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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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荀念走到他身邊,『薑離憂』囁喏地喊了一聲。

荀念抬手就扇了他一個耳光,表情猙獰:「臭表子,你也配喊我哥哥?」

荀念在人前素來是彬彬有禮,薑離憂還沒見過他的這一麵,挑起一邊眉,直覺有好戲看了,順手抓了一把瓜子來磕。

『薑離憂』無緣無故挨了一個巴掌,茫然地捂著臉,伴隨著哽咽輕輕啜泣。

荀念薅住他的頭發:「你是不是覺得你是這家的親生少爺就很了不起啊?小賤人,看清楚狀況,是誰更受寵啊?我過了這麼多年的好日子,憑什麼你一來就要搶走?!告訴我,為什麼!!」

荀念一邊薅他的頭發,一邊使勁扇他耳光。打得『薑離憂』尖叫不已。不過兩個小孩的位置在二樓,在客廳會話的大人並沒有聽見這見的吵鬧。

薑離憂往樓下看了一眼,一對麵目黝黑,相貌樸實的夫婦正局促地坐在沙發上,他們是來接自己的親生孩子——也就是荀念,回家的。

被他們接走,意味著荀念要離開燈紅酒綠的城市,離開萬眾矚目的追捧,離開他漂亮的房間和昂貴的小提琴,在鄉間沒日沒夜地勞作,就像之前的真少爺一樣。

他受不了這種落差,心靈在怨恨中備受煎熬。

薑離憂正磕著瓜子看熱鬧,餘光瞥見一道人影走來,那是十三四歲的池修雨。他剛打完籃球,在二樓的衛生間洗完手,一邊用紙巾擦手,一邊低頭看時間。

荀念也看見了,轉瞬之間,一個大膽而瘋狂的主意出現在腦海中。

能不能逃離暗無天日的下半輩子人生,成敗在此一舉。

他猛地抓住『薑離憂』的手腕,推向自己月匈口,臉上帶著瘋狂又猙獰的笑意,背對著木質旋梯,直直往後倒下。

鮮紅的血浸染了地板,父母的尖叫聲隨之響起。荀念被送往醫院,雖然得到及時的救治,但摔下樓梯時傷到了尾椎骨,下半輩子都失去了站立的可能。

場景一轉,薑離憂抓著瓜子被瞬移到了夢境中的醫院。空氣中有刺鼻的消毒水味,連前台盆栽裡的綠植紋路都很清晰。

如果這個夢境源自『薑離憂』當時的記憶,那麼他當時一定是記憶十分深刻,才能讓整個夢境如此清楚地具現化。

「薑離憂,你為什麼推念念!」薑母崩潰著哭叫出聲,上前狠狠推了他一把。

「他現在一輩子都不能走路了!你滿意了吧!」

『薑離憂』在農村過得不好,養父母把他當一個可以隨意使喚的勞作力,動輒打罵。被認領回來之後,『薑離憂』非常喜歡溫柔又漂亮的親生母親,一舉一動都在小心翼翼地討好他。

但他不知道,他所有的討好都拙劣得可笑,沒有被任何人放在眼裡。

「我怎麼會生出你這樣惡毒的孩子,我寧願從來沒有你!」薑母撲進丈夫懷裡,捂臉大哭。

『薑離憂』的表情茫然,像一個把真心傻乎乎捧上去卻被狠狠碾碎的孩子。原來心痛是會這麼痛,比荀念抓他頭發扇他耳光還痛。

他茫然著流出淚來:「我沒有,我沒有,是他自己倒下去的……」

但他笨嘴拙舌,根本沒有人相信他的話。荀念那麼優秀,那麼善良,怎麼可能撒謊呢?一定是薑離憂推他的,這是事實,沒得跑。

薑父薑母都對他不喜至極,而養父母臉上帶著卑微討好的神色,對這對豪門夫婦說道:「要不我們還是把薑離憂帶回去吧?你們知道的,壞孩子就該好好管教。」

薑離憂是現成的勞動力,而荀念細皮嫩肉,一看就不能做農活,這對鄉下夫婦還怪嫌棄他的。

知道薑離憂不是自己的親生孩子後,更符合他們的心意,這下就更可以肆無忌憚地壓榨了。誰會在乎一頭吃得少還出力多的好用畜生呢?隨便打罵也不心疼。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嗚嗚嗚嗚,你們明明是我的爸爸媽媽,為什麼不相信我呢?」『薑離憂』捂著臉,眼淚像失控的水龍頭一樣從指縫裡源源不斷地湧出。他哭得真的很傷心,連原本鐵石心腸的薑家夫婦都有所動搖。

「池修雨,你說。我們信你的。」最終,這對夫婦轉向唯一在現場見識過兩人爭執的池修雨尋求答案。

荀念戲做得充足,再加上自詡和池修雨青梅竹馬的交情,對方肯定會向著他說話。半點不慌張,甚至自信滿滿地問道:「修雨,你看見的吧?是他推的我。」

池修雨從遊戲裡抬頭,神色淡淡。

「我沒看見。」

他看了一眼啜泣的『薑離憂』,思考片刻,又回道:「不過,我覺得他膽子很小。」

言下之意,乾不出這種能推別人下樓的事。

荀念的臉色瞬間難看至極,『薑離憂』也停止了啜泣,愣愣地看著他。

薑離憂磕瓜子的手一頓,忽然詭異地明白過來,為什麼原主會那麼喜歡池修雨了。

在這種人人指責的絕境裡,一個麵無表情,客觀陳述事實的旁觀者,隻用了一句話,就將你從地獄帶回天堂。

宛如無垠黑暗裡,照亮人生的那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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