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行(1 / 2)
莊瀾序問完此句,便覺得是自己沖動了。
薛寒鶩除卻擔憂自己的安危,還有什麼旁的理由呢。
他又不知道百獸窟裡麵有怎樣的危險與機遇。
他不過就是個方才知道了此般信息,聽從自己師父的話做事的乖徒弟。
自己這麼一說,便真是生生給薛寒鶩扣了一頂有所企圖的高帽子。
莊瀾序忍不住罵了自己一句,他究竟在作甚!
竟能口不擇言的,說出這麼傷人的話語來。
果不其然,他在薛寒鶩的臉上瞧見了幾分蒼白的神色。
薛寒鶩定然是難過了……
莊瀾序舔了舔嘴唇,手往上又挪了幾寸。
從衣袖口,到了薛寒鶩的手腕之上。
如今他已是環不住薛寒鶩的手腕了。
可在他心底,總還是將薛寒鶩當做那個有些瘦弱可憐的少年的。
薛寒鶩卻比之莊瀾序,更為緊張。
他隻怕莊瀾序問出那句話,是因著看出了他的不對勁兒。
發現了他有從前記憶的事情。
他如今隻想平平淡淡與莊瀾序過完此生,再不招惹從前那些勞什子的一切。
若不是時間的沖淡,他早在八年前的大選之上便已暴露了。
他亦是慌張,可不過片刻便穩住了神色。
倉皇編了一個由頭,說道:「師父在我出關前曾言語,說要予我一個試煉的機會。非得我一人解決方可,萬不能牽扯旁人相助。小師叔,我不是故意如此的,隻是不想你太過憂心。」
莊瀾序也順勢接了話茬,略顯窘然道:「原是如此。既是掌門師兄的要求,我便不再多問了。阿鶩,你快些去回話吧。」
他長鬆了一口氣,不過他還是不可能放薛寒鶩一人去的。
左不過到時候,他尋個隱身咒,偷偷隨在薛寒鶩身後好了。
一則是為了不讓薛寒鶩在百獸窟中受傷。
二到底還是為了不讓薛寒鶩碰到那滋育心魔的功法。
莊瀾序垂下望著薛寒鶩出門的眼神,又對著沈慢說道:「小慢,過些日子我也需得閉關,到時候積嵐澗便交由你打理,你也務必不要荒廢了修煉,可清楚了?」
沈慢這次倒是沒直接應聲,反而道:「師父,薛師兄方才說,讓我看顧好你,莫要讓你與他同往的。」
莊瀾序如鯁在喉:「同往什麼,我說我要閉關。」
「師父。」沈慢堅定道,「你不該去的。」
莊瀾序看著他那篤定的眼神,就知道自己定然是瞞不住的。
他無奈地嘆息道:「興許是我對你說多了他的好話,你如今竟是比之聽我的,更聽他的話了。」
沈慢搖頭:「是他說得對。」
莊瀾序一口濁氣如同憋在心底,叫他怎般都吐不出來。
半晌沒說出一句話,乾脆合了門扉,回了房間灌下一整盞的茶水。
就憑那兩個小的,還能看得住他?
百獸窟作動一事,本就壓不住。
若不是莊瀾序日日不離積嵐澗,他恐怕也一早便聽聞了。
隻這兩日,沈慢總是坐在廊下瞧著他。
好似真的怕自己一不留神,他就會偷跑出去一番。
莊瀾序不禁感慨,做師父做到他這個份上,恐怕也是絕無僅有的。
他隨意撥弄了發絲,理了衣衫。
出門之時還特意輕咳一聲,非叫沈慢看見他方可。
沈慢騰地站了起來,攔住了他的去向。
他一攤手,說道:「我不出極上墟宗,我就是許久未去藥宗了。如今忽而想起,去找方洲敘個舊。」
沈慢聞言,隻道:「我與師父同去。」
「好啊。」莊瀾序瞬間同意,倒叫沈慢覺察到了幾分怪異。
隻莊瀾序一路上又是平靜,到了藥宗也多得是與方洲攀談瑣事。
雖是提起百獸窟一事,也隻言語其恐怖和些許處置的法子。
並無什麼不妥。
久而久之,莊瀾序便在沈慢的臉上看到了幾分不自在。
他從善如流道:「方師兄,可否尋個弟子,帶我這小徒弟去藥宗轉轉?我依稀記得你有一處藥田,頗為有趣。」
他朝著方洲擠了擠眼睛。
方洲雖是不明就裡,但約莫還是懂了莊瀾序有話要悄悄對他說。
便忙不迭地應了聲。
沈慢一時未曾反應過來,便已是被人領出了門外。
莊瀾序聽著沈慢的腳步依舊停在門外,倒也不急躁。
隻是抬手織了個隔音罩籠在他方洲外,說道:「方師兄可是有什麼法子,能叫我暫時隱匿靈力?」
方洲思索片刻,從他的架子上翻找出來一個小小的瓷瓶。
塞進莊瀾序懷中,他又道:「吃一顆,能頂三個時辰。可莫要吃多了,不然非得叫你的靈力盡然散去。」
莊瀾序點點頭,從裡麵倒出一顆,用帕子裹住:「那我便拿一顆吧,總歸是夠用的。」
方洲也不多問,隻又將瓷瓶放好。
莊瀾序撤了隔音罩,又是與方洲閒話家常了許久。
這才出門去,見沈慢守在外麵,裝著驚訝道:「小慢,你沒去瞧瞧藥田?」
見沈慢搖頭,又道:「那正好,我們回去了。」
就像真的不過來藥宗敘舊一般——
莊瀾序不過稀鬆平常,回到積嵐澗甚至傳了晚膳,留了沈慢一起。
隻夾菜間,莊瀾序又隨意道:「對了,小慢。你若是得空,這些日子也去打聽一番那百獸窟的事情。」
沈慢一頓,將筷子撂在了碗邊,說道:「師父,您請莫要再想與薛師兄同去百獸窟一事了。」
莊瀾序擺擺手,笑道:「不是我,是你。」
沈慢一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