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火(1 / 2)
莊瀾序長鬆了一口氣。
他笑道:「那便好,我還怕你為著……許多緣故,而不願參加這場大選呢。」
他到底是沒說出口有關於年紀的話語,生怕又觸碰到了薛寒鶩敏感的內心。
而薛寒鶩卻是麵上一凜,心下一寒。
萬分難過盡上。
隻是緩了神色,繼而又緩緩問道:「隻是這般嗎?小師叔。」
「什麼?」莊瀾序一時未曾明白,又是擰著眉頭問了一聲,「什麼這般那般的。」
薛寒鶩垂下頭,幽幽說道:「沒什麼,是我多言了。」
他尚還以為莊瀾序是為著想要與他言說想要收他為徒的事情。
可到頭來還是自己多思多慮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又是在心底對自己言說——
莊瀾序不會拋下他的。
恐怕如今亦是因著不好明說,才非要推他去大選之上的。
待到了大選之日,便是一切皆能名正言順了。
莊瀾序見他眸光忽明忽暗的,蹙起的眉眼愈發得深了起來。
他不知道是自己哪句話又叫薛寒鶩心中不適了。
但想來想去,卻是怎般都想不通。
分明方才薛寒鶩已然不在意他去藥宗而忘卻了自己一事。
怎麼他說著這大選是好事兒,卻又叫薛寒鶩不舒服了呢?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酸脹的額角。
當真這次任務,叫他焦頭爛額了。
從前都是穿書管理局分配的任務,興許是符合他的等級的。
如今這回是他自己挑中的《蝕骨》,恐怕也是因此超出了他的控製範圍吧。
隻是退堂鼓可不容易敲。
他雖是難為,可卻沒有真的想要逃離的欲望。
極上墟宗的大選尚還有半月。
莊瀾序心底總覺薛寒鶩還是那個性子軟弱、任人欺負的原書早期男主模樣。
總是時不時地提點薛寒鶩:「總歸你身後是有我、有積嵐澗撐月要的,旁人若是待你好便理應待他更好,若是有人欺辱於你,定然是要來告知我的。莫怕,總有小師叔替你撐月要。」
薛寒鶩看著麵前一臉嚴肅地教著他來告狀的莊瀾序,忍俊不禁地應了聲「好」。
少年的嗓音好似在一夜之間從清亮,化作了低沉。
便是莊瀾序也瞠目結舌。
好似不過半月,薛寒鶩就從那個頹唐的少年。
成長成了可擔重任的姿態。
莊瀾序不由在心中低語,方洲這丹藥這般頂用嗎?
若是行得通,他真想要讓二百五替他拿回去現實世界一點,給自己那個孱弱的身子骨也補上一補。
薛寒鶩看著莊瀾序麵上的好顏色。
看著他的小師叔那雙微微開合的朱唇,喉結不自主地上下滾動了幾番。
他身子羸弱的模樣是裝給莊瀾序瞧得,哪裡是真的。
如今吃多了補藥,竟是感覺內裡邪火叢生。
仿若快要壓抑不住了一般。
薛寒鶩輕掩了唇齒,恭敬又道:「小師叔若無旁的事情,阿鶩便再去看看您予我的古籍。到時好定在大選之上,為積嵐澗與小師叔爭光。」
雖是不想離開莊瀾序身側,可他怕自己若是抑製不住,做出旁的什麼更不好的事來。
顯然莊瀾序未曾瞧出他的不對勁兒,隻當薛寒鶩又要躲他。
他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幾日前,薛寒鶩還同他親親密密。
如今卻像是躲著洪水猛獸般,想要遠離自己。
而此般作為,卻不止一次。
他有些難堪。
卻不知該往後該如何。
隻是他心底還是揣著任務的,便又對著薛寒鶩說道:「左不過我今日並無旁的事情可做,我陪你一起研習一番那古籍上的內容。我瞧過了,上麵許多晦澀難懂之處,我可替你梳理一番的。」
因著穿書任務做多了,也體驗過不少次仙俠世界觀的書籍。
他總是能迅速融入環境,並且繼承了原身一切的術法與學識。
對著這般古籍,亦是了然於心的。
薛寒鶩卻隻覺一股燥熱之氣在他月匈腔之中亂竄著。
好似下一瞬間便會引上顱頂。
他腦中轟得一聲,瞧著莊瀾序唇齒一張一合,都有些發了紅。
但他還是耐著性子,一字一頓地說道:「沒關係的小師叔,我自己可以。」
「可是身上難受?」
莊瀾序留意到了他一瞬間的失神,上前一步就想要扌莫他的額角試試溫度。
可指尖還未觸碰到,薛寒鶩便忙不迭地退了一大步。
莊瀾序心中頓覺不好,剎那間許許多多薛寒鶩是否在他麵前連裝都不願意裝了的念頭上來,竟是有些手足無措了起來。
他置喙片刻,隻喃喃道:「我……」
薛寒鶩強行運轉靈氣,暫時壓製住了心底的燥氣。
這便才叫他看清了莊瀾序的失神。
方才明白自己剛才那退上一步的動作,又叫莊瀾序心中難受了。
他恨不得將前一瞬的自己抽筋剝皮。
他曾在心中賭誓過多少次,再也不讓莊瀾序失望難過。
可偏生又是因著自己!
薛寒鶩氣惱極了自己的所作所為,第一次亂了陣腳般地說道:「小師叔不是的,是我的錯處。我願意的,若是小師叔肯教我,便是要我不眠不休,我都願意學的。剛剛隻是我口無遮掩,是我的過錯。小師叔莫要生我的氣……」
他垂著眼眸,卻因此事而冷汗淋漓。
如墜寒潭般,哪裡還覺得身上燥熱?
隻怕極了莊瀾序為著他這退後的一步,而難過。
而……再也不要他。
他分明知曉,在這個節骨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