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修羅場(1 / 2)
打完針,他繼續昏沉地睡了過去。
夢境很沉,身體像在黑色河流中不停下墜,墜落到最深處,眼前乍泄一抹白光。
他坐在輕紗掩映高台上,息燼盤腿坐在下方,雙手把他小腿抱在懷裡,悶悶不樂地枕在他膝蓋上。
「為什麼不高興。」薑離憂下意識問道。
「你騙我。」息燼聲音嘶啞。
「什麼?」薑離憂紅唇微張,有些微茫然。
這應該是記憶中某段,有種十分眼熟既視感。
「你說神生命無有盡時。你騙我。」
「你沉睡時間越來越長,會不會有一次,再也醒不過來?」
息燼埋首在他腿上,滾燙眼淚沿著潔白大腿滾落,砸在地麵。
「還哭呀,你是多大孩子啦?」薑離憂啞然失笑,俯低身子,扌莫了扌莫息燼毛茸茸腦袋。
「那不是死亡,而是回歸,回歸世界之本初。」
「你感受到清風是我,你看見花草是我,橫貫長天九星是我,朝夕澎湃海潮是我。」
「世界上沒有永恆事物。」他聲音低而柔,「我隻是變成了另一種樣子愛你。」
宮殿裡彌漫著漫長死寂沉默。
魔龍抬頭,金色豎眸仿若滾燙岩漿流淌,深重執念從眼底浮現。
他輕聲說:「絕不。」
……
池修雨抽出體溫計,看了眼體溫計上字數,稍稍鬆了口氣。
還好,打完一針後體溫已經回復到了正常水平。
一個靜音電話打了進來,池修雨正要去臥室外接電話,剛一轉身,感覺自己衣角被攥住了。
薑離憂似乎正深陷在噩夢之中,眉心不安地緊蹙著,抓著他衣角手用力到泛白,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救命稻草。
池修雨掛斷電話,彎月要推了推他肩膀:「薑離憂,你做噩夢了嗎?」
薑離憂沒醒過來,潔白額頭浮現晶瑩汗珠。
池修雨少見他這個模樣,手指微頓。
薑離憂可以是鹹魚,可以是嬌蠻,可以是若即若離,捉扌莫不定。但他不能是如此脆弱易碎……就像皸裂瓷器,瀕臨著搖搖欲墜臨界點。
無聲而洶湧地淚流滿麵。
池修雨拍了拍他臉蛋:「薑離憂?」
薑離憂無意識地喃喃自語著夢話:「息……」
息……什麼?
池修雨鬼使神差湊近半步,猝不及防之下,被他緊緊抱住。
潔白貝齒咬著下唇,發出哭腔極重低吟。
「息燼,別離開我。」
池修雨瞳仁微縮。
他知道這個名字,來自那個他從未對任何人說起過頻繁夢。
薑離憂怎麼會知道?
少年眸色漸深。
除非……那根本不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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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因為一場低燒,補習中途而止,但之前訓練顯出了卓越成效。
成績發下來,薑離憂排名在大考之中足足前進了十名。
雖然並不是多麼了不起進步,但是離開了吊車尾行列,他再也不用被老班三申五令寫數學了。
薑離憂自己對這個結果十分滿意。
大考之後就迎來了高二最後狂歡,秋季晚會就在下周。就在這時,一個預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人找上了薑離憂。
「小憂,我希望你能把這次獨奏機會讓給我。」荀念把他攔在一個無人角落中,淚眼汪汪地哀求,「拜托了小憂,晚會上我所心儀音樂學院老師也會來,秋季晚會出場表現是決定我是否能被提前錄取關鍵。」
薑離憂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
眼見荀念麵露希冀,他又勾了勾嘴角,笑意盈盈:「但是這是不是也說明,如果我表現出彩,同樣可能被老師看中呢?這麼好機會,我憑什麼讓給你啊?」
荀念臉色難看:「就你那三腳貓功夫還想上去丟人現眼?」
意識到自己還有求於人,荀念自知失言,又立馬換了副表情:「小憂,你忘記你上次出糗事嗎?你都沒怎麼學過小提琴,秋季晚會觀眾很多,那麼多人,你一上台肯定會緊張……」
薑離憂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也是,我看副社長學過這麼多年小提琴,功夫也挺到家。不是說台上一分鍾台下十年功嗎?我乾脆把這個能展示自己舞台讓給他,估計他也會很感謝我。」
荀念就是再蠢,也聽出了他刻意刁難,眼見遠方有人影走近,竟然從輪椅上噗通一聲跪在了薑離憂麵前:「小憂,我求你了!我知道因為以前一些事情,你一直對我有意見,但是那時候大家都還小,不懂事……你看,逢年過節,我不也在爸媽麵前說你好話嗎?」
荀念所謂說好話,是要在薑家父母麵前表現他隱忍善良外在形象,看似說好話,實則句句帶刺,每次都引導得父母對原主越發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