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平凡(2 / 2)
麵對宇文邕派出的大軍,高孝珩和高湝並不畏懼,在信都城外擺開陣勢,準備迎敵。
看著高孝珩和高湝這嚴陣以待的陣勢,宇文憲和楊堅感覺到,對方看來是做好死戰的準備了,不過,宇文邕安排的任務還得照辦,勸降信還是得送。
投降書被遞交到了信都城中的高孝珩和高湝,兩人默契地對視了一眼,然後撕毀了這封勸降信。
很顯然,高孝珩和高湝不願意做楊業,這並不代表他們不忠,而是高緯這樣的人根本不配他們去效忠,他們隻忠於自己的國家,卻不會忠於已經投降敵國的高緯。
雖然沒有勝利的把握,但是他們決不放棄,雖然所有的人都歸降了,但是他們不能,因為在他們的身體裡,流淌著的是高家的血液。
頭可斷,血可流,投降卻是萬萬不能。
既然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打吧。
臨時拚湊的部隊,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戰鬥力太差。
雙方剛一交鋒,高孝珩和高湝這邊就兵敗如山倒了。
高孝珩和高湝,其實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畢竟是臨時拚湊的,既缺乏統一訓練,也沒有紀律性,戰鬥力必然也差,不過,高孝珩和高湝並不在乎,因為這是家族榮譽之戰,超脫於勝負的榮譽之戰。
這場戰役一共歷時兩天,臨時拚湊出來的四萬兵力,在北周的精銳之師麵前不堪一擊,最後被斬殺和俘虜了三萬,幾乎全軍覆沒,高孝珩和高湝也都被生擒。
宇文憲也很欣賞高湝的血性,看著昔日的任城王此時卻被五花大綁,不由得心生惋惜說道:「任城王何苦至此?」
高湝義正詞嚴地回道:「我乃是神武皇帝高歡的兒子,兄弟十五人,隻有我一人獨存,如今社稷傾覆、國破家亡,今日我若得死,也就無愧於九泉之下的先人了!」
宇文憲感念於高湝的忠義,但並不想殺他,並把他的家人歸還於他,準備將他送到鄴城。
宇文憲又看向高孝珩,此時的高孝珩在作戰中負了傷,行動不便,宇文憲便親自上前為他敷藥,詢問他齊國滅亡的緣由。
高孝珩無奈地仰天長嘆道:「趙郡有一個術士李穆叔曾經預言,我們齊國隻有二十八年,如今果然應驗!除了神武皇帝高歡之外,我的父輩和兄弟,無一人活到四十歲,這是天命!皇帝無獨見之明,宰相非柱石之寄。遺憾的是我不能掌握兵符,授予我兵權,以施展我的抱負!」
聽著高孝珩的這一番肺腑忠言,宇文憲也不禁感愴起來。
這一幕楊堅也必然也是看在眼裡的,所謂英雄相惜,哪怕生死仇敵,自古如此。
這一場烽煙過後,北齊境內終於平靜了,陷入一片安靜與祥和之中。
最後的殘局
楊堅和宇文憲也滿載勝利而歸,對於宇文邕來說,最大的威脅,此刻終於被徹底解除了。
然而,平靜並沒有維持多久,北朔州一帶又出問題了。
宇文邕在攻克晉陽之後,將北齊一位降將封為北朔州總管,此人叫做封輔相,由他來掌管山西北部事宜。
可是封輔相走馬上任沒幾天,就被手下的一位長史活捉並殺掉了,這名長史叫做趙穆。
趙穆此人也是個野心家,想趁亂擁立任城王高湝,然而不幸的是,高湝戰敗被北周活捉了。於是,趙穆又聯絡了當時的範陽王高紹義。
高紹義,北齊文宣帝高洋的第三子,從小不學無術,好勇鬥狠,後來因為犯了事兒,被叔叔武成帝高湛痛打了三百大板。
由此看來,高紹義可不是個省油的燈,不是什麼好主,然而,趙穆還是選擇了擁立高紹義。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因為高湝已經敗了,北齊宗室也基本都被宇文邕活捉了,數來數去隻有這麼一個姓高的了,別無選擇,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在趙穆的積極運作之下,迅速拉起了「反周復齊」的大旗,一時間,北朔州周圍二百八十多座城池全都響應了起來。
這是宇文邕絕不能容忍的,宇文邕派出手下大將宇文神舉,率軍平叛。
宇文神舉不負眾望,以摧枯拉朽之勢,把高紹義的隊伍打得屁滾尿流,落荒而逃。
逃到哪裡?突厥。
這是高緯曾經一度夢寐以求逃跑的地方,高緯沒跑成,高紹義卻成功跑過去了。
當時突厥的可汗,叫做佗缽可汗。此前我們講過,宇文邕早年曾迎娶了一位突厥可汗的公主為皇後,這位公主的父親就是木杆可汗,而這位佗缽可汗就是木杆可汗的弟弟,木杆可汗死後,就由他的弟弟佗缽可汗來繼承。
而這位佗缽可汗,非常欣賞北齊文宣帝高洋,稱贊高洋是英雄天子。
史記載,高洋有兩大身體特征,一是鱗身,二是重踝。
鱗身,顧名思義,就是身體像魚鱗一樣,用現代醫學來解釋,就是牛皮癬。
重踝,同樣顧名思義,就是踝關節內外都有一個大踝骨,用現代醫學來解釋,就是踝關節畸形,骨質增生,導致看起來踝骨特別大。
可憐高洋一身的牛皮鮮,而且踝關節畸形,居然被史書載成帝王之相,不以為病,反以為榮。
而佗缽可汗突然驚訝地發現,高紹義同樣也有一個和高洋一模一樣的大腳踝,兩側的踝骨高高起。
也不知道這位佗缽可汗是不是親自脫了高紹義的鞋子,仔細檢查過,反正佗缽可汗對高紹義非常器重,凡是在突厥的北齊人,全都由高紹義統一管理。
高紹義雖然遠逃到了突厥,但他並不甘於寂寞,他依然在時時蓄謀顛覆大周王朝,至於如何顛覆,那是以後的故事了。
至少從目前來看,北齊舊境一片風平浪靜,連日作戰的北周軍隊也終於可以偃旗息鼓,好好休息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