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 咱們回去吧(1 / 2)
湘文隻是為了好玩兒,追問道:「到底有沒有呢?」
錢如意想了想:「還真有。」
「真的有?」湘文瞪大了眼睛:「那是怎樣寫的呢?」
錢如意道:「這是一位奇人寫的。叫《臭屁行》。」
湘文對原來的杏花詩興趣缺缺,這個時候卻忽然來了興趣,對這《臭屁行》十分的好奇起來。因此催促道:「太妃奶奶,你快念給我聽。」
錢如意笑道:「隻怕我念完了,就連嘴巴裡都沾染了臭氣。到時候沒地方洗去。」
「那怕什麼。」湘文指了指遠處山坳中的望簾:「大不了,咱們去那裡歇一歇腳,吃上兩杯酒,口氣也就淡了。」
錢如意笑道:「這個主意不錯。你聽我念給你聽啊。」
湘文瞪大一雙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錢如意,等著聽那《臭屁行》。
錢如意清了清喉嚨,念道:「屁也屁也何由名,為其有味而無形。臭人臭己凶無極,觸之鼻端難為情。我嘗靜中朔屁源,本於一氣寄丹田。清者上升濁者降,積怒而出始嗚咽。
君不見婦人之屁鬼如鼠,小大由之皆半吐。隻緣廉恥重於金,因故其音多叫苦。
又不見壯士之屁猛若牛,驚弦脫兔勢難留。山崩峽倒糞花流,十人相對九人愁。
籲嗟臭屁誰作俑,禍延坐客宜三省。
果能改過不號啕,也是文章教爾曹,管教天子重英豪。
若逼宣泄無底止,此已妄人也已矣。
不啻若自其口出,予惟掩鼻而避耳。
嗚呼!不毛之地腥且膻,何事時人愛少年。
請君咀嚼其肚饌,須知不值半文錢。」
湘文原先還覺得好玩兒,等錢如意念出來的時候,因為聽不懂,頓時便沒了意思:「這個《臭屁行》就像放了一個大臭屁一樣,真得又臭又長。有沒有短一點兒的?」
錢如意道:「這是大家所做,你小兒不懂也無妨,但是萬不可有輕慢褻瀆之心。短一點兒的也有,這其中還有一個典故。」
湘文頓時大喜:「這個好,典故好。比那什麼詩啊,行啊得好。太妃奶奶,你就講典故給我聽吧。」
錢如意點頭:「好。」略思索了片刻道:「從前有一個書生……」
湘文不喜歡讀書寫字,因此頓時又不滿起來:「為什麼要是書生,不能是別的人呢?樵夫也行啊,車夫也行啊。」
錢如意道:「那你還要不要聽?人家這個典故,講得就是一個書生的故事,那不成還非要給你換成個樵夫麼?」
湘文想聽故事,隻好妥協:「那好吧。書生就書生吧。」
錢如意道:「這個典故有個明目,就叫『龍庭泄氣,獅子悲乎降階。冥府獻詞,秀才笑得壽考』。」
「怎麼還有獅子?」
錢如意耐心道:「獅子是一個人。那個人的胡須向上反卷,因此得了個外號叫獅子。他原本是一個大官,有一天在上朝得時候,沒忍住放了一個大臭屁。因此龍顏震怒,將他貶稱了知縣。後來,人們就叫他泄氣獅子了。」
「哈哈哈……」湘文被逗樂了:「我爹可千萬不要在朝堂上放屁才好。他那樣辛苦才得了的功名。要是被一屁崩沒了,他肯定會難過死的。」他說到這裡,頓了頓:「不過,估計我爹就算想放屁,也沒什麼機會在朝堂上放,他現在就是個小小的縣令來著。」
錢如意道:「你可不要小看縣令。縣令可是管著一縣百姓的生活的。要是做的好,百姓安居樂業。要是做不好,就會民不聊生。
那可是比在朝堂上做大官都要不容易的事情。」
湘文默然了片刻。
錢如意心裡清楚,每當這孩子提起衛越或者天佑土司的時候,都是他想家了。孩子的世界裡,大約沒有像大人那樣深的鄉愁。但是有著比大人更加依戀父母的情思。
湘文才幾歲啊。
不過,這孩子自來聰慧異常。也隻是沉默了片刻罷了,轉而向錢如意道:「太妃奶奶,您不是說,典故裡頭的人是個書生麼?怎麼又成了大官了?難道是書生考上了功名,做了大官之後的事情麼?」
錢如意搖頭:「並不是,書生是另有其人。說從前有個書生,一天正在屋裡睡覺。恍恍惚惚間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到了一個地方。
抬起頭來一看,殿上坐著一位君王,兩邊侍立著牛頭馬麵和判官。
那君王見書生東張西望得,頓時大怒,將驚堂木一拍:堂下那書生,好大的膽子。
嚇得那書生連忙就跪倒在地上說:學生好好的家中睡覺,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恍恍惚惚就到了您這裡。有沖撞無禮之處,還望君上寬恕。」
那君王道:你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書生道:不知。
君王道:這是閻王殿。
書生心裡更加的吃驚,心說我怎麼到了閻王殿裡來了?難道我死了麼?
就在這時候,那閻王老爺忽然放了一個屁。殿裡頓時就鴉雀無聲,大家十分尷尬,不知道該怎麼替閻王老爺打圓場,才能讓閻王老爺不那麼丟臉。
這個時候,那書生就說了。哎呀,這是什麼聲音響啊?像絲竹管弦的聲音,好聽極了。哎呀,這是什麼味道啊,像蘭花香麝一般,醉人心脾。這可真的是太妙了。
閻王殿裡其他的鬼差們聽見了,練滿附和:閻君放的屁好香啊。
閻王老爺頓時就高興起來,指著地上跪著的書生,向判官道:「這書生是個好人,命不該絕,賞他十年陽壽,送轉回陽間去吧。」
「哈哈哈……」湘文樂得大笑:「這閻王老爺也太糊塗了吧。」
錢如意道:「沒辦法啊,這世上的人都愛聽好聽的話,做了鬼自然也不例外啊。」
這祖孫二人在那些內侍的陪伴下,慢慢的走下山來。雖說山路很長,可終究也有到了盡頭的時候。
雁棲寺的山下就是雁棲湖,雁棲湖旁邊原本是遊人們最青睞的賞春踏青的地方。可是,因為接連大喪,舉國不許娛樂。今年這春光雖然好,卻並沒有什麼遊玩的人走動。因此,這雁棲湖邊也就難得的冷清。
不過,翻過來說,今年的春光,全都便宜了錢如意祖孫二人。
遠遠的,錢如意便看見了從前那家酒肆。
隱約間,她記起,曾經在那家酒肆前,曾經賣弄來著。
那時候青春年少,魯莽天真。純粹為了念詩而念詩。如今再見舊日景物,竟是真的已經物是人非了。錢如意不由得發自心底的感慨了一聲:「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