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情詩(1 / 2)
「葉卿這是又看上了哪位美人,時時都不忘寫情詩……」
風承熙說到這裡微微一頓,「這不是你的字跡……這是旁人寫給你的?」
他的眼睛眯了起來,「朕的後宮中,有人給你寫情詩?……是哪個?」
葉汝真聽他最後一個字像是從冰窟窿裡掏出來似的,頓時一個激靈。
後宮中人給別人寫情詩要不得,別人給後宮中人寫情詩豈不同樣是完蛋?
「沒有沒有,不是不是……」
可否認歸否認,底下的話卻不知道怎麼編。
若照實說袁子明讓她改詩,他來了興致看著她改,那豈不更完蛋?
風承熙低頭把詩重新看了看,「唔,這詩乃是男子口口勿,確實不是後宮中人——」
他再一次頓住。
這次頓得比較久,姿勢相當僵硬。
葉汝真的腦子還在嗡嗡亂轉,不知該找什麼樣的借口,就見風承熙慢慢起身,詩箋在手裡被捏得變形。
他的臉色極為難看,「這詩……是男子寫給你的?」
葉汝真:「……」
葉汝真:「!!!」
這誤會可大了。
「陛下,其實這詩是袁兄寫的——」
風承熙聲音森冷如鐵,臉色發青,眼角隱隱有紅暈:「——袁子明寫情詩給你?!」
「不不不不——」葉汝真急道,「這是袁兄寫的,但不是寫給臣的……」
「那為什麼會在你這裡?!」
葉汝真感覺風承熙的氣息不對了,這是快要發作的樣子,她「撲通」一下跪地上,往前一撲,直接抱住風承熙大腿:「陛下!」
這麼個大動作果然吸引了風承熙不少注意力,眼角的紅暈為之一頓。
「袁兄家中給他相了一門親事,他看中了人家,寫了首詩想送給人家,不知好不好,所以先叫臣看一看。」
葉汝真說得飛快,「臣與袁兄從小一起長大,情同兄弟,臣是家中獨子,對男色絕無興趣,陛下明鑒!」
風承熙緊繃的身體緩緩鬆馳了下來,一把托住葉汝真的手臂,把葉汝真從地上拉了起來,似要把詩還給她,但不知為何又頓住,問道:「秘書省中擅詩者不少,他為何辛苦巴巴地讓你改?」
「這種詩也不好給誰都看吧?」葉汝真道,「再說臣書讀得雖然不好,詩詞寫得還算不壞,所以袁兄才拜托臣的。」
被捏得皺巴巴的詩箋終於還到了葉汝真手裡,「那你打算怎麼改?」
「……」葉汝真心說來了。
「臣想過了,麵對心愛之人,應該以誠待之。自己是什麼樣,就讓對方看見是什麼樣。不然等人家嫁過來了才發現那些都是假裝出來的,該有多傷心?」
葉汝真一臉的深思熟慮,「所以臣決定不做改動,明天就還給他。」
風承熙看著她,沒有說話。
葉汝真還以為是自己沒能糊弄過去,正待再補救補救,忽然發現他的眼神裡好像透著一股哀傷。
「陛下……」她輕輕喚了一聲,「您還好嗎?」
方才應該算是沒發作吧?
風承熙「嗯」了一聲,忽然道:「不早了,去沐浴吧,看你出的這一頭汗。」
葉汝真那一通狂奔,確實是汗流浹背,眼見這事算是揭過去了,頓時放下心去沐浴。
康福也給風承熙備好了熱水。
風承熙靠在浴斛之中,出神。
康福進來侍候的時候,看見藥湯還擱在旁邊小幾上一動未動。
「大師不愧是得道高僧,他說葉大人於您有益處,果然是真的。」康福道,「今日是陛下第一次克製住了心疾。」
風承熙回過神:「……是麼?」
他隻記得葉汝真當時往地上一跪,有一個念頭忽然在宛如火燒火燎的腦子裡冒了出來。
——地上的紅茸毯撤了,直接這麼跪,會疼。
再到葉汝真抱住他的腿,隔著衣裳也能感覺到葉汝真抱得有多用力,如果說那個念頭是風中多了一絲水汽,那麼那個抱大腿便像是天降甘霖,身體裡無法控製的灼燒就像是剛剛冒出來的火焰遇上一場及時雨,「滋」地一聲被滅得隻剩一縷青煙。
「陛下有葉大人在旁相助,再按時服藥,去除心疾,定然是指日可待……」
風承熙打斷康福:「行了,藥拿來。」
康福「哎」了一聲,把藥端過來。
風承熙一口喝完,靠在浴斛上。
無論喝多少次,還是苦得想吐。
「……以誠待之……」
風承熙看著氤氳的水麵,他的身體浸在水中,若隱若現。
猙獰痕跡,魔魘過往,不能見人。
「葉卿啊葉卿,你可知世上有些人,若是不騙人,根本沒有人願意和他在一起……你叫他怎麼以誠待之……」
*
葉汝真養病的消息傳開,慈安宮派人送了補品過來。
葉汝真虛弱地在枕上叩頭:「謝太後賞賜,待臣病愈後,便去給太後叩頭。」
來人好好囑咐了一番話,除了讓葉汝真好好養病外,竟沒提一句旁的話。
葉汝真有些疑惑,難道那福簽是她理解錯了?
她讓鄭碩去把袁子明喚來,問他那天慈安宮的人找她什麼事來著。
「說是薑家姑娘在製新曲,遇到疑難,聽聞你深諳此道,所以請你去幫忙看看。」袁子明道,「我還正想問你呢,那可是未來的皇後,你那一身才氣,若是能在她麵前顯露,於將來定是大大有益,你跑什麼?」
「……」葉汝真心說就算不是陷害,那也跑對了。
真被抓去度曲,豈不是餡全要露完。
說話間風承熙回來了。
葉汝真在明德殿養病,風承熙便改在了明德殿用膳。
袁子明趕緊告退。
「慢著。」風承熙開口喚住他,「袁卿也留下一道用膳吧。」
袁子明受寵若驚,趕緊磕了幾個響頭,戰戰兢兢地挨著半邊屁股在桌邊坐下。
風承熙:「袁卿啊,你喜歡的姑娘,叫什麼名字?」
「噗」,袁子明一口飯噴了出來,腿當場就軟了,滑下椅子「撲通」跪下,語無倫次,「臣……臣失……失儀……陛、陛下……死罪……」
他大概也不知道自己請的到底是失儀之罪還是覬覦後宮之罪。
「袁兄莫慌,陛下是聽我說起你與張家姑娘訂親的事,所以問問。」葉汝真趕忙出言提醒,又向風承熙道,「陛下,袁兄頭一回受宴,難免有些緊張,還請陛下網開一麵,饒過他這次。」
風承熙從鼻子裡出了一聲,也不知是「嗯」還是「哼,」接著問道:「張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