
恍惚中,紀風眠甚至覺得自己看到了呼出的氣體拂過薑南書臉上的汗毛,距離太近了。
就一下。
他不會發現的。
唇落下之時,他還是膽怯了,微微一偏頭,落在了薑南書的發絲上。
夠了。
薑南書依舊還在沉睡中,紀風眠意識到,他不像多年後那樣容易醒,整夜失眠到幾乎神經衰弱的地步。
他抬記手用手背碰了碰薑南書的臉頰,極度克製,甚至不敢用手心,生怕那點滾燙的溫度驚醒了薑南書。
他連呼吸都是輕的,然而高中生的身體,反應出乎意料地熱烈。
紀風眠隻想靜靜享受此刻的時光,某個部位卻不聽指揮地蠢蠢欲動,夾雜著原始的本能侵蝕他的大腦。
他手指抖了一下,用力閉了閉眼睛,心中暗罵一句。
禽獸。
但是,比鑽石更堅硬的男高中生的身體,並不會因為一句咒罵冷靜下來,反而愈發興奮。
薑南書似乎也感受到了異常。
他動了一下。
紀風眠整個人都僵住了,生怕他醒過來。
好在,薑南書隻是翻了個身。
不!一點都不好。
薑南書翻身的時候,手自然也換了個位置,往前一搭,正好搭在了側身半躺的紀風眠精神百倍的位置。
他渾然不覺,手指下意識蜷縮,用力握了一下。
轟——
精神百倍的位置要炸了,如火山噴發般裹挾著岩漿將紀風眠的理智侵蝕殆盡。
療養院的晚上很安靜,房間內更加安靜,安靜到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在這一片寂靜中,他仿佛能聽到血管中液體瘋狂湧動地聲音。那些洶湧的血液,向著一處沖鋒陷陣,大腦剎那間供血不足,理智燃燒殆盡。
那些埋藏在深處的記憶,在這個不恰當的時機被激烈奔湧的情緒翻了出來。
薑南書的皮膚白且偏薄,容易泛紅。他的背生得好看,紅色的印記在上時,如雪地落梅般,隻需見過一次。
就能永遠刻在心底。
在這裡……
紀風眠抬手,忽然聽到腦中傳來一聲怒吼。
【混蛋你想對我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做什麼!】
「……」
理智剎那間回歸,耳邊血管瘋狂的湧動聲消失,紀風眠抹了把臉,克製又用力地呼吸兩口,這才壓抑住不該有的情緒,下床。
他輕輕關上門,走到客廳的窗戶旁,拉開一條縫。
寒風擠了進來,冰冷得如同一把刀,直直刺入天靈蓋。
紀風眠冷靜下來,另一個人格,似乎也隻是驚醒了瞬間,卻也足夠他恢復理智。
好在,這隻是另一個人格的本能,隻要他控製住,白天的他便不會有相關的記憶。
十七歲的紀風眠忽然醒來,又讓他看到了些白天的記憶片段。
薑南書要求他轉到理科班,理由是b大。這的確是個問題,轉到理科班也是最適合的處理方法。
紀風眠卻始終覺得,不能離開薑南書。
這兩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並不知道,也不知道為何薑南書會就讀b大法學係。
即使是有範平的事,也不合理。
為了報復,放棄理想去讀法學係,那不是薑南書會做出來的事情。他足夠理智,清楚自己想要走的路是什麼樣的,絕對不會因為簡單的報復二字放棄理想。
範平那事,本就記有很多漏洞在,違背本人意願,未成年,各個方麵都可以讓那份合同變得無效。
之後,肯定還發生了什麼事情,同範平這事共同作用,才導致薑南書放棄考古去讀了法學。
想到這裡,紀風眠看了眼時間,不到一點鍾,還不是李律師睡覺的時候。
他發了條信息:【李叔叔,新年好,睡了嗎】
幾分鍾後,李律師的電話打了過來。
「說吧,什麼事?」
「李叔叔,我想麻煩你幫我安排手術。」
三天之後。
晚上八點,機場。
薑南書捏著登機牌,「那我先回去了?」
來安平的時候,兩人約定好,一起回醴州市。然而,現在卻隻有他手裡拿著登機牌。
紀風眠手裡拿著他行李箱,輕輕推過去,「嗯,我……回國後就會回醴州的。」
他手指微微用力,可以說得上是粗暴地把行李箱扯了過來,「好,再見。」
薑南書的語氣沒有什麼波動,他心底卻知道,自己有些生氣。
或者說,是一種類似賭氣的情緒。
紀風眠說他要出國一趟,去找他的媽媽,所以讓薑南書先回醴州,自己過段時間在回去。
合情合理的理由,作為朋友,薑南書沒有阻止的理由。
他都知道,可就是心底憋著一口氣。
原因很簡單,紀風眠對於出國的理由,一直避之不談。
相似的一幕。
當初也是如此,紀風眠出國去找他媽媽,不久後便再沒有了消息。
即使知道這樣的聯想過於荒謬,薑南書還是心神不寧,他擔心紀風眠再次消失不見……
或許,換個方式,可以問出些什麼,還可以加強紀風眠某方麵的抵抗力。
這個理由,很快說服了自己。
薑南書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回頭,幾步走回去,輕聲說了一句,「你說你要請一個多月的假,我有點擔心你學習進度跟不上,畢竟,我們說好到大學也要當同學的。」
停了幾秒,薑南書又帶著些遺憾嘆了口氣,「看來,隻有我重視這件事了。」
紀風眠整個人都僵住了,手足無措起來。他不想告訴薑南書手術的事情,不想讓他擔心,也不想影響他的學習。
為了輕描淡寫的把這事情揭過,他刻意給薑南書選了晚上的航班。
如今,或許已經適應了現在的狀況,紀風眠可以在意誌非常強烈的時候,在晚上直接越過十七歲的人格搶到身體的控製權。
薑南書等了片刻,依舊沒有回答,壓抑在心底的怒火猛地爆發。
隻是他性格內斂,即便生氣也不會顯現出分毫。
他唯一的動作,便是轉身就走。
紀風眠給他買的頭等艙,安檢通道排隊的人寥寥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