糸色(1 / 2)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請務必告知我一聲。」糸色望做最後陳述,「畢竟是在業務範圍之內——」
他又被妹妹踩了一腳。
「或許後續我能幫得上忙。」他笑眯眯的止住了這個話題,鏡片後的黑瞳深邃冷漠。
■■■/■■■■■的前車之鑒還放在那裡,從他見到這個孩子的那一刻起,他就隱約感覺到了一種宿命一般的因果。
但他們是不同的。
直覺告訴他,澀澤龍彥會以一個扭曲的形態和方式重蹈「——」的覆轍。
糸色望拿起那杯茶,仰頭一飲而盡。茶有些冷了,苦澀之後是逐漸蘊開的清香,他握著茶杯,指尖摩挲著它的邊緣。
感受到了,什麼存在挪開了一直注視著他的視線。
通靈世家之子的身份就是有幾點不好,過於敏感便是其一。
k:職業加成通常靈感很高的。
k:劇本組那是個意外。
「你們關係真好。」
澀澤龍彥有些羨慕,他從前也有一個關係很好的妹妹,但那是很久遠的前生,他甚至已經忘了她的名字。
對於自己的死亡,她一定十分傷心,說不準會不會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出來。
「葵小姐不在嗎?」糸色倫的指尖輕輕點了一下桌子,「她還沒回來嗎?」
「快了。」澀澤龍彥答道:「葵姬再過一段時間就要回來了。」
那是「姐姐」,可澀澤龍彥從沒叫過她的名字「葵」,也沒有叫過姐姐。
澀澤葵也並不在意這個。
真是奇怪的姐弟關係。
糸色倫心下感嘆。
「那麼,打擾了。」糸色望起身,「纏還在等我。」
這便是告辭的意思。
糸色倫看到了斜放在門口的紅傘,它被好好的收了起來,插在藤製的落地框架之中。
「那把傘是遮陽用的。」澀澤龍彥轉著輪椅,送他們離開茶室。
母親說,陽光會灼傷他。
「我也有一把類似的傘。」糸色倫抽出一把紅傘打開,傘麵上乾乾淨淨的,沒有多餘的紋飾。
從不知道什麼地方抽出來的,一把,紅傘。
澀澤:這兩兄妹真的沒有什麼隨身空間之類的東西嗎?
「留步於此吧,澀澤君。接下來的路我們可以自己走,在與澀澤夫人道別之後,我們就返程了。」
糸色望舒展開坐得有些僵硬的身體,「回去還要給她們上課。」
糸色倫把傘杆放在肩膀上,紅色的傘麵遮住她的身影,隻留下和服下擺的櫻色花朵,少女回身,禮節性的微微頷首。
「好。」坐在輪椅上的人揮手作別,「有空再來玩。」
澀澤龍彥轉動輪椅,從反方向回自己的房間,太宰治與他擦身而過,追逐著糸色家的人遠去。
澀澤龍彥從來不管太宰治去哪,他喜歡在院子裡到處逛悠那就隨他去。
無所謂的,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他不在乎這些。
糸色倫和糸色望並肩而行,走在長長的廊道上,太陽西落,陽光並不耀眼,他們在廊道的陰影中向著客室的方向行去。
明明是第一次來,卻輕車熟路一般。
「是格局,隻需要稍微推算一下就好。」
長廊邊掛著一張又一張竹簾,它們把光線切割成極細極密的一小束,兩個人的臉便在光與暗之中隱現。
「有看到嗎?」少女詢問著自己的兄長。
糸色望摘下了自己的眼鏡,拿衣角擦了擦,重新戴回去。
「擁有瀕死經歷的人的靈魂波長可以與鬼魂交流。」1糸色倫轉了一下手中的紅傘,「這把傘,倒也襯他。」
「我不知道。」糸色望收起了麵對外人時的陽光和誇張,神色冷凝。
在即將達到死亡彼岸的前一刻,他隱約看到澀澤龍彥身邊的那個模糊輪廓,伴隨著令他心悸的熟悉。
但他沒有在這個身影上停留,他的目光定在了輪椅上的那個孩子。
幾乎要化成實質的死氣和快要把人糾纏致死的因果,連同那份令他感到親切的——
絕望。
求生苦痛,求死不得。
這個孩子自己根本就沒有意識到。
以及——什麼?
被擦去的一片空白,是他不能理解的東西,在澀澤龍彥的身後,親昵的摟住他的脖頸,想要把他吃掉一樣的——
扭曲的什麼存在。
糸色望:我承受了不該承受的,苦澀。
「他,存在於這裡,在每一處。」
「於櫻樹下,於地母懷中,於人世。」
「於羅生門下。2」
他們找到找到澀澤節子的時候並非在客室,而是在一間奉祀物品的和室內。
和室的門大敞著,澀澤節子站在陰影之中,正在更換祭品。在正中最上被供奉著的,是一把古樸的短刀,目測有八寸左右。它靜靜的躺在特製的架子上,刀鞘上纏著雪白的織物,未被遮掩的地方露出一點歲月的痕跡,帶著點火焰燒灼後留下的傷口。
這座宅邸的格局的確像是供奉著什麼東西,同樣也是約束著什麼,將其封死在這座諾大的宅邸之中,不得而出。
「這把刀是祖上傳下來的,某位將軍大名的貼身之物。」
糸色家的兩位客人並沒有進入,隻是在室外安靜的等待。澀澤節子合上拉門,帶著兩人在另一個小庭院內站定。
「糸色先生,妾身所求之事?」
「有。」糸色望答:「不過我也沒有辦法處理。」
他在瀕死的情況下的確見到了那個存在於這座宅邸的「鬼」,卻隻有一個模糊的影子。
糸色望隱約感覺到他的存在,但是無法篤定他的確切位置。他們之間隔著一層看起來淺薄,實則極厚的壁障。
「我建議您去找其他人試一試,一些更專業一點的。」
他說,「比如神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