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第 186 章(1 / 2)
北海道,靈場結界深處。
盤旋的巨木盤根錯節、連綿不斷,尤自立於雪原之上。從結界上方俯視,其勢占據一方,宛如滔天白浪下永不見底的一輪旋渦。
「旋渦」深處,薨星宮結界閃爍著淡金色微光,與如今覆蓋整片北海道的靈場結界看起來並無二般,或者應該說,實數同源。
金田一三三在交代完烏塔利後,便隻身進入了被她從高專地底轉移到這裡的薨星宮。
黑海無法存納如此巨大的宮殿,所以她乾脆讓黑海從紮根的神居古潭那邊改道,改道至阿寒町這裡。
這裡地勢遼闊,且罕無人跡,除了世代繁衍在這裡的阿伊努族外,便再無其他。
將薨星宮安置在這裡足以避人耳目,為她提供困住腦花的「牢籠」。
穿過漆黑的甬道,進入薨星宮下層位置,金田一三三站定在最後的一層結界之外看了一眼,卻沒有要進入的意思。
這裡是天元所在。
在搶下薨星攻後,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黑海嘗試孕育咒靈,獲得天元的控製權。
但這也隻是嘗試,她無法保證最後能否如願。
好在進化失敗後的天元已然和咒靈無異,輕鬆便被她收入囊中。
但對天元,她並沒有有任何打算,隻是單純想要捏住一個讓腦花無法拒絕的底牌。
一個轉身,金田一三三直接朝著與天元所在相反的更深處走去。直到所有的光亮在她眼中消失,湧動的暗流就將所有的道路阻絕,她才微微抬頭,對著深處湧動的黑海低聲說了一句「之後就拜托你了」,便閉上眼,背靠著冰冷的巨木樹乾,不再有動作。
偌大的薨星宮頓時陷入無聲的悄寂,隻剩下偶爾一聲浪潮的翻湧,讓人如墜深海。
直過半晌,垂落在身旁的手指稍稍一動,「金田一三三」再度醒了過來,或者應該說是腦花。
被置換而出的腦花沒有睜眼,隻是閉著眼,略微側耳。
在聽到浪潮聲的時候,「她」微微皺眉。並不是對身處之地的疑惑,而是即便閉上眼,那種無法理解的東西依舊會呈現在「眼前」,不斷激湧,攪亂神經。
【草】
【快不】
【三…三】
【55花…】
依舊是不知所謂的陰影,其間偶爾夾雜一兩個勉強能夠理解的字符。但隻要出現「想看」這一意識,太陽穴上的刺痛便會加劇更甚,連帶著臉部成片生出疼痛,讓他甚至連雙耳都出現了尖銳的耳鳴。
「金田一三三」的臉色變得蒼白,但依舊閉著眼。手指在不受控製地痙攣,腦花這一次卻沒有再去「看」,而是趁著自己尚且對這具身體擁有短暫控製權的時候,開始讀取記憶。
未知的陰影被過往的畫麵代替,少女熟悉的聲音不絕於耳。
「雷塔拉,幾內亞那邊的雇傭,就拜托你了。」
「不用擔心,懸賞五條悟的人實在太多了,多我們一個自然也不算多,被查到也無所謂。」
「隻要保證雇傭對象是正確的人就好。」
北海道,阿伊努咒術連祭祀。
「我需要小咲的存在盡可能暴露,引起對方的注意,尤其是她的術式【轉變】。」
「如果他注意到你,一定會盡力拉攏你的。」
「到時候,你大可以聽他會說什麼在時機沒成熟前。」
夢境,仙台特級。
「左邊為真,右邊為假。」
「無論是手感還是材料質感、刀體的磨損,刀刃的消損都是絲毫不差地復刻了下來,不過刀柄出纏繞的布料很特別,上麵浸透的陳舊血跡也很難模仿還原,所以我做了個交換,將原刀柄的布料置換了過來」
「在我這裡是過關了,就是不知道在伏黑甚爾那裡能不能混過去。」
兩把「天逆鉾」,難分真假。
「去白塔那裡,夏油傑是為了『門』來的。」
麵前的輔助監督瞳孔裡倒映出一張平凡至極的臉。
「我?我當然是要去開『門』了。在我打開『門』前,你還有一分鍾的時間。」
咒術高專,天元結界。
「找?沒想到你用詞還挺準確的。」
「不過我要找的可不是『門』,而是天元!」
「找到了。」
無盡的黑海淹沒整個高專,腦花看見了「自己」視線內白塔術師驚懼的眼神,戒備的動作,以及海麵下一閃而過的猩紅黑影。
特級咒物,兩麵宿儺
「砰——!」
畫麵定格在了一聲槍響之後,她眼中的天旋陡然顛覆,最後看見的,是一張麵帶驚愕的臉。
屬於曾經他自己的「臉」。
腦花久久看著「自己」定格的臉,唇角也慢慢揚起,到最後,「金田一三三」仰起了頭,立在原地,肆意的笑聲頃刻回盪在整個黑海中心。
良久,笑聲隱去,隻剩下一片幽暗的沉紅,在一片昏暗緩緩睜開。
「我的時間似乎不多了。」腦花忽然開口,自顧自地說,「原來從那麼早開始,你就已經察覺到我的全盤計劃了麼?」
「我真是好奇,你是怎麼知道的,十一?」
「或許我應該叫你三三,但那個名字是在被太多人稱呼,我還是更願意叫你十一。」
腦花語氣詭譎,連帶著少女那張冷淡沉靜的臉,也顯出了幾分妖異。
「主動毀掉『鑰匙』,是為了讓我毫無後顧之憂的使用獄門疆封印五條悟,搶先對天元出手是為了在我這裡成為那個操術師更有價值的奪取對象」『金田一三三』呢喃著低頭,黑色的液體在他腳下形成一圈牢籠,畫地為牢。
黑海此刻的狀態也和往日不同,淡色的鎏金浮在表麵,明明是無光之地,卻清晰映照出了腦花此刻的模樣。
暗紅的眼冰冷、邪肆,原本淡色的唇在之前那陣疼痛中變得艷紅。明明是同一張臉,卻因為內在靈魂的不同,而呈現出完全不一樣的模樣。
如果說金田一三三是灼人的烈日,那如今披著她皮的腦花便是詭譎的紅月。
腦花看著海麵映出的臉,視線裡無處不在的陰影讓他越發痛苦,但他卻依舊保持著盯著水麵的動作,甚至俯身,試圖將「自己」看得更清楚。
死寂再次席卷,黑海波平如鏡。
忽然間,水麵倒映中,「金田一三三」抬手,撫扌莫上自己的臉頰。動作裡透著莫名的溫柔,一路滑下,直到扼上了「自己」的脖頸。
腦花感受著指腹的冰涼,微微用力。
「你知道嗎十一?」腦花仰頭,感受著呼吸的受阻說,「你差一點就要成功了,將我困在這具身體裡,用那股未知的力量將我抹消。」
「不過,現在有些事情正在超出你的計劃範圍。」扼住「自己」的雙手不斷收緊,直到呼吸幾乎無法正常進行,耳邊嗡鳴不斷,生機即將斷絕之際——
那雙手突然停了下來。
腦花鬆開手,聲音變得喑啞:「死亡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千年以來我曾經數次品嘗到這種滋味,而如今你和我一樣,也嘗過這種味道了」
「一想到這裡,我甚至忍不住要對你心軟,可你卻沒有要對我心軟的意思真是讓我有些不甘了」
至於在不甘什麼
大概是這場賭局既沒有贏家也沒有輸家。
「我等你來找我,十一。」腦花終是沒再說甚至,隻是勾起唇,閉上眼道,「在賭局尚未結束前。」
金田一三三睜開眼,脖頸上傳來的火辣辣的疼痛讓她下意識皺眉,抬手扌莫了扌莫自己的脖子。
指腹的冰涼感敷在其上,瞬間降低了這古怪的不適。
金田一三三低頭,往水麵瞥了一眼。
一圈青紫的手印,在冷白皮膚上格外顯眼。
手上的動作一頓,金田一三三靜靜地看著水麵,忽然五指一張,雙手貼合手印,做了個「扼住」自己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