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是他是他還是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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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兒帶著幾位姑娘進去的時候, 鳳姐兒還在對豐兒罵人:「這一天天的,賬算不對,嚼舌根倒是快。」

她這是才方扔出去一本算錯的賬目, 兩彎柳葉眉還帶著幾分怒氣威嚴地吊著, 準備等下一個婆子進來回話呢。

誰知一抬頭見平兒請了三個姑娘來, 鳳姐兒的顏色立馬就換了, 笑如春風從大交椅上起身迎上來:「你們這三位稀客怎麼碰到一起,又怎麼有空來我這兒了?快坐下,豐兒上新的熱茶來,給姑娘們暖暖身子。」

之後又格外周到地問三人可帶了手爐子,讓丫鬟們上腳爐,隻道雖入了早春,但就是這倒春寒的冷才更容易受不住呢。

一陣寒暄忙碌後, 鳳姐兒倒沒有如往常一般熱鬧地說下去, 而是捧著手爐看著三人:這幾位姑娘結伴而來,必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其實在往鳳姐兒這邊來之前,林薑就問了探春:「三姑娘可願意去找璉二奶奶說說委屈?若是願意, 我們就陪你同去,若是不想生事, 倒也罷了。」

探春是個聰敏之人,一想就明白了林薑這話的意思, 甚至立馬在腦海裡將府裡這半年來發生的事兒都串了起來。

她聽趙姨娘嘰咕過很多遍了:過年的時候, 小林太醫家隻給大房送了重禮, 絲毫沒有理會二房, 連跟草都沒送來。趙姨娘為此心口疼了一整個正月, 抓住探春就要念叨。

還催她:「姑娘有空也去蘭芝院轉轉, 弄些臉麵。不要像咱們那位『賢明』的好太太似的, 隻顧著自己娘家妹子薛姨太太,就把個大財神得罪了,害的咱們連根毛都扌莫不著。」

從趙姨娘各種瑣碎嘮叨中,探春也就明白了薛家想要奪小林太醫家的生意,隻怕從中有王夫人牽線。

以至於小林太醫對賈政一家子態度極其冷淡,而賈母對此也隻是采取了默認,從沒當眾為此事替二房說過話,顯然是二房自己理虧在先。

但探春也發現,同為王氏女,小林太醫卻對鳳姐姐很是不錯,甚至可以說是鳳姐兒是她在榮國府內關係最好的人。

而這兩三個月,老太太顯然也冷淡怪罪二太太,隻讓鳳姐兒管家。

一係列事一聯係,探春就門兒清了:估計對林家出手的事兒與鳳姐兒無關。小林太醫的不高興也隻對著王夫人去,所以倒肯與鳳姐兒和氣,甚至幫著她在賈家做麵子。所以鳳姐姐才逐漸拿實在了管家權。

這會子自己要去跟鳳姐兒說委屈,那必然就是選擇從此不站在王夫人那邊。

林薑見探春一時遊移不語,也隻道:「三姑娘有自己的為難,二太太到底是你的嫡母。」

雖說就林薑看來,跟著王夫人沒什麼好處,但探春的顧慮必然很多,跟她乾脆利落的想不給二房顏麵就不給,是決然不同的。

探春在蘭芝院坐了半晌,默默凝神喝了一盞茶後,最終還是決定去尋鳳姐兒。

王夫人的為人她看的很透了,外寬內忌,就算她再怎麼做個好女兒,隻憑趙姨娘隔三差五惹事,又非要捧著賈環在賈政跟前爭光,王夫人就不可能真心給探春尋一個好歸宿——萬一探春將來幫著賈環跟寶玉爭二房的家產可怎麼好?

哪怕探春從未有過這個念頭,也不是這樣的為人,但王夫人是不會信的。

王夫人從來不信別人人品,隻信自己手腕。

對她來說,與其相信探春人品,相信探春嫁了好人家得了勢不會做這種事,不如直接不給探春這個高嫁過得好的機會。

將探春塞到一戶敗落的世家去,王夫人自己的名聲也好聽——外人聽起來到底是給庶女找了戶簪纓世家,而同時也可以將探春絆住,讓探春過自己的日子都焦頭爛額,根本沒心思管趙姨娘母子。

這對王夫人來說,才是利益最大化。

一直以來,探春也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哪裡。

這些年她順著王夫人,其實更多的是為了在賈母跟前表現,做一個孝順嫡母的好孫女,讓賈母喜歡。隻盼著將來賈母這個在後宅說了算的老封君能為她做主。

探春不敢求什麼好人家,隻求不要是亂糟糟的人家,平白給寶玉或是王家做了墊腳石就行。

如今林薑給她提供的就是另外一條路。

鳳姐兒!

固然下人裡有很多說鳳姐兒刻毒,說她兩麵三刀的,但以探春素日看來,鳳姐兒對她們這些妹妹都很好,甚至比李紈還要好些。

李紈雖是二房賈珠的遺孀,是探春真正的親嫂子,也按著賈母的吩咐帶著她們念書做針線,但李紈的錢是不會給她們花一點的,都是留給親兒子賈蘭的。

倒是王熙鳳管家,還處處想著別委屈了這些姑娘們。

探春想著,鳳姐兒跟自己從來沒什麼沖突,這會子鳳姐兒還是初初獨立掌家的時候,隻怕有些左支右絀為難,自己要是現在就去幫襯一二,來日鳳姐兒念著這份情,在老太太跟前幫她說話爭取,或許要比乖乖聽王夫人一人的話更靠譜些。

所以探春就來了。

此時來都來了,探春再不猶豫,直接拉著鳳姐兒的手道:「我今兒受了些閒氣委屈,方才去跟林姐姐們說話來著,這不又來尋鳳姐姐抱怨抱怨。」

鳳姐兒笑得花團錦簇,極為熱情地接過探春的手:「有什麼委屈煩難隻管告訴我,是丫頭們不好了,還是婆子們又犯懶了,你是未出閣的姑娘自尊自重不肯動怒的,叫我去打她們!」

此時平兒豐兒已經上了茶,林薑端著茶聽鳳姐兒說話:別的不說,人家王熙鳳一說話就是讓人心裡舒服。

探春就把今早玫瑰露的事兒說了,王熙鳳陪著她罵了一會兒迎春的奶娘,然後不好罵趙姨娘,就隻罵下人們亂嚼舌頭:「不是我說,方才妹妹們進來前,我還在罵那些婆子,你們也是聽見的,實在是就欠一頓好打!」

「趕明兒我收拾她們。三妹妹快不要慪氣,老太太在這些孫女裡,說屬你是個尖兒,很是喜歡你。昨兒王府給的玫瑰露也是過了老太太眼前的,你隻自己留著吃,或者喜歡哪個兄弟姊妹就跟哪個一起用——老太太看你,跟寶玉是一樣的。」

林薑就知道鳳姐兒領會了探春的意思,所以隻提老太太疼愛,隻字不提嫡母王夫人。

因為還趕著回去刷題,林薑就送上兩瓶花露,準備起身告辭。

鳳姐兒是見多識廣的,見兩個玻璃小瓶,上頭還有鵝黃簽子,跟她素日用的官用花露不同,就知道是宮裡的貢品。

就笑道:「那我就偏了小林太醫的好東西了。」

林薑又對探春道:「這花露容易惹閒氣,我就不給你們送了,若是閒了就來蘭芝院玩,到時候再調了喝就是了。」

鳳姐兒苦留黛玉一起玩:「知道小林太醫有要緊事做,那林妹妹留下玩一會兒再去吧。」

林薑笑道:「妹妹要不在這兒玩吧,這幾日我倒也沒空整咱們的書。」她這幾天且要忙著備考。

黛玉也挺喜歡鳳姐兒和探春的——大家都是能言善辯者,湊在一起每句話都風趣的緊,一點不寂寞,也就留了下來。

林薑帶著寶石回蘭芝院的時候,倒是看到了寶釵的背影,看方向……她看不出方向,畢竟對榮國府不太熟。

但寶石對榮國府內宅可熟,大路小路都認識,順著姑娘的目光看過去,就直接道:「是單往寶二爺屋子去的路。」

寶玉住在賈母的榮慶堂後頭院裡,可以打後門繞進去,不經過賈母的正房。

林薑就問寶石:「對了,金玉良緣你聽說過嗎?」

寶石立刻點頭:當然聽說過,這在榮國府可是很時興的八卦,許多下人誇寶姑娘的時候都會拿出來說一遍,堅定的替寶釵搖旗助威,說這是天賜良緣。

還有些下人就拍著月匈脯道,寶姑娘若是做了寶二奶奶,必然要比鳳姐兒這璉二奶奶有涵養心底寬大好說話。

到時候要是寶二奶奶管家就好了!隻把寶釵當成了寶青天,隻等她嫁過來把王熙鳳撅走。

榮國府下人們,還天真的以為現在做姑娘的寶釵,就會是永恆的寶釵。

林薑見一路空曠,也沒什麼人,就低聲問了一句:「這府上沒有傳過什麼賈寶玉與妹妹的閒話吧。」

寶石一驚,連忙道:「姑娘這話從哪裡聽來的?是我漏聽了不曾?這府裡下人們隻說寶姑娘是二太太看中的兒媳婦,又是親上做親的,必是能成的。且寶姑娘也每日往這府裡長輩平輩們跟前去寒暄,比在自家梨香院的時候都多。」

她還把周瑞家的話拿出來說:「二太太逢年過節,讓人往梨香院送的東西都跟這府裡三位姑娘的一樣,可見把寶姑娘當自家人。而且,寶姑娘也拿這府裡小姐們一樣的二兩銀子月錢——咱們那蘭芝院可沒拿過。」

當時林薑和黛玉初到的時候,鳳姐兒也按著這例送來的,直接就讓林薑送了回去。

林薑看寶石這麼緊張,也就一笑:「沒事兒,我不過這麼一問。是想著這府上史太君對妹妹很是看重,不知道是什麼心思。」

怪不得賈母對王夫人越來越惱火,原來這幾個月王夫人被奪了管家權後也沒閒著,一直在搞金玉良緣的輿論戰。

力圖將金玉良緣的名聲,傳播到賈府每一處角落。

而賈母在她心心念念的『兩個玉兒』上卻是顧慮重重舉步維艱。

林如海還健在,由不得她這個外祖母主管黛玉的婚事,故而她是打不了薛家這種輿論戰的,估計隻要她對外放出一點兒風聲,涉及到黛玉的閨名,林家就要翻臉——上回林長洲事件,林如海特意寫信給賈母又派了夏嬤嬤來坐鎮,就可見已生嫌隙。

賈母隻能看著王夫人跟薛姨媽姐妹倆聯手,占領輿論高地。賈母隻好從管家的權柄上壓製王夫人。

「這就是意識形態作戰和經濟壓力製裁啊。」林薑隨口感慨了一句,換來了寶石迷惑的眼神。

「沒事兒,那你再跟我說說這府裡關於金玉良緣的話。」

林薑就聽著金玉良緣的閒話,一路晃悠回了蘭芝院,然後繼續投入到六萬三千道題目的題海中。

——

這一下午,林薑投入到無盡地刷題中,而皇子們則都心情忐忑地聚集在明正宮,精神緊繃地麵臨著父皇的考試。

皇上是久經考場的人,當然,是他坐在上頭考別人。

皇上登基五年來已經舉行過兩次春闈,兩次官員大考(全國官員包括縣令都要隔三年上京上報政績兼參加吏部考核)。麵對兒子們,皇上考起來自然也就輕駕熟。

這次皇子們大考,截止到年紀為八歲的九皇子為止。

再往下的十皇子隻有六歲不說,還是貴妃的心肝寶貝,素來體弱多病,上書房才去了半年,念書也不多,皇上也不好逼迫這個風吹草動就要生病的小兒子。

畫眉公公奉命將皇子們做過批注的《周氏文賦》都收上來,路過五皇子的時候,畫眉公公仍然是目不斜視,接過五皇子呈上的書。

但心裡卻不免想起晨起五皇子來求見皇上認錯之事。

五皇子當時叩首不起,將自己如何鎖書,又是如何被人撬了鎖丟了書,如何嚴查宮人之事都一一說出。經過嚴查,他發現宮裡有一個負責養花的小太監失蹤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

大周的皇宮以墨色為主,而黑色正主水,故而宮裡水源極多,導致了大周失蹤的宮人也多。這小太監也不知是在哪口井裡還是在哪個池中,但人沒了是基本可以確定的。

之後五皇子又將周黎蘅如何撞見他丟了書的窘迫,應下從紹王府借書給他等事兒都說了出來,然後恭請父皇懲處。

皇上當時也隻是言辭淡漠:「你人緣倒是不錯,黎蘅都願意背著個大錯從府裡拿書給你。」這掉包禦賜之書可不是什麼小罪過。

五皇子依舊伏在地上不敢抬頭,隻道:「世子乃淳善之人,便是換了旁的兄弟,世子見了想必也是願意幫扶的。兒子心感世子好意,還是與世子商議過,才來向父皇請罪的。」

五皇子趕緊解釋清楚,怕父皇覺得他是個背信棄義,紹王世子幫了他,他卻來出賣人家的小人。

這時候就看出人品過硬的好處來了,皇上想想讓紹王叔氣的跳腳的周黎蘅那出了名的善良,也就根本沒有什麼怪罪之意,隻覺周黎蘅是又動了善心了。

於是隻對五皇子道:「你倒實誠,直接來回朕認罪了。」

五皇子:「兒子不敢有瞞聖聽。」見皇上沒有動怒,他就斟酌著說:「且兒子恐事情鬧出來傷了皇室體麵,故而早早向父皇陳情,靜聽父皇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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