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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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聲音仍是輕軟的,甚至不像是質問,平鋪直敘的語氣仿佛問的是今晚吃什麼。

王氏卻整個人一震,猛然抬眼看向柳漁,心裡一剎升起的驚怒在看到長女濕了的眼睫時陡然被抽去了大半,泄了力氣。

柳漁有多久不曾問過她這樣的話了,印象中除了小時候受了委屈會躲起來哭,悄悄問她自己爹在哪,後來,大概是從來也沒問到過答案,也知道她不喜,七八歲上就再沒開口問過了。

王氏心裡一下子慌亂了起來,見天滿嘴跑火車的柳燕她可以追著打,可從來不問的柳漁,這些年來頭一回開口,卻堵得王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身後有人嗤聲一笑,柳燕推開房門走了進來,瞧著屋裡的王氏和柳漁,笑得一臉的譏誚,看熱鬧不嫌事大地道:「是啊,人怎麼可能從石頭縫裡蹦出來,娘倒是跟柳漁說說啊,她親爹是個什麼樣的人,何方人氏、是死是活啊。」

一雙眼睛還在王氏和柳漁臉上來回睃巡,「我就一直好奇,柳漁眉眼上跟娘你也不怎麼像,不像娘,那就是像爹嘍,那柳漁親爹得是長得什麼模樣?」

柳燕進門,擎等著瞧熱鬧的幾句話把王氏炸得,後背寒毛直刺,長女的眼淚此時也全被她拋到了一邊,她身形敏捷得幾乎是撲了過去,撲向了柳燕身後那扇門,「啪」一下把門閂了,轉過身照著柳燕手臂就是狠狠一擰,「你是不是來討債的,我是你親娘,你是見不得我一點好是吧!」

臉上的狠色,柳燕若不是她親生的,她恨不得一把掐死了去。

「你掐我!」柳燕捂住被掐得生疼的手臂,整個人都炸了起來,聲音也一瞬拔高起來。

柳康笙在家時,柳燕聲音一旦拔高,從來都是王氏憋了氣妥協的,百試不爽。這一回卻失了算,柳燕聲音一高,王氏竟側身反手照著柳燕臉上就是一個耳光。

極響亮的一聲,柳燕整張臉被打得偏過了一旁,她驚呆了,柳漁也怔住。

王氏身子輕顫著,壓著聲音盯著柳燕,沉聲警告道:「我再說一遍,別總提我改嫁,別提你姐不是親生,你是我肚腸裡爬出來的,我落不著好你以為你就有好日子嗎。」

柳燕捂著被扇的臉,不敢置信地看著像變了個人一樣滿麵猙獰的王氏,「你敢打我?」

「打你怎麼!是不是又要去找你爹?你以為你爹樂意聽你那些蠢話?你去,讓你爹也賞你一耳光。」

柳燕一顫,整個人不自覺地就向著身後的門板縮了縮。

王氏轉過臉來,猙獰的麵色還沒舒緩過來,她看向柳漁的眼裡也再沒了溫情,甚至隱著一種柳漁辨不分明的冷色。

「你也不用委屈,老天給你什麼命你就得認什麼命,女子最重要是本分,我看你最近往鎮上去得太多,性子也野了,刺繡學快學慢都是學,以後隔兩天才許出去一趟,除了你爹發話不用你做的重活,該做的活計一樣也別落下。」

說完推開靠著門的柳燕,開門出去了。

柳漁怔怔站在那裡,混混沌沌中時空錯亂了起來,仿佛是六七歲上時,又有八九歲時的,無數張王氏的臉重合到了一處。

她理著她並沒有絲毫亂了的衣襟,用一樣冰冷的神色,重復著同樣錐心的話語:「女子最重要是本分,阿漁,撿柴、做飯、餵雞、打豬草、洗衣服才是你的本分,往鎮上拋頭露麵不是,那隻會野了你的性子,記住了。」

從小沒挨過一指頭的柳燕捂著臉嗚嗚哭了起來,哭了幾聲,想到王氏剛才的瘋樣,心有餘悸的硬是憋住了,憋得一下一下直抽噎,一邊抽噎一邊帶著哭腔沖柳漁道:「你親爹到底怎麼就不能提了,你沒看到她剛才的樣子有多瘋,像變了一個人,瘋子!瘋子!」

那樣的王氏,和平時表現出來的根本是兩樣,柳燕又痛又委屈,卻怕得連大聲哭鬧去找她爹柳康笙作主都不敢,身上那點平時總愛在柳漁跟前端著的柳家正牌姑娘的氣焰,這會兒是一點都沒了。

柳漁被那抽抽噎噎的哭聲拉回了思緒,她閉了閉眼。

是啊,她也她親爹為什麼不能提,不止親爹,她和柳燕甚至連外祖家也沒有,就好像她和王氏真是天生地養、石頭縫裡蹦出來的——無源之人。

~

柳漁第二天沒再踏出柳家,王氏身上某種陰鬱瘋狂的特質仿佛在昨天柳燕那一刺激下被釋放了出來,盡管她大多時候看起來似乎仍是那個唯唯諾諾的小婦人,可柳漁知道,不是。

因為那感覺太熟悉了,那是許多年前的那個王氏,那個幾乎被她遺忘在記憶裡,讓幼時的她偶爾感到恐懼的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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