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我願意你給我添麻煩(2 / 2)
呂濡眨掉眼中的水汽,抬頭看他。
嚴斯九下顎微斂,神『色』難嚴肅。
「為什麼說不起?」他重復問道。
呂濡回答不了,心裡像是各種情緒混在一起被冷水泡發了,脹滿月匈腔,說不出的難受。
「覺自責是嗎?」
嚴斯九不需要她回答,沉聲道,「覺給我添麻煩了?」
腫脹的情緒似乎被破開了一道口子,呂濡鼻腔猛一酸,淚意上湧。
嚴斯九看她,好一會兒微微嘆了口氣:「我就知道你會麼想。」
眼前視線開始模糊,呂濡快要看不清他的臉了。
嚴斯九放低了的聲音,似自語:「麻煩嗎?說實,麻煩。你應該知道我個人,脾氣不好,沒耐『性』,最怕麻煩的事。」
愧疚感鋪天蓋砸下來,呂濡用力掐住手心,似乎隻有疼痛才能將眼淚『逼』回去。
她不能哭。
嚴斯九說的沒錯,她都知道。
她一定不能哭。
嚴斯九停頓了,目光落在她臉上,似乎在觀察她的反應。
呂濡不想他看出她的狼狽不堪,恰巧路邊有車呼嘯而來,她借此扭頭看過去。
發機的轟鳴聲混風聲漸漸遠去,四周恢復安靜,嚴斯九才開口。
「你之前不是好奇劉叔為什麼突有事嗎?」
呂濡微怔,不知道他為什麼突說個。
嚴斯九看她:「他沒事,早上他按時過來接你準備來雲城,是我叫他走的。」
呂濡心髒突突跳了兩下。
嚴斯九繼續說:「你不是還問我忙不忙嗎?忙,最近是忙,幾天的活都扔給明豫了,氣他昨天半夜打電罵我。」
說,他像是被氣笑,扯唇角:「你都沒見過明豫發脾氣吧?」
呂濡木木搖頭,心頭『亂』蓬蓬的。
「我媽也罵我,說我嫌她麻煩,不願意給她當司機,跑出來躲清閒……」
他東一句西一句看似閒扯,呂濡卻心跳不止,隱隱約約能猜到他想說什麼,可又不敢猜。
「我說些,是想說……」嚴斯九頓了下,神情重新變嚴肅起來,「即便麼麻煩,即便很忙,即便被罵,但我還是想陪你回來。」
他音落下之時,呂濡的大腦空白了一瞬。
嚴斯九極少有麼認說的時候,呂濡認識他近三年,哪怕在最初她深陷泥淖無法自拔的時候,他也沒有麼鄭重其事勸慰過她。
「是我想,是我願意。」嚴斯九說的很慢,每一個字都加重了語氣,「我願意你給我添麻煩。」
向來肆意妄為,任何事都漫不心的男人,此刻卻低頭垂頸,展『露』出與他脾『性』不相符的溫柔。
「所以。」他握住呂濡的肩膀,一字一句道,「呂濡,別自責。」
世界似乎被按下了停止鍵,空氣停止流,心髒也停止了跳,呂濡靜止如雕塑。
等她重新找回知覺時,眼淚不知何時已滾了出來,在臉上肆虐。
他說別怕我在。
他說不是你的錯。
他說我是呂濡的家人。
他說我願意你給我添麻煩。
他說呂濡別自責。
他說的每一個字都精準砸在她的心髒上,一下又一下,硬『逼』它重新跳起來。
有力,跳起來。
些年她一直想,如果不是為了去接她,爸爸堂哥程融都不會有事,媽媽『乳』腺癌也不會復發,所有人都會好好的。
就是因為她,一切都毀了。
她一直沒辦法原諒自己。
呂濡抵嚴斯九的月匈口,放任自己崩潰大哭。
些年的罪疚、後悔、自責痛徹心扉,些壓她喘不過氣的情緒,此刻都隨洶湧的眼淚傾瀉而出。
月匈口的襯衫濕透,貼在皮膚上,似有火燒般的灼燙感,嚴斯九五指握拳又鬆開,抬手摟住顫抖不已的細薄肩背。
「哭出聲。」他低低說。
語氣似命令,又似誘哄。
「哭出來。」
「哭出聲。」
時隔近三年,兩道聲音在呂濡大腦裡重合。
兩年前個雨夜,他一句「哭出來」,打開了她乾涸的淚腺。
兩年後的今天,他句「哭出聲」,還能打開她被屏蔽的聲音嗎?
可以嗎?她可以嗎?
呂濡嘴唇抖厲害。
嚴斯九抬手按住她的後腦,低頭貼近她耳側:「你可以的,可以哭出聲音的……放鬆……」
宛如神明低語。
可以的,我可以的……
呂濡腦海中有聲音與之附,一聲聲,一遍遍,遠及近,從微弱的小聲,最後響徹腦海。
不知過了多久,在坍塌般的轟鳴聲中,一道細細的嗚咽聲沖破屏障,砸在身前的寬闊月匈膛上。
嚴斯九僵直手臂,好一會兒才相信自己不是幻聽,是呂濡實的哭聲。
同上次她醉酒狀態下偶哭出聲不一樣,是在她清醒狀態下!
嚴斯九不敢,怕驚擾呂濡,但又抑製不住激,隻能用力按住伏在自己月匈前的顆腦袋,五指『插』進柔軟的發間,輕輕摩挲。
他從未發現,哭聲原來也可以麼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