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1 / 2)
星光低垂,無邊夜色籠罩著穎安城中高低錯落的屋舍。
一座宅院內,一個青年斜倚在榻上,懶洋洋地擺弄著棋盤。
他一身青衫,這本來是微賤者的服色,但是他身上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氣質,好像一個人遍歷繁華之後,再大的富貴在他麵前,都顯得不會入眼了。即使身著這卑微的服色,但那種貴氣已經流於內氣溢於形表,成了他整個人的一部分。讓人一看就覺得,這個人一定是個習慣了萬人俯首,從生下來就尊貴無比的。
青年道:「陳晏住下了?」
一個粗衣的方臉男子低聲道:「是。」
接著,他將打探來的消息一一匯報給了青年。
「撇開運糧軍,讓士卒從穎安糧倉自行運糧……」青年嘆了口氣,微笑道,「本來還打算動用我們在運糧軍裡的人,在他的糧草裡動一下手的。這下,計劃被打亂了呢。」
他的聲音溫柔無比,但是方臉男子突然感覺有點涼颼颼的。
他抬眼小心地朝青年看去。
青年雖然口氣惋惜,但是唇角含笑,一點看不出惋惜的樣子。方臉男子很熟悉自家少主的性子,不知不覺間,他感覺周圍更冷了。
青年笑了笑:「對了,那個顧憑,你見到了嗎?」
方臉男子:「回稟少主,看是看到了,但是此人……」
他有點不好描述。
事實上,這幾日的盯梢下來,顧憑除了那張臉十分顯眼,在一眾入南疆的將領中堪稱平平無奇。方臉男子道:「恕屬下愚鈍,但我確實沒有看出他身上有任何突出之處。要麼是此人善於作偽,要麼是他背後還有別人。」
「是麼。」青年彎起了眼睛。
他慢悠悠地道:「盡香丸一事,這位顧郎君打著我的名號,都把自己送到皇帝麵前了。然後呢,又弄掉了我在雲寧山上費心經營的秘穴……吳炎,你說,我該不該回報他一下?」
名喚吳炎的方臉男子躬身道:「請少主吩咐。」
青年:「我們在穎安衛裡不是埋過一些人手嗎,讓他們扮成陳晏的冠甲軍,去劫掠些百姓。至於領頭的人嘛,就說是顧憑吧。」
這一招,不可謂不毒辣。
因為孟恩反叛的事,這些年,在皇帝明裡暗裡的默許下,整個穎安三鎮的上下官員,基本都是不與陳晏親近的。在他們潛移默化的濡染中,這地方的百姓對陳晏的軍隊本身就沒什麼好感。大軍初來之際,用這一捧汙水毀掉陳晏的名聲,還真不是難事。
而且,陳晏入南疆,整個穎安就是他的大後方。後方不穩,他這一仗就不可能打得安心。
順帶著麼,還能令陳晏和顧憑生出嫌隙。反正他們本就不會和睦,這麼添把柴加把火,內憂外患無休無止,這仗還怎麼打?
方臉男子拱手道:「謹遵少主命!」
過了兩日,三十多個百姓忽然聯合寫了一張狀紙,狀告陳晏軍隊不顧軍紀,劫掠百姓。
那狀紙是由當地一個頗有聲望的文士所寫,為了讓即使沒念過書的人也能聽懂冠甲軍的罪行,那狀文的字句極盡平易通俗,但又特別容易讓人記住。基本聽過一遍,裡麵不少詞句就能上口重復了。
僅僅過了半日,這紙狀書就傳遍了穎安。有好事者不僅傳唱,還手抄,滿大街逮人就發。
趙長起過來找顧憑的時候,看見顧憑手裡也拿著一份。
顧憑笑吟吟地道:「乾脆跟殿下說一聲,讓他把穎安收攏收攏得了。你看,這在別人的地盤上,受了欺負,連個主持公道的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