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引蛇出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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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薑跟在林如海身旁,走向明正宮。

這大周皇城中的城樓,素日總是肅穆玄色,莊嚴高遠,如今在這處處貼新符的臘月二十八日,卻於莊嚴中現出了幾分明麗喜意。

遙遙的,她就看到衛刃立在明正宮門外。

他今日沒有戎裝,而是身著正三品武將上朝時候的官服,月匈前紋飾一隻豹子,頭上戴著與她相仿的官冠。

如此看來,兩人的衣裳倒是相配起來。

看著他等在門口,林薑不由一笑:這簡直像是前世的民政局,新婚夫妻在婚禮正式舉行前,先進去領個證件。

她走近了,才見衛刃明明是一身頗為單薄的官袍,也沒穿大衣裳,卻還是在這隆冬時節額上見汗,肉眼可見的緊張,就想幫他放鬆下精神,隨口戲謔道:「怎麼?可是後悔啦?若是後悔了倒還來得及,現在還沒進門沒簽字畫押呢。」

話音剛落,衛刃還沒來得及開口,旁邊林如海就直接喝斷道:「大好的日子,說什麼呢,你這孩子!再叫我聽見這話可不能夠!」

林如海覺得自己眉間的川字都深了:唉,真是讓這侄女愁死。

林薑:糟糕,忘記旁邊不是係統爸爸,而是不讓開這些玩笑的叔父了。

兩個人進入民政局,不,明正宮。

皇上端坐於書房禦案之後,罕見地居然也穿了一身赤金兩色的龍袍,其輝煌閃爍之耀目,以至於比起兩人規製內的官服來,他這個媒證倒是光鮮更像新人。

與別的媒人隻要謝媒錢不同,麵對這位大媒,一對新人,還得先給他行大禮謝恩。

皇上這回沒有如往日般隻是叫起,而是從禦案後起身走上前一手一個親手扶起兩人。

他沉聲鄭重囑咐道:「朕今日親見你們二人立下婚書,從此後要夫妻同心彼此和睦才好。」

衛刃和林薑皆是再次行禮應下。

案上早已經備好了兩份婚書,大紅灑金的白玉紙上,各有幾行字跡優美的話。

林薑是見過皇上的字的,與眼前的字跡不同。眼前這婚書上的字兒,哪怕以林薑對書法的外行程度,也看得出絕佳來。

皇上見林薑看字,就道:「這是恆親王的字。他的行書可是一絕,朕就叫他來寫了婚書。」

一聽這就是傳說中的五皇子的字,林薑立刻領會了皇上為啥老把這個兒子拎過來幫自己寫福字賞給外臣,實在是好字,賞人格外有麵子啊。

衛刃便道:「勞動恆親王,臣改日親去府上道謝。」

這種要去見皇子的事兒,衛刃從來都正大光明在皇上跟前先報備。

皇上莞爾:「且不說這些後話,先做正事要緊。」然後看向林如海:「林卿,請吧。」

聽聞皇上這一個『請』字,林如海就知皇上今日心情極好。

此刻兩人除了君臣外,更是男女雙方見證的長輩。隨著皇上立於衛刃一側,林如海也落後兩步,走到林薑身旁。

畫眉公公親自在案旁準備紙筆。

他沒有按照先男後女的規矩先遞給衛刃,再給林薑,而是兩隻筆同時沾墨同時遞了出去。

林薑接筆的時候對畫眉公公一笑。

果然是知己啊,畫眉公公根本不管什麼夫前妻後夫唱婦隨的規矩,直接把兩人看做同等對待,不分先後——要不是皇上在旁邊看著,畫眉公公說不定還要先給林薑遞筆呢。

在落筆之前,林薑不由側頭看了衛刃一眼,正巧衛刃也轉過頭來。

兩人目光相觸,同時在對方的眼波中笑了,然後一齊落筆,寫成自己的名字。

皇上在一旁看著,心中感喟。

麵前這兩個人,一個是他從災荒之地撿回來的孤兒,之後一直擱在王府裡養大,成為戍衛在他身邊深得信重的少年將軍;一個是幾年前方才從紹王處得知,解了自己一世擔憂的宿疾,又被他一手提升為太醫院正的女子官員。

可以說,這兩人的官路,都與他息息相關,是他一手提拔的心腹。

最初的最初,兩人就是在這明正宮裡,林薑奉命回來診脈,低頭給衛刃受傷的手臂施針,而衛刃看了她片刻,卻忽然轉開了頭。

從那時候起,皇上就動了這個心思。

現在,皇上心裡無限感慨都可以匯成了一句話:朕磕的c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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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這一日立過婚書,皇上大手一揮,給兩人放了假。

而兩人出宮後,衛刃就陪著林薑按照馬院副給的住址,去往了城南一處窄小胡同裡,找尋那位從前的女醫。

這胡同裡有無數老舊的小院,看上去擁擠雜亂。

馬院副給的住處是一方本就不大的四合院,而俱馬院副所說,那女醫隻賃了其中一間屋,還是在西邊,並不是好的朝向。

她的屋門口擺了許多小的手工活計,比如小的風車,小布老虎等,顯然是靠著自己做這些孩子玩意兒,去賣了掙點錢糊口。

可見過得頗為窘迫寒酸。

幼子失怙,老人無依,一直是林薑最不忍見到的事兒。她深吸了口氣,開始想一會兒要怎麼說話,才能不刺痛旁人的傷心之處。

她隻覺得手一熱,是衛刃握著她的手:「別難過。」

一如往常,他總是能默契理解她的任何思緒和想法。

見他們兩人衣飾不同,尤其是衛刃,沒穿大氅,仍舊還露著在宮裡的官服,在院子裡熬糖水做糖人的住戶,就忙立刻戰戰兢兢起身:「小人見過,見過老爺,這位老爺……」嚇得話都說不順溜了。

聽說兩人要找胡婆婆,那人連忙跑去叩門:「胡阿婆,有人找您。」

一個頭發花白,月要身略彎的老嫗走出來。她的衣裳雖然有些洗的發白顯見是很舊,但卻十分乾淨,整個人看上去也是利索的。

林薑可以想見,在這兒不能常洗澡的古代,在這逼仄的環境裡,保持這樣的乾淨是很難的。

雖然離了女醫館,這位曾經的女醫,還是保持著自己從前的習慣。

「請問是胡前輩嗎?」

眼睛明顯不太好的老嫗,看了看林薑的麵容,不解道:「您是……」又看清站在她身後衛刃的官服,認出是一位三品官員,就更是吃驚。

林薑解了大氅,露出太醫院的服製。

胡婆婆立刻認了出來,眼中霎時有淚光浮現:「是,是林院正嗎?老婦聽那兩位院副大人提過大人。」

林薑伸手扶著她進屋。

衛刃原想跟進屋裡,然而一眼看見門口堆著的大堆柴火都沒劈,想胡婆婆到底是年老婦人,隻能做些輕活,想必很難自己劈柴,說不得還要花錢請人。

於是衛刃索性就把時間留給兩人單獨說話,他自己留在院子裡,隨手拎起斧子開始劈柴。

而屋裡,林薑與胡婆婆說了許多話。

胡婆婆從馬院副那裡聽了些林薑做過的事兒,許多都讓她不能相信,今日見了真人,忙就都問起來。

林薑也仔細的一一作答,也說起了她收的第一個女徒弟,她建立的書局,出的第一本千金方醫書,以及現在初步進入正軌的醫館。

聽說她要吸納到年歲出宮後無依無靠的宮女,讓她們學著做女醫,胡婆婆連連點頭:「院正大人做的好,當年女醫館許多人也是宮女出身的。」

她看著林薑,就像看到了曾經女醫館的那位英姿颯爽的女院首。

「能親眼見到院正大人,知道將來外頭還會有女醫館,我這把老骨頭,便是立時死了也沒有遺憾了。」

林薑勸道:「您不要這樣想,我還盼著請您出山指導這些新的『預備女醫』們呢。」

胡婆婆眼中先是放出光彩來,然後才如吹滅燭火一般驟然低暗下去,她搖了搖頭:「不能夠了。」

林薑奇道:「婆婆是覺得年紀大了身子不舒服?那我回頭就開些方子,送來些補藥。」

雖然她還沒診脈,但據她看來,胡婆婆身體還挺硬朗,沒有什麼大毛病,唯一就是月要有點彎,走路有點慢。

對這個年紀的人來說,這都不能算是毛病,隻是正常的衰老。大約也是生活有些辛苦所致,好好調養想必身子更佳。

胡婆婆搖頭,眼中再次老淚縱橫:「院正大人,當年成帝爺廢除女醫館,殺了許多師父們,我們這些年紀小的學徒,是內廷司審過跟晨妃娘娘事情全然無關的,又有當時皇後娘娘力諫,這才逃了一條性命出來。可成帝爺也下旨不許我們再行醫道之事,這是皇命。」

所以就算身上有些醫術,完全能夠靠給人看病來養活自己,胡婆婆卻不能夠,隻能用這雙曾經學了醫的手去做些小玩意兒勉強糊口。

林薑這才了解,為何馬院副他們隻是留下了一筆銀子,並沒有能幫上胡婆婆什麼。

她略微蹙眉,隨後又很快展開:「無妨的,我請婆婆去醫館中,又不是請您做大夫的,隻是讓您去做老師。成帝爺可沒下旨不許你們做女夫子吧。」

胡婆婆心神震動,卻還是拒絕道:「院正大人實在不必為了我一個廢老婆子費心思,女子做太醫本就難,何況您做這太醫院院正,若叫人參大人一個不敬皇命,牽連了大人,就是我的罪過了!」

衛刃進門的時候,聽到的就是林薑的堅持:「您相信我,隻管去醫館帶出宮的宮女,保管無事的。」

胡婆婆再也經受不住這種誘惑,含著老淚點頭應下來:多少年了,她做夢都想回到女醫館去,回到曾經的歲月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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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婆婆送林薑出來的時候,也看到了廊下堆著的柴火都被劈好了,不由詫異對衛刃道:「這是大人……」

衛刃仍舊是那樣一張冷峻的麵容點頭,可林薑愣是從裡麵看出了一點乖巧待誇獎的感覺。

然而胡婆婆一臉尷尬:「大人心善,可這,並不是老婦家的柴。」是隔壁熬糖人的人家年下多買了些柴火,沒地方放堆在這裡的。

林薑忍不住笑出聲來。

衛刃:……劈了個寂寞。

這才想起,怪不得剛才自己拎起斧子的時候,那熬糖人的大哥,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之後才連忙低頭繼續乾活。

大概是因為自己劈了他柴火的緣故吧。

於是臨走前,衛刃就去買了他新做出來的五個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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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衛刃並沒有騎馬,而是陪著林薑坐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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