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拉郎的快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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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薑彎月要看黛玉刺繡。

一針一線,細密平穩,看得她有點呆了。

黛玉正坐在繡架子前頭,一抬頭見林薑這樣發呆,就道:「要不姐姐讀書給我聽吧,我邊繡邊聽著。」

林薑也就隨便拿起案上一本書揀了一頁讀起來。

其實黛玉本性喜讀書喜詩文,對做針線不太熱衷。況且黛玉眼光高,對自己要求也高,做的針線活有一點兒不好就要拆了重來,所以素日也隻做些香袋扇套——比較好拆。

而且香袋香囊好出數量,本朝的規矩,長輩的生辰,女孩家一般都得送上兩色自做的針線,平日不免就要做點攢下。

但這幾日黛玉卻罕見地支起了繡架,繡起了大幅的山水。

林薑看得出,黛玉心裡還是不安的。為的自然是年節下太後娘娘壽宴,要入宮拜壽之事。

偏生這又是個秘密,不能早早叫榮國府的人知道了去,於是平日兩人也就乾脆不談起此事。

畢竟現在書信剛剛命人帶下江南,哪怕是走最快的水路,估計林如海這會子也還收不到。

父親那邊的消息不來,黛玉始終不能安心,又不能宣之於口,隻好自己想法排解。

繡山水也算是靜心的一種方式。

隻是黛玉的高標準嚴要求沒變,四五天過去了,才堪堪繡了一個角。讓林薑來看,這幅山水的完工期限,大概跟愚公移山的時間差不多。

林薑乾巴巴念了一會兒書,倒是把自己念困了,於是連忙扔下子,轉了轉頭,奇道:「哎?寶石呢?又出去搞人事關係社交去了?」

黛玉當年第一回聽說『社交』這個詞,就是林薑說的。

林薑告訴她此乃海外流行語,是父親出海回來後教給她的,現在黛玉也聽習慣了,還抿嘴笑:「寶石姐姐在社交方麵當真是人才。這賈家上下媳婦丫頭們沒有個不說她好的。」

「我每日去外祖母處請安,但凡說起寶石姐姐,她們都是又親近又敬重。明明寶石姐姐才來兩個多月,聽她們的口氣,倒像是提起鴛鴦姐姐、平兒姐姐這些一直在府裡的大丫鬟一般。」

可見寶石真是很快跟賈府的人民群眾打成了一片。

正說著,就聽見大門口有動靜,林薑巴著窗子看了看:「說曹操,曹操回來啦。」

果然是寶石從外頭進來。

林薑看寶石臉跟手都有些發紅,還勸她:「這天兒開始冷起來了,你也該在屋裡歇歇,也不必對這裡太上心了。橫豎咱們又不在榮國府住一輩子。」

黛玉忙讓雪雁倒了一杯熱茶給寶石。

「多謝林姑娘賞茶。」

蘭芝院不比賈府別的地方,大丫鬟們作威作福,比如寶玉屋裡更是丫鬟名正言順就用寶玉的東西,拿他的月錢去頑。

寶石是王府選中又培訓過的人才,十分守著禮節規矩,哪怕林薑和黛玉都不是在意這些鎖事兒的人,她也從不亂動姑娘們的東西。就連一杯茶,哪怕她渴極了,也要走回去喝她自己的份例,姑娘不發話,絕對不擅自用任何一點兒主子的物件。

此時黛玉發話,雪雁遞上茶,寶石也先謝過林姑娘,才雙手捧著接過來,喝了兩小口,然後就放下茶回話。

「姑娘,今日不是我主動出門,而是璉二奶奶處的平兒姑娘尋我,特意說了半日話,這才耽誤了時候。」

「咦?璉二奶奶有事?」

林薑自打到了賈府,王熙鳳就一直是周到的,起碼這蘭芝院從沒缺過什麼。隻是她畢竟是王夫人的內侄女,也不可能明麵上對林薑和黛玉多親熱。

所以這會子忽然打發最心腹的平兒來找寶石,林薑不免奇怪。

「平兒姐姐拉著我抱怨了一程子薛家。」寶石想了想道:「說了一籮筐薛家大爺紈絝胡鬧之事,又說,薛家好好的生意讓薛家大爺很是敗了不少,進京後還拉著璉二爺越發愛往外頭胡鬧,從不做好事。」

林薑點頭:「哦,知道了,這是璉二奶奶來撇清乾係了。」

王薛兩家想奪林長洲出海生意一事未成,落了個灰頭土臉白得罪人。王熙鳳肯定不願意在中間憑空吃掛落。但她畢竟也是王家女兒,是薛家親戚,來故意表白一下,貶一下薛蟠是順便,申明自己與此事無關是真的。

林薑想:甭管鳳姐兒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現在跑來撇清,可見跟王夫人也不是穩穩的一條心。

或許將來可以跟鳳姐兒接觸一二,試試看能不能挖王夫人的牆角,讓王熙鳳奪王夫人的權勢——總不能隻許王夫人想挖她家牆角,不許她挖回去吧。

其實鳳姐兒還真是跟此事無關。她最近忙的不可開交,沒功夫摻和這事。

平兒回來的時候,就見鳳姐的額角上還貼著膏藥治頭疼呢。看見平兒進門,鳳姐兒才抬了抬眼眉問道:「可都把話跟寶石說明白了?」

「都說清楚了,寶石妹妹雖比我小兩歲,但處事比我還老道,果然是紹王府出來的人。」平兒跟著王熙鳳,已經比尋常姑娘們的丫鬟強多了,見過了許多大世麵,也很會料理家事。

可跟寶石接觸過後,還是贊不絕口。

鳳姐兒聽了也隻點點頭,冷笑道:「解釋清楚就與咱們無乾了,咱們沒想吃螃蟹,就更不能去白沾上一手腥,沒得晦氣。」

她那姑媽,當時辦這事兒根本沒跟她透一點風兒,可見是不準備分她一杯羹的。

平兒見鳳姐聲氣兒不好,也不敢多說:近來府裡事多,東府小蓉大奶奶又病的厲害,請了大夫都說難辦,可能今冬都熬不過去,甚至還有直接叫預備後事的。而自家二奶奶又一貫跟小蓉大奶奶關係好,怪不得心情極差。

想到這裡,平兒不由道:「雖說小林太醫現在是陛下跟前有名有姓的人,但到底住在咱們府上有親戚情分,怎麼不能請她給小蓉大奶奶看看呢?小林太醫也常去拜訪林家故舊夫人們,想必舉手之勞的看診也就做了。」

鳳姐兒看了平兒一眼,隻道:「這話別去外頭說。東府的事兒多少有些古怪。」她沉思了一會兒到底跟平兒交了底:「我冷眼看著,別瞧著珍大哥哥珍大嫂子到處請醫問藥的,但未必是盼著蓉兒媳婦真的好起來。」

平兒聽得心裡都犯突突。

榮國府許多事都是瞞上不瞞下的,下人們嘴裡什麼都敢嚼說。比如關於寧國府混亂的男女關係,平兒就聽過很多閒話。

東府裡大老爺賈敬在道裡『修仙』,府裡說了算的就是賈珍。珍大爺算起來其實跟寶玉是一輩,輩分不高隻是年歲長。

上頭既然沒有親爹管著,那真是無所不為。

而珍大爺的兒子賈蓉小爺,幾年前娶了秦氏為妻,那小蓉大奶奶生的著實貌美。

也就是因為這貌美,生出許多閒話來。東府許多人背地裡都說,珍大爺跟兒媳婦不清不楚,說的有鼻子有眼的。

平兒乃是榮國府的人,素日都有所耳聞,何況東府裡頭,估計更是傳得人人都知道。

這回小蓉大奶奶病的蹊蹺,寧國府請大夫的架勢倒是很足,可偏生隔壁榮國府住著的女神醫就不請,隻說不敢打擾禦用太醫。而小蓉大奶奶也越病越厲害,如今隻說起不來身,都不許人去探視了。

隻怕其中另有隱情。

說來,林薑也知道秦可卿病重之事,還搞得她很好奇。

雖然她不是癡迷紅樓的人,但好歹也看過些紅學家解析討論,關於秦可卿的出身和死亡,一直是個謎團。還有人說她是什麼廢太子之女,所以死後才有隆重的大喪之禮,甚至還有人猜測連元春封妃都跟秦可卿之死有關。

簡直像是裡頭藏了個驚天大陰謀。

林薑不知道原書真相到底為何。但就她此世看到的現狀,覺得這個說法不靠譜:廢太子,哪裡來的廢太子呢?

太上皇他老人家沒有嫡子,更是從來沒有立過太子,隻給諸子都封了王爺,直到五年前皇上登基為帝,其餘人也都是老老實實的王爺。

至於書中提過的那個壞了事的義忠親王則是太上皇一輩兒的兄弟,隻是削爵,全家性命也保全了正在關禁閉。實在找不出一個能給秦可卿當爹的奪嫡失敗者。

那秦可卿的病是為什麼這麼來勢洶洶又遮遮掩掩呢?林薑很好奇,是單純的家庭醜聞兒媳公公的私通鬧出來了?

——

林薑沒想到的是,待她明日入宮上班的時候,皇上居然也問起了這件事。

那時她剛把完脈,表達了皇上一切都好,連補藥都不用多喝的意思後,皇上就把袖子放下,忽然問了一句:「你就住在榮國府,可知道寧國府的宗婦病重之事?」

林薑當場就驚了:啥啥啥,難道還真有什麼驚天大案隱藏其中?不然怎麼連皇上都特意過問寧國府一個少奶奶的事兒。

皇上見她驚訝,便隻擺擺手:「朕不過隨便一問。」

這給林薑急的,恨不得大逆不道搖晃皇帝陛下:說話就說完啊,到底咋了,你別說一半啊!可她實在沒這個膽子,隻好自己憋著疑惑。

其實皇帝也隻是想八卦一下。

榮寧二府是他父皇的舊日愛臣,如今忽然聽說寧國府公公媳婦扒灰的大醜聞,皇上看的還挺樂。現在秦可卿『病重』,顯然是賈家要把這不守婦德的婦人處置了。

皇上還特意讓人去留意搜尋些證據,若是將來他們有不敬之心,清算之日,也是寧國府一樁罪名。

隻是皇上這樂子也沒人可說,見了林薑忽然想起她的住處,就問了一句。

問完見林薑一臉驚訝,皇上又連忙止住:這小林太醫性格頗為活潑,又穿著朝服,以至於方才差點忘了,這不是個男人,還是個未出閣的小姑娘!

自己一個做皇帝的,怎麼能跟她討論這種醃臢事呢!估計她就算住在賈家,也是毫不知情的。

於是皇上見林薑寫完今日的脈案,就讓林薑告退了。正巧畫眉公公進來回稟:「回陛下,衛副統領在外頭候著見駕。」

皇上點頭:「宣他進來吧,朕這裡已然診過脈了。」

林薑出得門來,便與一身戎裝甲胄的衛刃擦肩而過,兩個人彼此打了聲招呼。

畢竟都是皇上心腹,在宮裡當差,難免要遇到,也算是混了個臉熟。

說來,她很喜歡遇見衛刃,因為衛刃金光閃閃,如同人形大寶石一樣,讓她想起她的聲望值。隻是這一個月,聽說衛刃奉命出京去了,兩人就總沒碰見了。這回遇見心情也不錯。

可就在擦肩而過,離得最近的時候,林薑忽然瞥見,衛刃的左手上,有一塊紅色的光斑。

光斑顏色也不深麵積也不大,但確實是存在。隻是兩人擦肩的太快,【主任的眼鏡】還沒來得及凝視出到底什麼病症。

「小林太醫?」

畫眉公公見她忽然不走了,而是凝視著衛刃的背影,不由喚了一聲。

林薑回神,想了想就對畫眉公公道:「公公覺不覺得,衛副統領的左手,似乎有些僵硬。」

畫眉公公倒是不覺得,但他素來很信任林薑的醫術,便道:「說來衛副統領上個月確實奉命去河南查辦安撫流民之事了,不知是否在外受了傷。」

林薑便道:「那有空再問問衛副統領吧,我先回去了。」

畫眉公公點頭,將林薑送下了台階,又轉身回了殿內。一回去就聽見皇上在說:「你知不知道寧國府的事兒?」

畫眉公公:我的陛下啊,您真是好生八卦。逮著小林太醫沒說成,又抓住衛副統領交流。

可見主仆一脈,皇上喜歡看熱鬧八卦的心,也不比畫眉公公少。

衛刃是剛剛回京,還真不知道此事,於是皇上終於捉住了一個可以分享八卦的對象,很是說了一通,又鄙夷了一番這些老牌世家的男人屍位素餐,家族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衛刃聽得直皺眉,覺得此事骯髒齷齪,簡直不堪入耳。

皇上一吐為快後,一轉頭卻見畫眉上下打量衛刃,不由道:「怎麼,你不認得他了?」

畫眉公公忙道:「回皇上,方才奴才送小林太醫出去,她與衛副統領打了個照麵後,跟奴才提了一句,看著衛副統領的左手有些異樣。奴才這不才多瞧了兩眼。」

皇上「咦」了一聲,問衛刃道:「你這回去河南,受傷了不曾?」

語氣裡全然是關切子侄的意味。

說來,這衛刃跟他的子侄也差不多了。衛刃並不是朝中任何官宦世家出身,他是皇上撿來的孩子。

那時候皇上剛二十七歲,奉命去江西賑災,路過一個村子隻見白骨森森人煙滅絕,十分嘆惋,剛要率親隨離開卻聽見小兒啼哭。那孩子就是當時還不足歲的衛刃。

誰也不知道,滿村子大人都餓死了,一個繈褓嬰兒是怎麼活下來的。

皇上心中不忍,當時就把這孩子帶走了。本想著到時交給善嬰堂撫養便罷了,可後來皇上回京後因賑災有功被封了親王,又有府裡精通算數的謀士說,這小孩子大難不死有些福氣,皇上也就把他擱在王府教養了。

後來衛刃長大,學了武藝,就加入了王府的護衛隊。

五年前,皇上登基,衛刃也跟著水漲船高,從王府親衛變成了皇上禦前龍禁尉,經過五年,不過十七歲的年紀,就超擢升了副統領,深得皇上信重。

比如那些有家有業的世家子弟,衛刃這種獨自一人還是皇上救過性命,算是親自教養的孩子,更讓皇上安心重用。

衛刃聽畫眉公公這樣一說,方才還在蹙眉的臉上不由露出些訝然:「這位小林太醫當真看的出來?回皇上,臣是在河南受人暗算,左手被小羽箭射中一回。不過都是皮外傷,現在也好的差不多了。」

皇上一笑:「別說,那小林太醫的醫術,當真有些神奇之處。」

言語裡還很有些自己慧眼識珠的驕傲。

說完後又叫畫眉公公:「把她再叫回來,給衛刃好生診診,說是皮外傷,但說不得那箭上就有些毒啊藥的,外頭流民叛賊多的是些下作手段,不可不防。」

畫眉公公就連忙叫了個跑得快的小徒弟去叫。

而快要走回太醫院的林薑:……這不是溜我嗎?

倒也因此知道了這位衛副統領在皇上心裡的地位,聽說他病了,居然直接叫自己回禦前診脈,想來是很看重的心腹了。

林薑再次回到明正宮時,皇上卻沒有第一時間就讓林薑診脈,反而指了衛刃道:「這是朕親封的龍禁尉副統領,你仔細認一認臉麵。」

「在這宮裡,朕若召你,必是讓畫眉和他四個小徒弟去,絕不會叫個臉生的小太監就去太醫院尋你。」

「而你若在宮外,朕有急事要召見,必是衛刃去榮國府——可別稀裡糊塗,隨便上了自稱是宮中的馬車,叫人把你拉去賣了都不曉得。」

林薑:您跟太上皇真是親父子,嚇唬人的話都一樣。

聽完皇上的話,她走到衛刃跟前,行了個同僚官禮,也算是兩個人作為皇上心腹,官方正式會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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