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鄭碩身形高大,體格魁梧,往房門前一杵,連隻貓都鑽不進去,因此人稱為「鄭門神」。
這是風承熙派給葉汝真的羽林衛郎將。
包括手下一隊羽林衛,五十人。
郎將是正五品,比起居郎的從六品高出三階,羽林衛也多半是由貴胄子弟擔任,每一個人的家世拎出來都能壓扁葉家。
但此時所有人都向葉汝真抱拳行禮:「末將等聽候大人差譴!」
聲音渾厚,氣勢驚人,葉汝真隱約覺得麵前掀起一陣看不見的氣浪。
之所以如此恭敬,乃是因葉汝真手裡握著一枚令牌。
玉璧為底,上嵌金字。乃是風承熙親發的禦令,意謂「禦前直旨,奉行無忌」。
五十一雙眼睛看著葉汝真,等她下令。
葉汝真:「要不……大家先回家該吃吃,該喝喝,明天一早再來匯合?」
眾人:「……」
鄭碩不知為何露出了一臉堅毅神情:「是!末將從命!」
葉汝真:「……」
隻是讓你們早點下值回家而已,怎麼跟讓你們英勇就義似的?
此時此刻葉汝真隻想回家。
家裡有高床軟枕,父母像是想把十九年來的空缺補足,不論是什麼都要翻出家裡最好的給她。一回來就有一碗燕窩送到手上,吃完了又擺上一桌子果盒點心,口裡還一疊聲命人去廚房催晚飯。
葉汝真很懷疑他們是不是已經不知道怎麼養女兒,完全是照著養豬的法子來。
但她喜歡這些。
喜歡母親隨時塞到她手裡的吃食,喜歡父親獻寶一般展開一匹匹緞子或是一盒盒首飾問她喜歡哪一個。
甚至還喜歡聽外祖母一麵磕著瓜子一麵挑刺說這個質地不好那個成色不佳。
天色還沒有徹底暗下來,世界被一層灰紫色的霧靄包裹,屋內的燈火溫柔可親。
葉汝真歪在榻上,有那麼一個瞬間,覺得什麼煩惱都飄遠了。
但也隻有那麼一個瞬間。
轉念想到自己身上背著的差事,葉汝真就不由自主嘆了口氣。
白氏立即發現了:「真真,是不是在宮裡遇上了什麼煩心事?有人欺負你了?」
葉世澤和謝芸娘也停了下來,有些緊張地看著葉汝真。
自從上次葉汝真裝傷也被帶去宮裡當值,夫婦倆就十分不安,他們原本隻打算讓葉汝真去錄個名然後就告假,可從那天起事情就已經不受他們的控製。
「沒事,就有點累了。」葉汝真轉而問,「找到哥哥了嗎?」
葉汝成的離家出走十分徹底,竟是走得連人影都不見。葉家的人找遍了各處樂坊,居然都沒有見過葉汝成。
還有那個女伎如月,也像是消失了一般,青雲閣裡都說沒有這個人。
夫婦倆已經拚湊出事情的真相——那個不孝子肯定是帶著如月私奔了!
若是放在以前,這個時候還可以請官府幫忙找人,可現在「葉汝成」好端端在皇帝跟前當官,又怎麼跟官府開這個口?
白氏:「戲文裡不是說了嗎?不想當官了,可以掛印歸田。真真,管他準不準,明日咱們把官印送回吏部司,難不成還有強扭著人當官的嗎?」
葉汝真心想,以風承熙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說不定真能。
她既領了外差,便不用天不亮起身上朝,第二天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才懶洋洋出門。
鄭碩帶著羽林衛們在西華們等她。
葉汝真粗略瞄了一眼:「人好像少了一點?」
鄭碩臉上有幾分尷尬:「有五人告病,三人家中有事,三人臨時被指派了別的差事。」
這是一下子少了十一個。
這十一個人顯然家世更硬,更有門路,皇帝的旨意,也能想法子開溜。
緊跟著來了十幾個的漢子,齊齊向鄭碩見禮:「少爺!」
漢子們皆穿著短打,挽著袖子,露出結實的胳膊,以及古銅色的肌膚,但是無一例外地,身體皆有一點殘缺。
鄭碩向葉汝真道:「末將來這裡才發現有人缺席,便從家中調了一些人手補足。大人別看他們這樣,他們皆是在戰場上以一當十的戰士,因傷退伍,末將便把他們留下了,沖鋒陷陣之際,他們一定能護住大人周全。」
鄭碩祖上三代皆是武職,功勛卓著,世襲威遠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