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傳心召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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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後,玄鐵軍部隊在京城東門外紮好了營盤。遙遙相對,晚霞映襯下的京城,格外恢宏巍峨。在開闊的平原上,依托台地而建的城池十分突兀,厚重的青灰色城牆也因此顯得更加高不可攀。圍著城牆,一道寬闊的護城河似虯龍一般盤桓而臥。跨河而起的拱橋,宛若數道雨霽日見後的長虹。

城牆之後,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各抱地勢而造,如眾星拱月般,門庭都朝向禁宮所在。尖聳的屋簷,像猛禽的鈎喙一樣銳利,互相對峙。縵回的軒廊,像少女的披帛一般,交通連接。不知幾千萬落的建築鱗次櫛比,潮水似的向遠方壓去,幾乎讓人產生了隔離天日的錯覺。禁宮和皇城頂上的片片琉璃瓦,不時閃爍著或青或黃的光芒,宛若黑色潮水中偶爾波瀾泛起,反射岀的星月之光。

眺望京城,建鴻羽不由的一陣感慨,謝安是對的。剛剛建國時,丞相謝安上書請大修京城,眾臣一片反對之聲。最後,義帝力排眾議,支持謝安主張,並諭告群臣,「壯麗京城,非圖奢也,為使朝者敬,令威行於海內。」現在,他看著這如潮水似的建築群,都覺得自己的兩萬兵馬殺進去,就如碗米投海一樣。到底能起多大作用,自己心裡也沒底。

抵達京城兩天前,建鴻羽終於收到了妻子的回信,信上隻有短短兩行字,「望夫君堅辭一字王,自請釋兵權 」這是第一次聽完妻子的建議後,自己的心境非但沒有堅定下來,反而更加波濤翻滾了。

陸邦籍走到建鴻羽身側,低聲道,「從兩天前開始,我陸續派遣了四隊親兵扮作商旅,運送了多車棉衣和毛竹進入京中我們的秘密商鋪。」

「好。穿上多層經水打濕壓實的棉衣,防禦效果比一般環甲還好。毛竹削尖可作長槍。到時就靠他們打開城門了。」

「搶占橋頭堡的泅渡分隊也準備就位了。」

「希望不要用上啊。」建鴻羽一聲輕嘆後,轉而硬下心腸,以不容置疑的權威下令,「按計劃行事吧。另外,如果不到三天,發現城門到該打開時未開,或不該關閉時關閉,速擊勿疑。」

「領命。」

一切都已經無法再拖延了,明天,也許隻是在一念間,一切都會有個了斷。

次日一早,建鴻羽就派遣信使入宮遞交請見文書。晌午時分,從城門內浩浩盪盪一大隊人馬迎岀。打頭的二百名鎮遠虎賁軍佩刀校尉甩步而行,緊跟著的是六十名羽林軍擎起的六十麵黃龍幡旗儀仗,接著是三十六乘紫氣華蓋。華蓋後,兩長隊護府近衛軍舉著金鉞、大刀、紅鐙側衛著緩緩駛來的迎賓纛車,步伐都從容弱定。纛車異常寬大,四名護纛將軍分別立定車緣四角,全是清一色三品武服,個個昂首挺月匈扶劍。兩丈高餘的纛旗旗杆矗立在車正中,鬥紫底色的纛旗足有丈許長短,旗邊裝飾著明黃流蘇,旗麵上寫著鬥大的金字:恭請幽州侯建。於萬映站在旗杆右側,顯然是虛左以待建鴻羽登車。

建鴻羽獨自一人從大營穩穩走出,也沒正眼瞧那些儀仗衛隊,隻向於萬映微微一抬手,算是打了招呼,便跨步登上纛車。待穩穩站定,他將手一揮,示意隊伍回轉進京。此刻,側有國戚侍候、下有禁軍拱護,抬頭前瞻見龍幡飛舞,左右環顧有紫蓋輝煌。建鴻羽板著臉,盡力不叫內心的激動行諸於色,隻目光炯炯凝視著愈來愈近的京城。驕陽下,他那暗青色的甲胄不時映射出深沉的光澤;惠風中,純黑色的披風隨風飄揚。京城門內,朝廷百餘名四品以上官員,遠遠望見纛旗,便黑鴉鴉跪了一片,齊聲高呼:「恭祝幽州侯萬福金安!」隨之,城裡煙花齊放,香霧繚繞,在萬眾仰望之中,儀仗隊伍不疾不徐的向禁宮方向迤邐而去。

看著漸漸遠去的建鴻羽一行,陸邦籍在心中暗暗祈禱,希望一切平安。這樣,自己就有機會在京城盤桓幾日,見一見小戚子。不用像前幾次那樣,路過京城卻緣鏘一麵。不知為何,望著京城大開的城門,陸邦籍覺得那有點像一個怪獸張開的巨口。

當日下午,義帝在傳心殿召見建鴻羽。「宣建鴻羽覲見!」,司儀太監拉長的聲音剛一落定。建鴻羽就小步快速趨入殿內,撩衣跪下,朗聲奏道,「臣建鴻羽恭請帝安。」說罷,扣了個頭。

義帝靜靜的看著建鴻羽,好半天後,才以一種極溫和的語氣,如話家常的說道,「你我君臣際會已經快二十年了,今天是這段漫長時光中有著特殊意義的一天。因為今天是你最後一次贊拜以名了。」

聽到這句話,建鴻羽沉默了,但他的內心深處像燒開了的水一樣劇烈翻滾著。應該堅辭?應該接受?應該請封二字王?應該表示知道鱗王已死?應該裝作還不知情?這些問題,他已經考慮過無數遍了,直到現在也沒有個定案。必須決斷了,此時此刻,各種預案如走馬燈一樣,在他腦海中快速變換。良久後,他最終什麼也沒說,隻是重重的扣下一個頭。

「這一切都是你應得的,你的功勞早就夠封王了。當年要不是韓碧鱗堅持,本應你封王,鍾甘封侯。現在對你的封賞,就算是一種補償吧。」義帝輕輕笑了一聲,接著以更溫和的語調繼續說道,「若你的功勞再小一點就好了,朕就可以給予你慷慨的封賞了。現在卻有點傷腦筋,能夠封賞你的隻有這麼多了。」

建鴻羽覺得脊背上一陣發涼,緩緩奏對道:「接受臣的盡忠效命,就是陛下對臣的莫大恩賜。若不是陛下擢拔臣於阡陌之間,臣不過是遼東一農夫而已。我對陛下的熱忱之愛,就如同子女對父母的感情,山不能與之比高,海不能與之比深。為了陛下和朝廷,我所能做的一切都應該應分。」

「鍾甘的王爵,朕的意思是賜予涼州侯劉定之,你看呢。」

「涼州邊遠寒苦,劉定之駐守多年,當得此賞。」

「多出來的三州之地,又要增加朕肩上的擔子了。你能不能與朕分憂,再兼管一州?」

「唯陛下之命是從。」

「朕打算增設總攬兵馬司,你的參贊軍事陸邦籍好像功勞也不小?」

「此人有些古板,也已心生安逸之願。」

「哦。護府近衛軍指揮使卞聞煥不僅管著京城防衛,還兼著禁宮羽林軍的操訓之事。他的年紀有些大了,朕不忍心他過於操勞,畢竟他也可算是朕的家人。」

「陛下的意思是?」

「朕打算在護府近衛軍下分設步軍、馬軍兩個衙署,替他分分擔子。步軍指揮使讓於萬映擔起來,他畢竟現在就是近衛軍副指揮使,也不算擢升。馬軍指揮使,朕相中了玄鐵軍副指揮使王釗。」

「唯陛下聖裁。」

「王釗的任命,朕先不說,由你去宣旨吧。其他封賞、任命,明天的大典上,朕會一並昭告天下,到時你要帶頭謝恩。」

「臣領旨。臣謝恩。」

「若沒有其他事,你就回去休息,靜候明天的封典吧。」

「臣還有事想問。」

「哦?」

「韓碧鱗有沒有可能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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