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金山銀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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甭管薛家怎麼愁雲慘淡,又是怎麼想盡法子尋各種門路來說情,想要重回海運序列,林長洲都是暫時沒空理會的——他正在忙著製定未來一年與去年截然不同海運計劃。

此事還是由林薑而起,她想通過海運讓一批完全不一樣的『物品』流入大周。

要想運作這件事,就不得不簡單了解一下大周海運的朝廷規定。

歷來皇商出海,除了支付高昂的手續費在戶部辦理官方出海文書外,還要在貨物進入大周的時候交納不菲的『海稅』。

帶出去和帶回來的貨物都由當地官衙門審查造冊,確保沒有夾帶什麼違禁物品,尤其是大周朝的武力裝置,火、器等物——從前不是沒有利欲熏心私通外敵,借著海運把大周朝軍伍中的裝備偷偷運給海外的黑心商崽。

當然被抓獲後,其下場也很是慘烈,按照通敵賣國罪,像風乾魚一樣被掛到了菜市口,供百姓參觀,起到了絕佳的示警作用。

在每一個意圖叛國的人心裡,起碼都灑下了風乾魚大小的陰影。

故而大周沿海設有出海港口的城鎮,官衙門都兼著『海衙門』,負責檢查出入口商品。

俱林長洲看來,大周的海衙門,幾乎就是現代海關的雛形了。

衙門在檢查過商品無礙後,官吏還會對數目進行登記,記錄一船帶回來多少箱貨物,以此開始收錢——五十箱以下收取五千兩的海稅,五十箱以上就收取一萬兩。

最後由各地海衙門將這《海外貨船數量登記冊》,每年送回京城戶部報賬,這才算一圈完整的海運。

這種按箱子數目一刀切政策,就導致皇商們為了自己的利益,都隻拚命運海外的精致小東西,譬如胭脂水粉香水小鏡子等,塞得滿滿當當,以求少裝點箱子,壓縮在五十箱以內,好少交五千兩銀子。

可以說戶部這樣簡單粗暴的規定海稅,導致許多占空間大,科技含量高的西洋玩意兒無法傳入大周,至於文化技術相關的書籍文本就更沒人帶了:誰會花錢去運些子來,又沉又占地方還賣不上價格。

這在林長洲看來是非常可惜的。

不過,林長洲哪怕可惜,也不會主動多管。對他來說,許多朝代的末世烽煙他都親身走過了,可以說日光之下並無新事了。於他,每一個世界終將是過往,他要專注的唯有自己的宿主。

林薑是神醫係統,又不是聖明皇帝係統。所以林長洲隻會為她提供資金,提供一個金錢堡壘,至於林薑不在了以後,他的最終任務也就結束。

這個世界是否會洪水滔天,他一點兒也不在乎。

還是林薑主動來找他談起此事,問起海外的科技。

林薑記得紅樓的世界,應當對應是清初,再早也是明末了。西方很快或是正在進行工業革命了。

而這十來年裡不斷流入大周的西洋藥、自行船、機關匣以及兵部官老爺們喜歡引以為珍寶的西洋槍,都可以證明西方的飛速發展。

大周目前是兵強馬壯的富足,但這些西洋大力發展科技火藥,要是不能流入大周,或許過上二三百年,大周就會是另一個大清的縮影。這富饒的土地,終究會引來裝備齊全的強盜。

林薑不是對清朝有什麼感情,是對那個她熱愛的種花家有無限的感情。

朝廷落後於人,遭殃的永遠是,隻想安穩過自家小日子,跟她一樣的普通人。

關於怎麼避免遭殃,林薑從來相信偉大科學家的話,「手裡沒劍和有劍不用是兩碼事」[1]。就是能以德服人最好,但要做好以武德服人的準備,才能保證不被外敵欺辱。

所以她來請教林長洲,問問他能否借助海運,讓大周的未來更上一層樓。

林薑看的出,皇上不是個閉關鎖國的性情,他其實很能接受新鮮事物。

林長洲隻是問她:「這與你的最終成就有什麼關係呢?無關的事,不必理會。」

他神情淡漠,世界的興旺他見多了,他不甚在意。

見林薑在乎,他也隻是理智地說出自己的判斷:「大周的軍備與明朝相仿,都有自己的神機營,還有拉大口徑、炮的偏廂車,不比西洋火器殺傷力小。據我看,一百年內,大周是不弱於西洋的。一百年後的事,原也與你我無關了。」[2]

那時候林薑不管有沒有完成最終任務,人也都不在了。

林薑聽他對此事完全不感冒,就來獻殷勤來說服係統爸爸:「科技進步也不光是為了大周啊,一旦與西洋通過海運交流廣泛,西洋藥物傳進來,由我帶著太醫院來引領試驗和廣泛應用,那我的聲望值不也是大把大把的來?」

她雙手合十:「我想做您帶過最好的那批學生,盡早達成最終成就!」

這句話打動了林長洲,於是他矜持表示:「既然你這麼上進,為父就給你想想辦法。」

這才有了前頭林如海見到的,林長洲哪怕回了京城,也並肯不多陪伴女兒,對女兒的婚事也不上心,隻是沉迷於算賬的狀態。

林長洲實則是在為林薑的要求,加班加點算這筆賬。

林長洲邊加班邊難得發出人性化感慨:這給人當爹也是不好當的,還得鼎力支持孩子的夢想,還不能隻口頭說說『爸爸支持你』,需得付出真實的勞動力。

唉,真是不如當貓的日子啊,每天的工作就是撲撲球。

待他將所有賬目算完,就隻剩下一個重要的先決條件,那就是皇上同意開放更多海運的權限。

對此,林長洲不準備去做一個憂國憂民的官員,去給皇上談起閉關鎖國的弊端,說什麼引進科學技術的好處。他要做的從來很簡單,就是掙錢,有什麼比白花花的銀子流入國庫,更能讓皇上動心看重海運的嗎?

-

待過了上元佳節,林長洲就把今年領到出海公文的皇商們,集中起來開了個會。

他向來開門見山,直接提議道,勸商人們捐出今年海運的三成利潤給皇家,讓皇上開放更多的海運的權限。

眾人不由驚詫嘩然。

這個年代的商人們,又不許科舉做官,許多人讀書隻是為了識字算賬,並沒有什麼遠見,在乎的唯有金銀。這才有了商人重利輕別離的詩句典故。

聽林長洲提出這件事,算算三成利潤的真金白銀,絕大部分皇商都看不到將來的宏圖,隻有無盡的心疼和斷然不肯的拒絕。

唯有幾個有魄力的才看到了將來的前景,覺得咬牙大出血也要答應。

林長洲原本就沒指望每個人都有高瞻遠矚,會一口應下——好處且還不夠分呢,要分給聰明又大膽,敢於吃第一隻螃蟹的人。

於是不答應貢獻利潤的皇商林長洲也沒為難,隻道未來有些生意會專給這些同意將今歲利潤供給國庫的人做,其餘人別再為此事爭執便可。

醜話說在前頭,種樹的時候你們可以不出力,但到時候別想過來蹭著乘涼。

其餘商人們都連聲應下。

那些膽小的商人不肯出錢,見林長洲沒強迫他們貢獻,給他們小鞋穿就很感謝了,隻想著趕緊捂著月要包跑路。

更有些皇商不是膽小,而是知足常樂。覺得靠現在這條自家的海運線,固定賺到的銀子也妥妥夠花十輩子,不想再拚搏了。

不管他們是什麼心思,都當場簽字,表示以後就此事絕不鬧意見。

-

留在林長洲這裡的六個大皇商也不是不心疼。

他們能有這樣的見識和魄力,生意做得自然就極大。這一年他們在海運上投入了不少心血,跑跑顛顛忙的不得了,賺了不少錢,可生意做的大,需要運轉的資金也多。

這三成的利潤可是幾十萬呢,原本是想用來投入到明年的生意本錢中。

如今就這麼砸出去了?

有兩個皇商算了算賬,不由心疼的麵有菜色,還倒了兩顆藥吃了下去。

林長洲無語,因留下的人都是一條船上的,林長洲還掐著他們所有人的命脈『出海公文』,於是索性開誠布公道:「諸位都是縱橫商海之人,什麼時候這麼實在了,說是三成就真是三成啊?」

在座幾人麵麵相覷:咋的,林大人你連皇上也敢忽悠啊?

他們做生意做到這個份上,當然有過手腕技巧的,把人忽悠瘸了那是常有的事兒,但這個朝代,商人怕死了當官的,更何況是天子了,根本沒想過林長洲在這裡搞春秋筆法。

林長洲給他們交了個底:「原本我以為也就兩三人願意留下,沒想到倒有六位有識之士。既如此,每人就拿出十萬兩來,我這裡再出四十萬兩,一百萬就盡夠了——去年海運交給戶部的稅款不過十七萬兩有餘,如今我們翻幾番就適可而止。」

一下子給出去太多,以後反倒不好進步了。

一聽十萬,在場皇商們全都露出了輕鬆的表情。

十萬兩白銀啊,毛毛雨啦。

以他們的家產來說,十萬兩實在不多,況且這又不是扔錢進水裡,這可是一份眼見會有大回報的投資啊!真要他們交出幾十萬兩,他們也會咬牙交的。

這會子他們也轉過彎來了,隻怕林大人是故意說出三成利潤來的,一來能夠勸退一些目光不夠長遠,膽識氣魄不夠的人。二來,也是為了皇上的顏麵。

總不能跟皇上說,我們給陛下點毛毛雨。

當然要說,我們割肉獻給陛下三成利潤!

向皇帝表示:這要是刨去夥計們的人工費和貨船的維修費等,這一年基本就相當於不賺錢啊。但就是賠本,我們也願意把所有的銀子都奉獻給開海運英明的皇帝陛下。

這聽上去才敬重君父啊。

眾位皇商簡直撥雲見霧:啊,真不愧是林大人!

這波操作在大氣層!

果然,這一百萬兩銀子由林長洲一送上去,皇上龍顏大悅。

皇上這半年過得可是苦啊——因為敗家的親爹,把皇室私庫折騰了個底兒掉,皇上連宮中編製都裁減了小一半。

近來他發現了『後宮顏值雪崩式下降』這個嚴重的問題,不由覺得自己這個皇帝淒淒慘慘戚戚。

林長洲此舉大大的擴充了皇上的私庫,而這一百萬兩還隻是單獻給他的,並不包括戶部已經報賬到國庫的海運稅收。

可以說,這一年從海運上來的錢,比去歲就翻了好幾個跟頭。

皇上是個務實的人,立刻開始重視起海運這塊大蛋糕來。原本他給林長洲這個遊弈使的位置,更多是奔著縹緲神仙去的。

可現在看來,看來海外不隻有神仙,還有金山銀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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