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輿論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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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多了一個大哥?」

林薑聞言先是驚訝抬起頭看了看高齊宇,然後連忙小心翼翼把手裡的盒子蓋上,免得一陣風吹過來,傷了這今日剛從鑽石盲盒裡抽到的寶物。

之後她才取帕子擦了擦手,認真問高齊宇道:「到底是什麼事兒?」

林薑發現高齊宇很像那種『震驚!』噱頭係列的小報,先給你來一個重磅標題,讓人頭暈目眩。

高齊宇方才也瞥見了一眼林薑仔細收起來的東西,顯然很好奇想要刨根究底。但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他重大新聞的急切占了上風。

於是他神秘兮兮又問了一遍:「你知道,你多了個大哥嗎?」

林薑現下第一反應是:莫不是茜香國女王的表妹,把係統爸爸拿下了吧。不對,那多的也是弟弟啊。

她用眼神示意高齊宇有話直說。

高齊宇才道:「是衛刃,忽然冒出來個哥哥!真是令朝野震驚。你猜那人是誰?」

林薑心道:衛刃如今也算是功成名就,自打在西北一戰令北戎王敗退後,他的名聲傳了出去,這種『孤苦出身親眷全無,是被皇上撿到的孤兒』,自然也作為名聲的一部分,同樣傳播了出去。

要是有那種來假冒認親的人,林薑一點兒也不奇怪。

正是俗話說的:「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就算多了個真的兄長也無妨,但高齊宇說是朝野震驚,林薑隻以為他在誇張,不由在心裡笑道:除非衛刃的兄長是皇上,衛刃是太上皇年輕時候在宮外犯下的錯,否則還有誰配引得大周朝野震驚?

而在高齊宇公布答案後,林薑確實是震驚了,也理解了朝野的震驚。

還真是皇上,隻是是北戎的皇!

當高齊宇說出『北戎王』三個字的時候,林薑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誰?是誰?」

高齊宇見到有人跟他一樣震驚,立刻滿意了,開始與林薑從頭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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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自打北戎王庭按捺不住,從通城裡沖出來偷襲後,大周這邊就嚴陣以待,明鬆暗緊,表麵上還是日常墾荒基建蹲在城池下搞罵戰,但暗地裡偵查兵與哨兵翻了三倍:北戎既然漸漸扛不住消耗戰了,那偷襲不成,必然還有別的幺蛾子。

隻是他們再也沒想到,北戎這回的幺蛾子,不是什麼武器,而是一個消息。

通城裡放出話來,說大周的先鋒將衛刃本是北戎人,他是在荒村裡被大周的皇帝(當時還是皇子)撿走的,這就是他們北戎部落的孩子。還是北戎王失散多年的親弟弟!

俱北戎傳出來的消息是,北戎王出身兀術族,原本也是草原是的貴族之家,但自幼經歷頗為坎坷,其父雖是貴族,但在兀術族的爭權奪利中輸了個底兒掉,被人奪了大片土地牧羊等財產流放到部落最貧瘠的地方,最終一蹶不振中年鬱鬱而終。

故而北戎王雖是貴族出身,卻在兀術部落被王族排擠,幼年過得很是艱辛。還是他自強不息(也就是篡權奪位)才拿回了屬於自己的尊嚴,以及兀術族的統治地位。

那一年他才二十歲出頭,自此開啟了這一統漠北的雄圖霸業。

但北戎王終身遺憾是,當年兀術王族為了打壓他們一家子,還把他剛出生的幼弟奪了去『撫養』,名為教導,實為人質。

甚至不但是索要走了當人質,後來兀術王族還把那孩子弄丟了,以至於北戎王的父母為幼子傷心,在一年內接連去世。

也是這件事大大刺激了北戎王反抗的心思,才於兩年後揭竿而起,推翻了舊的部落王族,自己坐上了王位。

在他做了兀術族新王後,經他拷問兀術族舊臣得知,他的親弟弟卻是被人送到了大周境內丟掉了,不知所蹤。

而在戰場上,他驟然一見衛刃,立刻就認了出來:這肯定是自己的弟弟,與親爹長得一模一樣啊!所以北戎王當時一見才立時轉頭而去。

並非是畏敵不戰,而是驟然見了親人的失措。

且說這樣離奇的故事並不隻是口傳,北戎王甚至還像模像樣弄了張畫像出來。

通城內現在到處還張貼著這據說是『北戎王老爹』的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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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消息從通城傳出來,當時左將軍驚得差點一跟頭跌下瞭望台。而北戎那邊還從城頭上往下扔畫像,讓大周的將士撿走。

左將軍命人撿回來一看,都驚了:這畫的確實是很像衛先鋒啊。

雖說這畫上的人,麵容更老成些,披著的是北戎特有的銅甲,騎著的不是馬,而是一隻駱駝似的異獸。但都不用細細分辨,一打眼就看得出,這人與衛先鋒長得似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他趕緊將這畫都拿來給軍中眾位將領看:「這北戎人忒是陰狠了。」

理國公都罕見麵色發青的凝重:「咱們固然知道衛將軍必不是他的弟弟,也知道那北戎王為何望風而逃,哪裡是看見了衛將軍的臉,根本是瞧見了他肩膀上的新火器。隻是這下頭的兵士……」

到底是教育資源不普及的年代。

大周富饒繁盛多年,看重科舉出仕,可民間的文盲率仍舊頗高。這軍中人更是少有讀書識字的。對火器營的精英兵士來說,或許一眼認得出火器,但對大周西北許多普通兵士來說,火器倆字都不會寫。

在他們心裡,火器就應該是笨重的,數人推著才能運行,最後轟然而響的龐然大物,而不是一根可以由單人扛起的黑筒子。

這種朝廷新弄到手,正在研製的新型火器屬於絕密程度,也怕被人偷去,哪怕在京城兵部,有資格經手的人都不多,何況到了這西北。

北戎王能認識到其厲害,立刻不顧顏麵調頭而去,當時衛刃就很是遺憾,還有兩分佩服:真不愧是一統北戎的人,見識的確不凡,能屈能伸保命第一,不肯對著炮口沖上來送死。

北戎王驟退之舉當時震驚兩軍,惹得物議如沸,原本就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

故而這會子連理國公都要發愁:北戎王這樣出其不意來一招輿論戰,隻怕下頭真有兵士要做此懷疑,動搖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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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刃突聞此消息,當然也是震驚。隻是他立刻認識到此事要緊,必會鬧得沸沸揚揚,若是這些將領不報回京城,那是瀆職,但誰要是急著報回京城,又似乎在懷疑他似的。

他不欲讓理國公等人難做,於是衛刃索性自己主動道:「北戎誅心之論,請理國公報與陛下,澄我清白。」

理國公嚴肅點頭。

左將軍在旁道:「是啊,當年是陛下親自把衛將軍從荒村帶走的,必是最了解情形的人。」

衛刃將那張北戎老汗王的畫像拿起來看了看,然後嗤笑一聲又放下了:「請理國公將此畫像也一並呈給陛下。也請京中當年與北戎打過仗,尤其是與北戎王起家的兀術族有過戰事的老將軍、老兵們瞧瞧,當年可曾有這樣一位人物。」

左將軍點頭:「就是就是,這圖跟北戎王半點不像,說這是他爹,哄鬼呢。」

然後又熱心道:「那我把這圖也給西北的將士們看看——他們對北戎各部落認識的更多些。」

話音剛落,就見理國公跟常將軍都無語的看著他:這老左啥都好,就是太實在了。衛刃把這張圖送回京城,是為了主動表態,以證自己問心無愧的清白。而在這西北,正該壓著此事不宣揚,免得兵心擾亂才是,怎麼能拿著圖到處說去。

便是通城裡北戎人故意撒出來的圖,還要收繳了,不許人議論才好。

左將軍經人解釋後才幡然醒悟。

然理國公還是提醒衛刃:「此事特殊,隻怕到底會有些將士心有疑惑。這流言蜚語向來最難澄清,你需有個心理準備才好。」

衛刃點頭。

常將軍加了一句:「但西北我們幾個還是壓得住的,難的是京城,隻怕有小人趁機亂嚼舌頭,或出一些『為避嫌將你調回京城』之類的餿主意。衛將軍還是寫一封家書回去,請林尚書等人為你在朝上說說話為好。」

他們可是一點兒不想衛刃因為莫須有的傳言被調回京城。

論個人武藝,衛刃當先鋒最好不過了,換了他,難道再像原來一樣,直麵北戎王的官員像大瓜一樣被人砍了嗎?

-

果然,消息傳回京城,惹起了一片軒然大波。

高齊宇最關心西北戰事,聽到了這驚人消息,第一時間就沖向了太醫院。

他來的最早:周黎蘅雖也剛聽聞此事,但他現在戶部當值,還被皇上留下來在禦書房聽戰事總結,而畫眉公公也還在禦前伺候著沒法走開。

倒是高齊宇,立刻從工部翹班,也不看著西洋的技師研究圖紙製造火器了,他直奔太醫院。

特來告訴林薑: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忽然出現了個要緊的大伯哥!

林薑很少有震驚了說不出話來的時候,這就是一次,反應過來後心中也不禁感嘆:北戎王,這是個絕對的狠人啊,為了不認畏懼逃跑這種惡名,都不惜把自己早死的爹,拿出來當擋箭牌。

還當場認親起來,真不知道他如何想來這個主意。

而這個策略也著實狠毒精準,衛刃的出身的確是個說不清的迷。

北戎王這一通把自己老爹都搬出來的操作,立時起了一定的效果,起碼能忽悠北戎淳樸的人民群眾了。

一來,他們不信自家神王會用老汗王(追封)的聲譽來造假;二來,他們從情感上就不願意相信自家天神一樣的王會被一個年輕將領嚇到轉頭就跑。

這要是出於驟然見到親人的震驚加上對弟弟的愛護,所以不戰而走,就是很好的解釋了。

北戎人的信心重新支棱了起來:我們北戎還是厲害啊,連被大周拐去的族人都很猛,沒看他一刀就砍了一個副將嗎?這種猛人果然不會是大周人,就該是我們北戎人。

遠在京城的林薑聽到這種論調的時候,都氣笑了,這北戎人怎麼有幾分前世某國的意思。

有什麼好的,必然是他們國家的。

-

皇上聽聞此事都冷笑評價:「朕原本就知道,北戎王若隻是個武力高強的勇夫不能做出這番事業。果然能一統北戎的不是什麼善茬,這樣誅心之術都使得出來!」還一箭雙雕,一邊給自己洗雪汙名,一邊動搖大周的軍心。

皇上還特意叫了林薑去問:「你說滴血驗親準不準呢?」

紹王爺在旁邊,顯然也被北戎震驚到了,不免跟著道:「是啊,若是驗親是準的,與其一直讓流言亂傳,不如主動出擊,讓他們去城下叫陣,滴血認親天下大白。」

林薑搖頭,告訴皇上這個主意是不可能的。

別說北戎王想出這個絕戶計來,就肯定不會滴血認親,就算是滴血了,兩人萬一同一血型,還正好就相融了,那衛刃還不得真『認祖歸宗』回到北戎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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