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這事兒誰家好老爺們能讓!(2 / 2)
一個家庭婦女連工作都沒有,出哪門子差!
帶著一腦門子官司,溫婉回到了家,她推開房門時,腦子裡所想的一切都被拋諸了腦後。
因為許銳鋒正在收拾行裝。
「回來啦。」他很正常的打著招呼:「要我說啊,你沒事別總往裁縫店跑了,衣服上的花樣錯了就錯了,有了身子就應該安心在家養胎,出點什麼事後悔都來不及。」
溫婉看著有點不對,老許身上的長衫不見了,換上了一套短衣襟小打扮,這會兒正蹲地上綁褲腿呢,月要間還別著走垛時需要的火銃……
「你要乾嘛去?」
她隨手把包放在桌子上問道。
許銳鋒蹲在門口,將一把匕首塞進了褲腿子裡,綁緊後回應:「這麼回事,北滿鐵路不是讓鬼子給占了麼,城裡的卡車什麼的也都被征用了,說是運送什麼軍用物資。這商戶們就急了啊,沒了車皮怎麼進貨?這不,有人找到了我們東家,讓我們走一趟垛。」
「往哪走?」
「還能走哪,我們東家隻走濱綏圖佳這條線,別的地方不熟,一邁步就得讓綹子給吃了。」
聽見這話,溫婉立時掐起了月要:「我跟你說的話都當放屁了吧?姓許的,我告訴你啊,不許去!」
濱綏圖佳是指哈爾濱、綏芬河、圖門、佳木斯鐵路交會處,屬於東北交通命脈,所以常鬧匪患。
「姑奶奶!」
許銳鋒惋惜的喊著:「一趟十塊現大洋,早回來一天就多給一塊,那可是銀元,甭管什麼時候都是硬通貨啊!」
嘩啦。
他隨手從兜裡掏出整整十塊現大洋扔在了桌麵上:「你聽聽這聲多脆。」
溫婉看都不看,抬手就把錢推到了地上:「別跟我說沒有用的!」
「濱綏圖佳那是什麼地方?許大馬棒、座山雕、謝文東,光有名的綹子十好幾處,各路鎮山好不計其數,奉係的散兵遊勇隨處可見,許銳鋒,你要是出點什麼事,讓我們娘倆怎麼活。」
許銳鋒彎著月要、撅著腚,在地上一個個把銀元撿起來,重新擺放在桌麵上,賤次次的一摟溫婉……
溫婉頂著小脾氣晃動肩膀說道:「別他媽碰我。」沒晃開,也就讓他抱住了。
「前兩天你都舍不得往菜裡放肉了,還憂國憂民的在死了一個漢奸以後做了一大桌子菜,咱們家那錢袋子裡剩幾張法幣我心裡沒數麼?」
許銳鋒繼續道:「加上這幾天你做的衣裳,我要是再不出去掙點,孩子生下來你連養奶的錢都沒有。」
溫婉明明很感動,明明在為自己找了一個心裡有家的男人而驕傲,卻依然強眼子似得說道:「什麼意思,我花你錢心疼了唄?」
「說什麼呢?」許銳鋒還得安慰她:「老爺們掙錢老娘們花,天經地義,我是什麼意思呢,我的意思是,不能光老娘們花錢啊,老爺們也得掙,是不?」
不知道是孕期反應還是怎麼了,溫婉這眼淚順著眼眶開始往外淌,一把摟住了許銳鋒的月要:「我不讓你去。」她把腦袋貼在了許銳鋒的月匈脯上。
許銳鋒笑著拍打她的後背:「這是怎麼了,就是走垛,也不是生離死別。」
「什麼時候走。」
「天一黑就走。」
「怎麼還天黑走?」
「不懂了吧?現在這局勢,天黑走能繞過狗子的關稅,要不這一路上得多花多少錢啊,那真是層層設卡、處處攔截,哪處小鬼兒你不給伺候明白了都不行。」
在許銳鋒懷裡的溫婉抬起頭,用下巴搭在他月匈肌上看著說道:「你信不信,早晚這個國家會變成另外一個樣子,讓你們這些走垛的人無論走到哪都安安心心的,不用擔心鬼子、更不用擔心狗子,也沒有土匪……」
許銳鋒突然想起了死在自己麵前的那個男人,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懷裡的女人和他竟然如此之像。
但,他們說的那個世界……真的有麼?
「好了好了,別抹眼淚蒿子了。」他鬆開了溫婉,生怕自己情緒上暴露什麼的轉過了身。
安慰完,許銳鋒又開始收拾,被褥卷、水壺全都準備妥當之後,又開始檢查身上的裝束。
「你……」溫婉想了很久,她本該把人留下的,可這一刻說的卻是:「早點回來。」
「放心吧,早回來一天能多拿一塊現大洋呢!」許銳鋒回頭說著,臉上掛著憨厚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