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準備(三合一長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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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那確實太重了,畢竟是朝中元老,如何朕也不能看著陳老卿家被斬!」

陳循一口氣提上來再吐出去,心裡好不容易輕鬆一點,就聽朱祁鎮又說:「那就流放嶺南吧!」

「皇上不可啊!陳老大人年事已高,真要是流放嶺南,恐怕……請皇上念在陳老大人年老糊塗,就寬恕他吧!」王文第一個跪下來求情道。

朱祁鎮看著呼啦跪倒一大片的臣子,嘴角上揚,默默念了一句朋黨,目光投向內閣首輔於謙。

於謙依舊跟平時一樣,眉眼低垂,並沒有因為這個情況而有所變化。

朱祁鎮本想開口,卻又忍住了,將目光放在陳循等彈劾劉儼的人身上。

「你們這是乾什麼?方才一起逼朕查試卷,朕可勸你們幾遍,現在又來求情,怎麼,當朕這個皇帝是任你們擺布的三歲孩童嗎?」

聲音越說越大,到後來真如驚雷滾滾。

可卻嚇不退這些共同進退的百官,畢竟皇帝也不能把人都砍了,偌大的朝廷離不開他們。

「請皇上開恩!」王文一個頭磕在地上月要板再沒有起來,其餘官員紛紛效仿。

朱祁鎮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他們,「耿九疇,結黨營私什麼罪?」

「皇上,臣是首輔,朝中有此一事,都是臣處事不公所致,請皇上治罪!千萬不要傷了龍體!」於謙搶先開口,真怕朱祁鎮上頭給人都砍了。

王文等人則是心裡一驚,仿佛感受到了一把利刃高懸在頭頂,時刻等著落下來。

朱祁鎮難以置信的眼神投射向於謙,即使是為了維護朝廷的穩定,也不必如此吧?難道公平真的在你的眼中這麼不重要嗎?

「於謙,你可要想好了自己想乾什麼!」朱祁鎮怒道。

於謙的頭恨不能低進月匈口,朱祁鎮眼光似刀,仿佛又看到了那天晚上,那一個眼中有著憧憬的,有著置生死於度外的決絕。

你變了?

朱祁鎮簡直難以置信,這是他認識的於謙嗎?還是自己一直以來的想法都是錯的?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呼!」

他終於平復了自己的心情,拋開了對於謙的濾鏡,跟著他的話說:「那照於卿的想法,朕要怎麼治罪?」

「請皇上免了臣的內閣首輔,赦免了他們這些因臣受過的大臣們吧!」於謙真敢開口。

要不是朱祁鎮怕朝中的臣子以為亂想自己跟於謙關係疏遠,此時他也真想直接答應下來,殊不知道曹鼐對於這個位子覬覦了多久了。

「於卿不要說笑了,朕哪能真跟陳循認真?不過是跟這個老小孩玩玩罷了。你說是吧陳老愛卿?」朱祁鎮嗬嗬一笑。

「是是是!」就算陳循不想回答,也有就坡下驢的人為他回答。

場麵輕鬆起來,朱祁鎮漫不經心的說:「不過高穀說的對啊,這蔭敘多好的事,你們怎麼就不想要呢?難道真是覺得蔭敘妨礙了後人的前程?」

「這,臣等自然沒有這個意思,隻是希望朝廷能給孩子們一些為國盡忠的機會罷了!」陳循答道。

「這樣啊!那好!」朱祁鎮突然答應一聲,「即日起,所有蔭敘世襲皆不再有,所有官宦子弟均可自由參加科舉!後代有參加科舉的,同族五服中不能為考官!」

不等朝臣們反對,朱祁鎮接著說:「銀幣鑄造發行有段時間了,以後銀錠取消,火耗歸公,大臣們除了月俸外,年終還可發放月俸一到五月的獎勵,皆與考核掛鈎,謂之績效!」

「再有,官紳以後不再享有特權,官紳一體當差一體納糧!百姓見官不跪!取消賤籍奴籍,各行各業最低月銀以戶部發布準繩為限,低者重罰!」

「任何賣官買官行為不論對象,皆處死!」「取消皇族特權,每年考核不及格者同官員一樣降級處罰,朕日後不再由朝廷供養,自領一份俸祿,同樣依法納稅。」

「最後,為科舉加開數算、天文、歷法、地理、醫學等科,考中者皆可入朝為官!」

每一條從朱祁鎮嘴裡蹦出來的聖旨,都如一條山脈壓在臣子們的心頭上,就連於謙都是難以置信。

以前大家隻覺得朱祁鎮年幼還沒有定性,現在看來,皇帝的腹黑遠超所有人的想象,甚至當初讓自己協助他,回想起來,那些話也都有別的意思。

朱祁鎮還沒有說完,趁著朝臣們驚愕的功夫說:「曹鼐進謹身殿大學士。」

說完再不等臣子們反應,反身回了內宮,許久之後,哭嚎拜祖聲響徹天空。

說歸說,爽歸爽,可朱祁鎮的旨意還是被內閣、通政司、六科一起駁回了。

堂堂的皇帝,現在竟然隻能借著《皇民時報》來播撒自己的政治理念。

甚至沒發兩期,戶部主辦的《大明報》就開始發文章批駁《皇明時報》,讓一輩子沒見過這種陣仗的老百姓看了個過癮。

朱祁鎮早有預料,這種事哪是那麼容易的?別的不說就單憑一個世襲蔭敘取消,就是所有官員不能容忍的。

更何況還有什麼火耗歸公、一體當差一體納糧的規矩,就算他想以身作則,臣子們也會「心疼」他拒絕。

對,所有的這些旨意,除了最後一條提拔曹鼐為內閣大學士外的,全都被臣子們以同一個理由反駁。

「皇上是天子,當受天下供養。」隻要朱祁鎮還要被養著,那官員們享受民脂民膏的合法性就在,就能以各種理由拒絕朱祁鎮的旨意。

自那天起,真正追隨朱祁鎮的大臣,竟然隻剩下了半個人。

之所以說半個人,是曹鼐要依靠朱祁鎮抗衡於謙,可他也不想子孫沒了依靠,自己沒了那大筆的收入,隻能遊離在朱祁鎮之外。

幸好錦衣衛幾經清洗,現在終於乾淨了,倒也不會讓朱祁鎮沒了耳目眼睛。

似乎是不想跟朱祁鎮鬧得太僵,於謙事後將陳循免官處置,那些個參與其中的官員,或輕或重的被處罰了。

甚至還一改自己的作風,隔三差五的都會去宮裡請安。

這不,過了半年還是雷打不動的,剛出正月便急匆匆的來到乾清宮外求見。

「皇上,於首輔來了,您看?」金齊小聲說。

「曹吉祥跟曹鼐跟石亨是乾什麼吃的?到現在還沒有搞定嗎?」朱祁鎮說了句不相關的話。

「讓他回去,朕不想見他,有什麼事讓曹鼐跟朕說。」朱祁鎮對金齊說。

金齊卻說:「於首輔帶來了春闈的考官名錄,還有考題範圍,請皇上圈定,這眼看著時間就要到了,要不皇上還是見見吧?」

朱祁鎮瞅了一眼金齊問:「你乾爹最近跟你有書信來往嗎?算了算了,請首輔大人進來吧。」

腳步聲漸漸清晰,朱祁鎮閉上眼睛不想被汙染。

「臣於謙叩見皇上,恭請皇上聖安!」

耳邊傳來於謙的聲音,朱祁鎮倒也沒有擺什麼架子,嗯了一聲指著一邊的繡墩讓人坐下。

敲了敲桌子,金齊懂事的將奏疏送過去,拿過冊子之後,朱祁鎮仔細看了一遍,發現考官人選與鄉試一致,倒是少了點抵觸。

後麵的題目都是從四書五經中摘出來的,策論則是從用兵征稅甚至是科舉製度優化幾點出發,草擬了幾個給朱祁鎮看。

尤其是那個科舉製度優化,透露出濃濃的和好意味,看的朱祁鎮都是一緩,差點就露出了好臉。

不過畢竟也是做了快十年的皇帝了,朱祁鎮不露聲色的將奏疏放在桌子上,食指輕輕敲打桌麵發出咚咚的聲音。

「曹鼐是禮部尚書,應該主持這次的春闈,不過策論要換一個題目「天下為公」,附試朕要親自去看,加考一道天文地理。」朱祁鎮如此說道。

於謙沒有討價還價的動作,仿佛是被朱祁鎮驅虎吞狼之策給嚇住了,答應一聲起身告退,看的朱祁鎮也是一愣一愣的。

「難道朕的策略見效了?」朱祁鎮自己都不敢確定。

不管怎麼說總算是個好的開始,一時間他的心情也輕鬆起來,不用再為時間倉促準備不妥而擔憂。

至於於謙回去之後,看著滿院子的大臣,鄭重的搖頭。

「難道皇上還始終不能放下這種幼稚的想法嗎?這天下是他的天下,也是我們這些士大夫的天下,怎麼能如此任性呢!」陳循說。

「廷益!到底怎麼說的,你別光搖頭啊!你說出來也讓我們心裡有個底!」王直問。

於謙沒答話,攤開手裡的奏疏,露出裡麵四個大大的的朱批。

趁著圍觀眾人上前觀看的時候,於謙說道:「皇上還說要給附試加一道天文地理類的題,他會親自去看。」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他們最怕的就是讀書人的地位受到威脅,這比他們一家的榮辱興衰還要重要,這關係到以後天下的歸屬。

若是開了這個先河,那以後再也不是讀書人與皇家共天下的局麵了。

「如此,我們隻能做做壞的打算了。」楊善說道。

京師襄王府,從這開始,大晚上的也有人來求見拜訪,甚至在深夜中,內閣首輔於謙也曾出沒在他的官邸內。

除了襄王府之外,京中最熱鬧的不是皇宮,而是武英殿大學士蔣琬的家。

自從去年皇帝與朝臣發生了沖突之後,蔣琬便一直稱病不出,直到現在。

京城有錦衣衛跟東廠,什麼事情都難逃朱祁鎮的眼睛,他當然知道這些變化,不過除了讓樊忠聯係出門在外的朱祁鈺等人外,最多也隻是跟曹鼐幾個人見見麵。

等的曹吉祥都著急害怕了,朱祁鎮還是不願意動手,他還是不想麵對自己曾經最信任的人,哪怕後來二人理念發生了根本的分歧。

隨著時間的推移,整個大明最引人注目的事情變成了科舉會試,其中朱祁鎮加開的一科讓考生怨聲載道。

民間多有對皇帝在意旁門左道的不滿,還有人說皇帝自從土木堡回來就被邪靈上身,此時已經不是原本的大明皇帝了。

就這樣,丁卯年二月初九,會試如期而至,北風呼嘯,天寒地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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