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純純事業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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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至晚間時分,林薑就給皇上開了足足睡八個小時的安眠藥,預備讓皇上先好好睡一覺,之後再盯著慢慢調養去。

次日清晨,衛刃很早就到明正宮來了。

明正宮裡還是一片墨黑,畫眉公公手腳放的很輕,讓衛刃進寢殿正門來。

皇上朦朧睜開眼睛的時候,因睡的太好太久,聲音都有些異常嘶啞,一開口還嚇了畫眉公公一跳。而衛刃看起來表情沒什麼變化,卻瞬間捏裂了明正宮一個茶杯。

皇上從他手裡接過水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原本無瑕的杯子,變成了冰裂紋的。

畫眉公公無奈嘆息:您真會挑著捏,這一套是皇上很喜歡的好不好。

倒是皇上,他看慣了衛刃在他跟前的冷靜鋒銳,第一次見到他這樣繃不住的著慌,就忍不住笑了笑,拍了拍他的手:「朕沒事的,別怕。」

或許是皇上難得流露出來的虛弱,也或許是這語氣太溫和太像一個長輩,衛刃隻覺得眼睛都有點發酸起來。

天光蒙蒙亮的時候,諸位皇子就按著時辰在門口排排站,等著給聖躬違和的父皇請安。

片刻後,卻見畫眉公公奉旨出來,向諸位皇子道:「陛下仍在休養,口諭諸位王爺、殿下各自回去,若陛下有意召見哪位,自會派宮人傳旨。」

諸皇子的眼神就飄得更厲害了:昨日父皇忽然不適,林院正必是已經診治過了。可今日父皇居然還不能起身,甚至不肯見他們這些兒子……

畫眉公公轉回去後,不免將此事婉轉匯報給了皇上:「奴才瞧著,方才候在外頭的王爺殿下們,都有些神思不屬,隻怕是掛心皇上龍體的緣故,皇上要不要見一見,也好安殿下們的心。」

而皇上正親手捧著一盞藥,皺著眉頭往下吞。

他合理懷疑,林薑開的這平肝火的藥,是著意這麼苦的,好讓自己體會生病的艱辛。不過她信誓旦旦道:「向來平肝的藥,都是苦口的,陛下若吃不慣,臣就給您製成丸藥,隻是藥效差了點。」

皇上也隻好選這藥效強的,力圖早日好起來。

這會子本就吞藥如吞針,聽畫眉公公這麼說,肝火還沒平下去的皇上就冷道:「掛心朕,隻怕是擔心朕要是有個萬一,坐著的這把龍椅吧。」

畫眉公公低頭。

皇上不用勺了,一仰頭把藥喝盡,然後立刻給自己嘴裡塞了好幾顆蜜餞。畫眉公公忙上前去,遞上溫開水。

皇上探頭看了一眼:「唉,連茶也不許朕吃了,這日子過得。」

他是皇帝,覺得日子不好過,就準備讓旁人也難過一點。

「朕是著意不肯見他們,既然都掛心朕的病情,那朕索性就病一病。」皇上靠在枕上:「明日一早,就宣四位親王進來,朕放手讓他們『監國』看看——都盯著這把龍椅,那就自己試試,能不能坐得穩!」

既然皇子們都想爭儲君之位,都覺得自己行了,那是騾子是馬就拉出來溜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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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皇上於明正宮召宗人令紹王爺、六部尚書等重臣,簡單粗暴分配了下工作。

隻道他身體欠安,這些日子就將朝中大事,交給四位封了王的皇子處置。

皇上還煞有其事用帕子捂著咳嗽了幾聲,然後聲線沙啞裡帶著幾分虛弱,對跪下領命的皇子們道:「老二老三,吏部工部但有事,你們兄弟就商議著辦,老四老五,戶部和禮部的事務就交給你們學著辦理。」

這四部是尋常瑣碎事務較多的部門。

至於兵部,皇上隻命他們有急事回稟紹王爺,無事就依舊去反省——上兩月剛揪出來的兵部與京營貪汙案的勾連,餘波還未消盡,兵部上下哪怕暫時無罪的官員都仍在自查保釋期。

而刑部,則是自己有一套律令、刑法可執行,若有極大的疑難雜案,還好交由三司會審,況且又有蔡侍郎這種猛人在,算是需要人操心最少的部門了。

皇上分派完工作,耐著性子聽了幾句皇子們的『深情表白』:什麼父皇龍體最要緊,兒子們痛苦萬分恨不得以身代之這些話,就讓他們各自退下:「將朕交代的國家要事辦好了,就是你們的孝心了。」

真是的,皇子們還跟他來這一套演他,這都是他在太上皇跟前演剩下的好不好!

等朝臣和皇子們都退下,在側殿等著的林薑才進來,繼續給皇上把脈,然後道:「陛下龍體已無礙,隻是仍有些勞累過度的虛耗,若是能歇上十天半月,讓臣好好調養一番,就再好不過了。」

皇上表示朕放年假了,你隻管調吧,朕絕對都遵照醫囑好生歇著。

林薑鬆了口氣:「陛下真如此,臣就放心了。」

皇上就指了指她,對畫眉公公道:「你瞧,這才終於笑了。這兩日在朕跟前都板著一張臉。」

林薑可不認這在皇上跟前板臉的罪名,隻道:「陛下聖躬不安,難道臣還笑容滿麵不成?當然是心裡急臉上苦了。」又說:「況且也不隻臣一個,陛下難道不見,衛刃和白公公,兩個都是麵色凝重,可見都是擔心陛下。」

皇上一笑。

笑過後卻忽然生了感慨:「生在這皇室中,做了天子固然是世上最尊貴,可一旦身體有恙,真正擔心朕的卻是身邊的心腹臣子,並非嫡親血脈子孫,也算是一樁報應了吧。」

皇上這樣的感慨,無人敢接話。

倒是皇上自己看得開。

他自己就是皇子出身,怎麼步履維艱打小保住自己性命,怎麼在父皇跟前露臉出挑,至後來怎麼保住儲君太子之位(其實他那幾年皇位也無異於太子之位),一步步都是蹚過來的。

他不會有那麼天真的想法:自己做皇子的時候想爭皇位,做了皇帝爹卻把兒子們都想成真正孝順的乖寶,隻聽自己的話。

「做了皇子自然要有野心的,朕也不怕他們有野望想著做儲君。若朕的兒子都是忠順王叔那等以養戲子為誌向,或襄王弟這種讓他辦點差事就哭哭啼啼的皇家子弟,朕才要頭疼呢。」

沒錯,襄王爺在被皇上踢去監造皇家海船後沒兩個月,就接連上了七封折子,說自己病的不行了,求皇兄免了差事讓他回家裡去養病,後來折子上都帶著淚痕點點,讀來如杜鵑啼血,給皇上徹底整無語了。

要是兒子們都是這等想給他點體麵,讓他領個差事出息一下都不行的皇子,皇上才會頭疼。

甚至最後皇上還開了句玩笑:「沒人喜歡長命百歲的皇帝,你倒也不必保朕活到一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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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正宮內,皇上還有心情開玩笑,明正宮外,吏部尚書要哭了。

他們這些臣子自然先恭送了幾位王爺,這才慢慢往外頭六部走去。吏部尚書看著魏謙和林如海兩位,連連搖頭:「唉,這可怎麼整。」又半真半假抱怨道:「你們兩個自是不愁的,接下來我的日子可要難過了。」

林如海和魏謙都道:「不至於。」但其實心裡也挺同情吏部尚書的。畢竟他們兩人的戶部和禮部,這些日子是暫歸四皇子五皇子管的。

而吏部卻歸了二皇子三皇子。

若說從前他們對年長皇子們還沒什麼認識往來,自兩個月前,卻是熟絡了起來——震驚朝野的京營貪汙案與刺殺京營節度使案,最後就是四位皇子一起參與三司會審,當然與六部少不了打交道。

那段時日的相處下來,六部這些做官做成狐狸的官員們,對皇子們的個人品性都是心裡有數。

所以吏部尚書才想哭:分給他的二皇子三皇子,那簡直是兩個找事精——他們兄弟倆既喜歡找對方的事兒,也喜歡找朝臣的事兒,明裡暗裡示意朝臣跟著他們混。

也是因大皇子基本算是無了的情況下,二皇子就變成了隱形長子。但三皇子隻比他小一歲,出身又比二皇子還強一些,他的母親並不是宮女出身而是正經選秀入宮的官宦女。

因此,三皇子向來不服上頭兩個隻年齡比他強的兄長。

從前有大皇子的時候,三角形是最穩定,這三人還能轉著圈彼此掐一掐,可現在好了,隻剩下他們兩個人,那就是兩極格局,隻是掐彼此了。閒了還要伸腿出去踹一踹下麵的弟弟們。

比起來,四皇子五皇子可就省事多了。

四皇子是個有點急躁,有一說一的急脾氣,但平素並不愛拉幫結派,隻是喜歡在政事上與人吵吵架。五皇子就更不必說了,穩重沉靜是朝中所有大臣的共識,這位別說主動去拉扯大臣,大臣主動去貼乎他,五皇子都要避開的。

故而吏部尚書愁的頭禿:現在那兩位事兒精名義上管著吏部,不得把吏部攪的天翻地覆啊。

畢竟吏部是天部,主管天下官員考評,自然是所有有野心皇子的重點關注對象。

唉聲嘆氣了一會兒,吏部王老才告辭走了。

留下魏謙和林如海相視一笑,還是魏謙先道:「王大人向來如此,心裡都有了數口中還是要叫難。」

這位吏部尚書王大人,可是個能人。

六部裡除了兵部外,都讓他輪了個遍,無論是太上皇在位還是皇上接過朝政,他的六部尚書之位都是穩穩的。

可以說是老狐狸裡的狐狸精。

甭看他在這裡長籲短嘆盡是畏難情緒,但那兩位皇子絕對在他手裡討不到什麼實在便宜。

頂多傷點麵子絕對傷不著裡子。

而對林如海和魏謙來說,就更是自然去工作:該乾什麼乾什麼。

他倆一個從林薑處得知,一個從紹王處得知,皇上的龍體是絕無大礙的,那就是當爹的拿實踐考考兒子,他們這些臣子就正常乾活就行了。

明白人都不會這時候跳出來找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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