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 93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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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懷裡缺了尖的葉片,無風顫了顫。

站在床邊的青年身形高大挺拔,少年時過於瘦削,蒼白到近乎病態的模樣,已在他身上看不到半點痕跡。

他穿著白色裡衣,墨底月要封上繡著暗金卷紋,背對著燈火,五官輪廓清晰英俊,眉眼更為鋒利,卻不似少年時的陰鬱冷漠,即使在幽光之下,眸色也十分平靜。

悠悠愣愣抬著腦袋,有些失神。

眼前的顧赦掀起簾帳,漫不經心垂下眸,渾身透著一股疏離清貴。

這是悠悠印象中,少年顧赦在清筠怎麼都不會有的,唯有尊為荒域君主,舉荒澤全域之力才能養出的高貴王氣。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在悠悠怔愣間,顧赦再次開口,聲音仿佛一字字扣在她的心弦上。

「味道好嗎,」

悠悠咂巴了下嘴,搖搖小腦袋。

「不好。」

站在後方的蕭善木,聞言若有所思。

會說話,能準確地回答問題,看來不是煉製的傀儡。

「那麼,」顧赦另手撚著落葉,淡淡地看著泥人,「你是何物。」

雖然早有準備,悠悠還是難以置信,起身朝顧赦走去。

「你不記得我了嗎。」

神識大亂,悠悠操控小泥人走路都走得不順暢,在柔軟的被褥上沒走兩步,便摔倒了。

小泥人重新坐起來,整個人好像被摔得有些蒙。

「你不認識我了嗎。」

顧赦注視著眼皮底下的動靜:「我應該認識嗎。」

悠悠半晌沒說出話來,小泥人腮幫鼓了鼓,仿佛憋著氣,眼睛一眨一眨的。

西湖水~泥人淚~~

悠悠心底拉起了憂傷的二胡。

她張了張嘴,想告訴顧赦小泥人是她,但理智拉住了這股沖動。

悠悠想起拍賣會上的擦肩而過,顧赦既然不記得泥人,多半也不記得她,如今對她是何印象尚不明確,貿然暴露身份,憑清筠少宗主這身份就會招來禍端。

何況

悠悠抬眼,迎上顧赦的目光。

他垂著的眸,很深。

悠悠想到三年前,在山洞裡的時候。

她緊緊抱住顧赦,少年倚著她的身體一點點變冷,黑眸被灰色籠罩,最後完全暗下,生機盡滅。

將蒼生棋打入顧赦體內,並不輕鬆,她親手挖出他的靈核,這是顧赦在修仙界沉浮十年,以魔族之身修仙的所有努力。

在破碎的靈核裡,還有一枚小小的魔丹。

停留在他幼年時,被帶到修仙界前的那刻,魔丹也碎了。

他的丹田裡,最終什麼都沒留下,隻有她打入的一枚蒼生棋,蘊含著眾生之力的黑棋。

蒼生棋是眾神器中最神秘的一個,三年裡,悠悠找遍了所有關於蒼生棋的記載,對其的了解也僅浮於表麵。

蒼生棋以天地為棋盤,眾生為棋子,黑白代表了世間萬物,兩棋是相對的,倘若以白為善,黑便為惡,以白棋為修仙界,黑棋便是靈魔界

當日,她打入顧赦體內的是黑棋。

『借黑棋裡的蒼生之力死而復生,這蒼生便是靈魔界眾魔,從此,便要承擔為魔族眾生立命之責,這是活下來的代價。』

悠悠聽坎坎談及這些時,不能完全明其意,但隱隱知曉,顧赦會站在修仙界的對立麵,也是係統一直極力避免,甚至畏懼的局麵。

悠悠派泥人來前,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眼前情形比最壞打算已好上許多,但她仍有些憂傷。

這抹憂傷籠罩著小泥人。

卻傳達不到注視著她的青年眼底。

泥人被逮住,放在了書案上,麵前坐著好整以暇的顧赦,身後站著抱劍在手的蕭善木。

「你如何找到這裡的,」

顧赦手擱在案上,指尖輕扣桌麵。

「說。」

沉默許久的悠悠,敏銳地嗅到一抹危險,如坐針氈。

顯而易見,這問題倘若沒回答好,前有狼後有虎,泥人今夜就要交代在這了。

換個泥人,悠悠神識或許就溜了,但這個小泥人,她舍不得。

略一思忖,悠悠抬頭,明亮的燭火間,小泥人忽然眼淚巴巴。

「我是你捏的,能感應到你,才找到這來的。」

她努力哽咽:「我費勁千幸萬苦,從修仙界漂洋過海來看你,你、你不能欺負我啊。」

顧赦沒說話,蕭善木冷峻臉龐露出幾分驚訝。

「公子在清筠時的故物。」

「我這裡還有證據,」悠悠嘟囔了句。

她操控泥人轉了個身,露出圓圓的後腦勺,「這裡還有、有你的指紋呢。」

可賴不掉。

顧赦盯著圓潤的小腦袋:「我怎麼不知,我有讓泥物成精的本事。」

「那是因為,」悠悠眨了眨眼,試探性地拋出自己。

「我雖然是你捏成形的,靈識的誕生,卻是清筠少主路杳賦予的,我咬了她一滴血,繼承了她的意識。」

話落,悠悠緊張地看著顧赦,試圖從他臉上神情看出一二。

但她失望了。

顧赦似乎還洞察她的意圖,斜支著頭,一張淌著燭光的英俊臉龐任她審視,毫不避諱地四目相對。

悠悠看來看去,隻從那深不見底的黑眸窺見若有若無的笑意,似戲謔似嘲弄。

悠悠暗吐了吐舌,無奈地率先移開視線。

要是說少年時的顧赦,還能被人從神色探出一二心思,眼前這個,便是半點讓人揣測不了。

悠悠不知這番說辭對方信了沒,反正她暫時安全了,隻不過,被關在了一個金色的小籠子裡,變成了金絲泥,被留在臥房桌案上。

門外。

夜風拂過,顧赦立在簷下,披身的外袍長袖翻飛。

「先生以為,它所言有幾分可信。」

「我未從泥人身上感覺到敵意,」

蕭善木抱劍站在一旁,略一停頓,「或許是真的。」

顧赦撚著落葉:「這泥人,確實是我捏的。」

蕭善木一愣:「公子有記憶了。」

三年前,他在靈魔界見到顧赦時,顧赦已經沒了在修仙界的記憶,隻記得幼時在烏霄殿的時候。

顧赦視線落在葉片上。

他不是失憶,隻是在修仙界的記憶被沖散了,在無數蒼生之念沖擊下,過往記憶變得極為模糊。

他半垂眼簾,低沉嗓音徘徊在夜裡。

「隱約有畫麵,窗戶,落葉,纏著紅線的泥人」

「紅線,」蕭善木心裡浮起一個念頭。

「泥身出自公子之手,靈識來自路姑娘,莫非它是定情信物。」

顧赦不自覺用了力,手裡落葉碎成兩半。

他盯著從指尖飄落碎葉,片刻,涼颼颼的嗓音響起:「據我所知,習劍之人多一心鑽研劍術,行如苦僧不通情竅,先生是三界劍修中佼佼者,還是莫要妄言。」

一個賦予靈軀,一個賦予靈識,小泥人還曾係著紅線。

蕭善木覺得大有可能是兩人定情信物,但因拍賣會上,他試圖讓顧赦相信的東西,隨著路杳認錯人變成了泡沫,雖說白默默因仰慕一向喜歡模仿顧赦,但顧赦平日打扮,遠在修仙界的路杳如何知曉,說到底,還是他理虧。

蕭善木隻好沉默。

兩人在外的談論,悠悠並不知曉,她打了個哈欠,遲遲沒見到人影,索性躺在籠子裡睡覺。

分出神識讓真身、化身、泥人們同時行動,極耗精神,來靈魔界的路上,悠悠已經吃下了養魂丹,但神魂也經不起如此折騰,魂上承載的神識隨之感到疲倦。

她附在泥人身上的神識陷入安眠,另一頭,跟在殷寒陵左右的泥人,終於打起點精神。

殷寒陵來到關押她化身與白芙雪的地牢裡。

泥人躲在袖中。

在他之前,同為天墓魔使的炎魔重焱,先來到了地牢。

一簇幽火照耀中,身著深紅長袍的重焱,彎月要扼起白芙雪下巴,端詳過後,眼睛微眯了眯。

「姿色果然上乘,看得我都心動了,想必荒澤那位會喜歡,」

他鬆開長指,邊用絲帕擦手,邊漫不經心地瞥向一旁的悠悠。

「她又是誰?」

將大魔鐮負在背後的魔修道:「是一個與白姑娘有過節的清筠小弟子,此番能順利捉到人,還多虧了她。」

「是嗎。」重焱看了眼,發現相貌平平,便沒了興致。

「先一起關著吧。」

火光閃爍,用完的絲帕在重焱手中燃燒殆盡,他拂袖欲離開,忽然腳步一頓。

重焱臉上閃爍一抹疑惑,回過頭,看向倚牆的悠悠真身,

他指尖微動,正要施展火術,外麵傳來腳步聲。

殷寒陵帶著袖裡的泥人趕來,視線掠過牢內兩個昏睡中的身影,落在重焱身上。

「君上下令嚴加看管的人,炎魔使私自打開牢門,恐怕不妥吧。」

重焱走了出去,抬起頭,額角對稱的烏紅魔紋,襯得膚色近乎慘白,他不甚在意地笑笑:「要說不妥,從踏入地牢的那刻,寒魔使不也一樣。」

他似笑非笑道:「我要去麵見君上了,不知道今夜之後,寒魔使還有沒有閒心來看望美人,不,說不定隔壁那個空牢,就是為寒魔使準備的。」

殷寒陵平靜道:「不勞炎魔使費心。」

見他如此淡然,重焱表情有些驚訝,隨後身影遠去。

悠悠聽出重焱話外之音,『鐵證如山』,隻怕他要向魔君要捉拿殷寒陵的旨意,以免夜長夢多。

離開地牢的路上,麵對悠悠的擔憂,殷寒陵表現得尤為平靜。

「放心吧,君上絕不會近日動我的。」

殷寒陵所言不錯,沒多久,他收到了入宮的旨意。

比起白日的厲色,天墓君主此刻表現得尤為熱絡,一口一個寒使、愛卿。

悠悠藏在袖下聽了會,弄清了來龍去脈。

荒澤大軍壓境,天墓上下都在想方設法解天墓之危,抓傳說中,顧赦年少時的白月光是種手段,除此之外,還有其他準備。

天墓魔君聽殷寒陵諫言,從顧赦母妃,碧水山莊的徐夫人入手。

聽聞徐夫人愛子遭人行刺,危在旦夕,天墓送去療傷治病的至寶,東西送去,一直石沉大海,直到今日,終於傳來消息。

「她差人回話,會替天墓美言一二,但身微力薄,恐怕沒有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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