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釣魚執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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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在林家, 除非單獨與廚下去說,否則一日三餐皆是定點由大廚房做了送來。

現如今,這衛府裡也隻有衛刃跟林薑兩個, 還都是外出工作的職業人,說不準哪日就要加班, 林薑就令廚下不必定點備下飯食, 等他們回來再做。

她是標準中國胃,喜歡熱水和熱的餐食。

最好還是新鮮**閃亮出鍋,帶著一種極香鍋氣的小炒, 而不是那種熱了一遍又一遍的蒸菜蒸碗。

寶石方才見到衛刃回府,就退出去叫廚娘們備晚飯去了。

屋內,林薑邊等晚飯,邊與衛刃說起榮國府兩房換居的消息, 當做餐前調劑。

且說此時才端午後沒幾天, 賈赦和邢夫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搬到了榮禧堂, 可見並沒有給賈政王夫人任何拖延的機會。

原因也是賈赦從史家那裡聽說王子騰端午後要回京,向皇上回稟, 南邊有兩省海嘯沖毀村莊等事。

說來他這個九省都檢點也夠累的, 皇上最初惱了的時候,可是一杆子把他支出京城趕到西北去了,之後又降旨命他去東南察訪, 可以說這兩年一直顛簸在路上。

這會子才終於能借著回稟公事, 回京歇歇。

賈赦一聽就緊張起來,賈母好容易答應了兩房換回來, 他可不想等王子騰回京後, 再生變故。

於是這幾日就親自背著手站在榮禧堂正屋, 一會兒說那赤金青地大匾該摘下來重新鍍鍍金,一會兒又說那大紫檀雕螭案該去上油保養,整日也不離開,就盯著看賈政一家子有沒有收拾行裝。[1]

賈政是個要麵子的人,又從來要一個孝順的名聲。賈母既然發了話,賈赦又天天盯賊似的在這屋裡轉悠,賈政便也不再拖延,隻是長籲短嘆的讓下人們整理了東西,認命預備住到東邊院子裡去。

王夫人倒是想拖延,但不比賈赦跟賈政,還是親兄弟,到底有些骨肉情分在。

她跟邢夫人妯娌間的不和睦,簡直是闔府皆知的常識。邢夫人能讓這等大好事,在王夫人這裡掉了鏈子才怪。

邢夫人畢生追求除了錢外,也就是住到這榮禧堂裡,在這榮國府好好擺一擺正一品將軍夫人的款。

從前她總是憋屈:明明賈赦襲爵,她的誥命也跟著位列一品,是朝中少有的。但在府裡諸事卻都排在王夫人這個五品誥命後頭。

賈家擺宴接待四王八公這種親友,賈母也多是讓王夫人統籌。

此事就如同把邢夫人倒吊起來一樣難過,每每讓她在人前覺得腦充血臉漲紅,覺得外人都在笑話自己。現在回歸榮禧堂,才讓她有種直立行走的踏實快樂。

就鳳姐兒官方數據統計:這十天來,她看邢夫人臉上的笑容,比過去幾年都多。

而鳳姐這回給林薑送的這些扇子,也都是有講究的。

畢竟她公公賈赦就是有名的扇子達人,對扇子研究學上有極高的造詣。

聽說鳳姐兒要給衛將軍和林院正送扇子,原本賈赦都要忍痛割愛,獻出幾把自己的珍藏,後被鳳姐兒告知,林院正是個丟扇子狂魔,而衛將軍是拿刀比拿扇子多的人,賈赦就連忙打消了這個念頭。

可不興明珠暗投啊。

於是賈赦隻是放出眼光,幫著挑了些今年時興,扇骨又好,做工精妙的扇子,隻不是名家字畫扇麵。賈赦扌莫著胡子道:「這樣的扇子拿著好看,丟了也不如何心疼。」

果然鳳姐兒一送來,林薑還真是挺喜歡的。

而且鳳姐兒送來的多半都是淡雅折扇,並非女兒家常用的團扇,方便她搭配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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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薑原本從鳳姐兒處聽說了王子騰要回來的消息,還以為衛刃要開始加班了。

今日見他氣定神閒,還按時下班回家了,就知道他有了準備。

於是她挑好了一把扇子後,笑眯眯道:「再有準備,等那位傳說中的王大人回來,你必然也要提著精神看著他。那就趁著今日無事,明日我還休沐,咱們好好喝兩杯?」

衛刃眼睛立刻就亮了:新婚夜的經驗告訴她,喝了酒的林薑會出現好為人師的副人格。

他簡直太愛那個人格了。

可惜林薑自己是大夫,養生為主,喝酒多半都是小酌兩杯,很少放量去喝。

今兒聽這話的意思,是想好好喝一杯。

衛刃立刻道:「之前茜香國女王送的琥珀酒,還有兩桶。」

茜香國特產的這種酒,帶著濃鬱香甜的果氣,色如琥珀,是國中一種叫做『金莓』的水果混著糧食釀的。釀好後再用當地特殊的木料做成木桶封裝起來,別有一種風味。

最妙的是,存放的年限不同,這琥珀酒的味道也各有區別。年份淺的酒偏於甜美,年份深的則釀出甘醇之味。

當日茜香國女王來訪大周,船上帶了幾十桶琥珀酒,絕大多數贈予了皇上,很是受到大周皇室的歡迎。

皇上還為此酒單獨囑咐過林長洲,一定要把這種酒水也添加到進貨單子上,來年多弄些回來。

林薑拿著新扇子來回扇,想了想:「要是喝琥珀酒,下酒菜就不要原來那些尋常鹵味了。」

衛刃站起來:「你想吃什麼?我叫廚娘去做,若是家裡沒有的,就去玉華台買。」

作為京中數一數二的酒樓,玉華台的宴席大菜未必是最出眾的,但下酒菜絕對是最全最好的。

林薑搖頭:「不用去買,我要吃的玉華台也沒有——我要吃鐵板魷魚須,嗯,再來一份椒鹽炸的吧,風味不同。」

衛刃一聽就露出了難以理解之色:「就是隨著嶽父大人書信送回來的,那種好多爪子的魚嗎?生的怪模怪樣的,你要吃那個?」

作為一個土生土長內陸人,衛刃跟很多京城世家一樣,常吃的魚就那麼幾種,對樣子古怪的魷魚很有些敬謝不敏。

林薑隻催他去廚下:「我之前告訴過李廚娘怎麼做鐵板烤魷魚,炸的更不必說,是她的絕活。你就去吧,到時候你嘗嘗就知道了。」

衛刃對此持保留態度,去廚下的時候,除了要林薑的『魷魚兩吃』,還囑咐廚娘給自己上點正常的鹵味即可。

直到嘗到了魷魚後,衛刃才變成了一個魷魚黨。

實在是炸的外表酥脆內裡還有韌勁的魷魚須,以及帶著鐵板炙烤香氣,刷著鹹鮮醬汁的肥厚魷魚段,配果香明亮酒氣香甜的琥珀酒,堪稱絕配。

寶石擺完桌子,就轉頭去自己屋裡呆著了:姑娘和姑爺喝酒,她早早跑路最為妥當。

唯有貓貓趴在桌前,嗅來嗅去,時不時扒拉兩人的腿一下,妄圖得到一點吃的。

衛刃看它叫的可憐巴巴,就想要餵它一口鹵牛肉,被林薑製止。這鹵牛肉還是太鹹了,仍舊隻給它吃雞肉魚肉混起來做成的肉茸。

-

這夜,衛刃和林薑喝酒喝得盡興,覺得日子很甜蜜美好。

而也是這一夜,有一個覺得生活大不美好的王子騰到達了京城。

從大周的東南到京城,絕不是一段短的距離,可走了這樣遠的路,王子騰也不忘初心,仍舊帶著滿腹跟林長洲爭執過的怒火。以至於一路進行速度都快了不少,早了兩日到達京城地界。

且說林長洲到底是見過世麵的係統,他覺得跟王子騰之間的沖突,不過爾爾。又沒有動刀動槍的,算不得什麼大爭執。

但落在心高氣傲的王子騰身上,那真是要氣炸了。

他從前在海運之事上被林長洲掃過麵子,但那是私底下兩人之間的事兒。

這回卻是當著許多地方基層官員,王子騰身為九省都檢點,提出的要求被林長洲淡然堅定的一口回絕,可謂又是一種新的體驗。

旁邊官員當時全部低頭,甚至恨不得把頭縮回腔子裡,生怕被這場台風尾掃到。

這種當眾下不來台的體驗,王子騰真是很多年沒有過了。

說到底,林長洲跟京中,甚至這大周朝上所有官員都不一樣,他不管什麼官場的委婉和給人留臉麵。

他一般權衡一下,隻要這個人可以得罪,對宿主不會產生影響,他才不管對方下不下的來台,就會直截了的給出一個『不』字。

而他的神態又太過淡漠和自然,像是帶上了一層『嘲諷buff』,讓對方感受到被蔑視的憤怒。

王子騰就是如此:他肚子裡的火氣,一半是被林長洲的做法氣的,另一半倒是被他那種態度氣的。

那種平靜的眼神,似乎在說,他這位從一品大員,在林長洲眼裡什麼都不是。

王子騰從小就沒受過這種委屈!

他固然是個有本事的官員,但他也有著四大家族及一眾開國功臣的通病:我是有地位的,我的麵子人人都該給。

輝煌的舊夢,總是令人難以醒來。

王子騰帶著這種憤怒到了京城,準備聯絡下親朋故舊,好好參奏林長洲一本。而他剛回到家中,洗去一身煙塵後,就聽說了新的消息。

「什麼?大妹妹和妹夫從榮禧堂搬了出去?倒是賈赦一家子住了進去?」

王子騰夫人韓氏,一直留在京城,對榮國府的事兒是挺了解的,此時一邊幫王子騰換衣裳,一邊就當閒話說起來了。

她是真就看個熱鬧:比起王夫人這個小姑子,她更喜歡鳳姐兒呢。

反正都沒有血緣關係,鳳姐兒無疑比王夫人討喜多了。

但對王子騰就不一樣了,打小一起長大的親妹妹,和一個逢年過節才見麵的侄女,感情完全不同。

「史太君竟然同意?」

韓氏點頭:「老爺不在京裡,不知道那邊寧國府出了大事,可是嚇人呢。那府上的亂場子老爺也經過的,平時也罷了,偏在孝期裡鬧出來,叫禦史彈劾了。皇上連爵位都奪了可見多麼惱火。史太君近來都隻推病,不肯出門也不肯見客。」

王子騰把前因後果一聯係也就明白了,把一盞茶水重重放在茶幾上:「想必那府上大房就趁此事逼妹夫搬出去!史太君怕兩房再鬧起來,鬧到禦前連榮國府也要吃掛落,就隻好讓步了——這樣的時機,大房赦老爺那樣的酒色糊塗人哪裡能抓著?必然是林如海出的主意!」

可憐林如海,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賈赦若要知道,必然也要氣憤:怎麼,難道我自己就不配有夢想嗎?

韓氏見王子騰大怒,倒是納罕:「老爺,鳳哥兒也不是外人啊,大房二房誰住榮禧堂,隨他們家去吧。」

王子騰沒好意思跟夫人說,在南邊叫林長洲懟的吐血,便隻冷笑道:「夫人看鳳哥兒不是外人,卻不知她看咱們府是外人,看林家才是正經親眷呢。行了,這事兒我知道了,來日自有主意。」

韓氏見王子騰這話裡話外,又有跟林家槓上的意思,連忙勸道:「老爺好容易回京一趟,何苦去與林家鬧別扭。到底那林尚書是六部尚書,日日在禦前的人,又結了紹王府那樣一門親家,咱們正該去和睦,何苦要與人為難呢?」

王子騰捶桌:「還與人和睦,他們家都要吃了我了!難道要我把自己洗刷了送上桌叫人吃了不成?你這種婦人見識,不必再提!」

韓氏與他夫妻多年,也知他的性情,是不肯低頭服軟的人,總要旁人奉承捧著他才行。

於是韓氏也不敢再勸,隻能說點別的岔開王子騰的心思:「老爺,外頭的大事我不管,但女兒總要管吧。」

「老爺好不容易回京一趟,不是明日就是後日,女兒女婿必要上門的,老爺不得先顧嬌客?」

想著等女兒女婿來了,勸勸王子騰也好。畢竟她的女婿不是平常百姓,而是肅郡王,也是皇親國戚。

女兒已然是王妃,說出話來,必然比自己說話管用。

誰料這世上的事,對韓氏來說,真是事與願違。

王青鸞回到娘家後,非但沒有勸說父親的意思,反而是提著油桶來火上澆油的。

父女兩個關係不錯,王子騰自然要避開女婿,私下裡問一問女兒婚後生活如意否?別肅王府看著他總不在京中,就薄待了女兒。

誰料王青鸞隻草草說了說自己的婚姻生活,就與父親說起了『朝中大事』。

且說從前,王子騰與貴妃的娘家吳家走的就比較近,畢竟吳家雖然不是四王八公,但也是太上皇手裡提拔起來的臣子,與王子騰天然帶著幾分香火情。

而王青鸞做了肅郡王妃後,年節下少不得出入宮闈,自然也就慢慢跟貴妃走動起來。

貴妃這半年,正處在一種失寵的患得患失中。

見王青鸞跟她走得近,也就有了拉攏之意,甚至還對王青鸞暗示過:紹王府與林家隻怕都有擁立五皇子的意思。

那貴妃當然想拉攏以王子騰為首的太上皇舊臣們,好在將來為十皇子壯聲勢。

王青鸞這回就是來跟父親說這件大事的。

王子騰聞言,皺眉想了片刻:「這會子站位太子,為時尚早。」王青鸞知道父親不在京中,朝中大事可通過邸報得知,許多小事知道的就少。

就忙把衛刃林薑成婚,是五皇子親手書寫的婚書,周黎蘅過年那會兒還去恆親王府小住等事,濃墨重彩給父親描繪了下,最後道:「貴妃娘娘可不要急了嗎?論出身,恆親王拿什麼比十皇子?也就是他封了王,親娘才從貴人提了個嬪罷了。」

王子騰就問女兒:「貴妃為十皇子籌謀……肅郡王如何看這事?」

王青鸞不滿道:「他最是個膽小的,要是有主意,我還用這樣急著回來與父親說?」

在皇上的一眾兄弟裡,肅王最先服軟投降,把個爵位扔給兒子跑了,新任肅郡王也不是一個有野心的人。

聽妻子說起,要跟貴妃娘娘交好,以後捧十皇子等事兒,肅郡王就連連擺手。他親爹是為什麼王爺也做不成,不得不跑到觀裡去蹲著,還不是為了摻和了下皇位之事。

肅郡王是很不想再涉足其中,惹怒自己的皇伯父。

他是個認命的,但被王子騰當皇子妃教養的王青鸞,是有野心的。

她打小被教育的體係,就是做皇子妃輔佐夫君,以當皇後為終極目標。

可惜皇上沒選她做兒媳婦,讓她從根兒上沒了指望。

以她的性情,既然做了王妃,就也不肯做忠順王妃那等默默無聞的,她要做,就做紹王妃這種光輝體麵,京中人人奉承的王妃!

紹王是為什麼這麼有地位?無非是於太上皇在的那些年,就早早選中了皇上一路跟隨罷了。

隻要肅郡王府也選中儲君,就是將來的紹王府。

這樣的事兒,王青鸞當然也要請父親相助,在她心裡,父親仍舊是官高位重權傾朝野的臣子,能夠庇護她,帶給她榮耀。

在四王八公裡,她王家論爵位不是最高的,但從前因著父親的臉麵,在這些家族的姑娘們小宴中,人人卻都讓她幾分。

見王子騰隻是沉吟沒有一口答應自己,王青鸞不由沮喪道:「父親,將來要做紹王妃的,可是那林家的姑娘。女兒知道父親一向不喜歡林家,難道要看著林家的姑娘以後處處比我強,京中人都先敬她,再敬我嗎?」

主要是論輩分,王青鸞還低一個輩分,真是得回回見麵先行禮請安了。

不得不說,王青鸞這話,成功戳中了王子騰近日的爆點。

他正在為了林家的事兒生氣呢,本也要找林長洲的麻煩。

此時便下了決斷:隻要他動手,必然要跟林家對上,那麼跟紹王府也不可能是和睦友好了。既如此,還不如與貴妃一脈聯手,也省的自家勢單力薄。

待送走了女兒女婿後,王子騰將自己關在書房裡,從頭開始梳理。

他忽然想起太上皇殯天後,林如海被調回京城的時候。

那時候自己居然覺得跟林如海同病相憐,都因是太上皇舊臣,而被免了原職。一個不許做京營節度使,一個不許做巡鹽禦史了。

可沒想到,自己是被皇上踢出了京城,隻好各地去轉悠,可林如海居然留在京城入了六部!

想到此,王子騰就覺得當時跟林如海同病相憐的自己是個蠢貨,心裡就湧上一種悲憤交加之感。

既然不能善了,那就鬥一鬥。

林家如此削他的顏麵,總不能就這樣算了。

-

第二日,林薑是被貓弄醒的。

叫林薑來說,皇甫京城這隻貓有點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原本自己並不是它最喜歡的主人,大約是因為自己身上總縈繞著一絲藥草氣息,所以它並不怎麼主動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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