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孤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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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所周知,人的一生總要經歷那麼幾次打擊。
比如,發現自己心心念念追尋的海角竟然是塊自家門口的石頭。又比如,看完石頭順路帶朋友回家玩耍,卻在剛踏入家門的一瞬從侍女那裡聽到了父親即將到家的噩耗。
是的,噩耗。
如晴天霹靂一般炸得阿城頭皮發麻,一時間竟是直接沒了沉穩的驚天大噩。
但阿城畢竟是阿城,立誌要成為天下第一劍修的少年男神。
即便麵對如此霹靂,他的麵色看起來依舊是那麼的鎮定,那如星子般眸色依舊是那麼的冷酷,冷酷中又帶著那麼些許的茫然。
對日子的茫然。
阿城,生來便是如天神一般的男人。他,是那麼的自信,那麼的驕傲,聰明又天才,能乾又強悍。
強悍的如那天生的戰士,天生的死線戰士。
身為這世間最為強悍的戰士劍修,阿城早已擁有了對時間最為精準的扌莫算技術,讓他每一次都能用最長的時間練劍扌莫魚,最短的時間作業趕死線。
可如今魚還沒扌莫完,死線卻已將至。
啊,怎麼會如此?
阿城難以置信。
一向善於計算日子的他竟是有翻車的一日?不,這不可能,阿城不信。
他,阿城,自八歲起就為了練劍跟他討厭的老父親鬥智鬥勇。身為身經百戰的劍修男子,他絕無可能記錯死線。
絕無!
阿城劍眉一跳,不過一瞬想到了其中的關竅。
他的老父親每一次出航都是要去跟他的合作對象見麵,因為涉及家族產業行程很是復雜,需要和族裡各方對接,因此時間都是嚴格安排好的。便是再有變化也隻能是延期,絕無提前的可能。
可現在他竟是提前歸來,而且遠比阿城記憶中的時間提前了三天。
三天,那可是可以補完一個月的課業的三天吶。
這糟老頭子壞得很!
當初絕對是故意跟他晚說了三天時間,就是為了抓到他沒有每日學習的證據,好逼他放棄練劍。
好壞的老頭,好陰險的男子。
阿城抬手撫上月要間劍柄,憤憤一握,抬腳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是沖進了書房。
賭上未來天下第一劍修的名號發誓,他,阿城,絕不會讓這糟老頭子得逞!
阿城提筆便是低頭狂書。身為阿城的好兄弟,鈞哥又怎能冷眼旁旁觀?
鈞哥趕忙跟上,低頭往阿城的書桌上一看
好家夥,真是好家夥!竟是一個個治論。
治論治論,說白了就是治國治城之論。這東西鈞哥熟啊,他從識字起就開始學這個,學到現在都十三年了,最擅長的就是提筆放論屁。
如今,一放就能放個七八|九張紙,快得很。
鈞哥拿著阿城的舊課業研究了一番阿城的筆跡,接著用指尖從筆筒中挑起一支毫筆蘸墨,隻見一陣筆墨狂書,唰唰唰便是寫出了一堆論。
阿城一看,驚為天人。這論有理有據不說,竟還與他的筆跡無二。
喔!好生靠譜的兄弟。
不愧是你,阿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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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線戰士,此世最強之士。
如果說一個這樣的戰士可以在短短一天之內補完常人一個月才能肝完的作業,那麼兩個死線戰士一起便是一加一大於二,在短短兩個時辰內從無到有,奮起直追。
時間總是短暫,很快便到了夜。屋內燈亮了起來,屋外也響起了腳步。
「噠、噠」
那是沉重的腳步,沉重得越發接近,也讓阿城的心肝越發狂跳。但越是狂跳,他的麵上越是冷峻,他和阿鈞的配合是那麼的完美,完美得無懈可擊。
「噠、噠」
忽然,腳步聲停了下來。
「哢」
一聲細不可聞的聲音從書房門處傳了過來。就在細響出現的那千鈞一發之刻,鈞哥平穩又完美得在紙上勾勒出最後一筆。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飄到另一邊開著的窗戶,縱身一躍。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門被推開了一條縫。一雙眼睛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門縫之後,幽幽看了進來。
阿城冷靜又從容地放下了自己的筆。
很是淡定,很是平靜。仿佛方才什麼都沒有發生,仿佛自己沒有在奮筆疾書,他的好兄弟也沒有跳出窗去。
這一刻的他,就像是一個認真的學子。從未扌莫過魚練過劍,一直在好好學習做著課業的學子。
他,緩緩抬起了自己的頭。
「父親,你回來了。」
幽幽注視著屋內的阿城他爹:
要不是老爹我回來的時候在碼頭聽別人說你整天在海邊耍劍,從太陽未升起到太陽下山,我都信了你現在好學的鬼樣。
這個臭小子,會裝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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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推開門,負著手一步一步踱到阿城的身邊。他深深地盯著阿城的眼睛半晌,阿城淡淡的看著他。
這一刻,除了窗外的鈞哥,沒有人知道方才的書房內一些是那麼的緊迫。也沒有人知道,他們那冷酷的麵下藏著的是怎樣狂跳不止、仿佛要跳出喉嚨的心。
阿爹隨手拿起桌上的一張治論看了起來。阿城的心又開始有些狂跳,因為他知道,那是阿鈞寫的。
阿城不知道,他的阿爹是否能看出其中的不同。他活了十六年,卻從未像這一刻一般期盼著他阿爹讀不懂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