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事成(1 / 2)
別院中的客房錯落有致,林敬所居,距離葉汝真和風承熙兩人的屋子隔著一座花園。
兩人並非第一時間趕到的,崔復與江州知府住得更近,兩人已經進了林敬的院落。
房門在這個時候「砰」地一聲被打開,一名女子披頭散發地從裡麵沖了出來。
江州知府大吃一驚:「蘊娘!」
蘊娘撲到知府懷中,顫抖的手勉力掩住自己被撕開的衣襟:「周大人,救我!」
周知府護住美人:「你怎麼會在這裡?不是說去找葉夫人買胭脂嗎?」
所謂「買胭脂」,其實是幫周知府找葉汝真拉攏關係。
「奴家確實是要去找葉夫人,但經過這裡時,他說他看到了奴家的詩,願意指點奴家……」
「詩?」
蘊娘點頭,衣衫不整,哭得梨花帶雨,縮在周知府懷裡不停抽咽。
「奴家久聞林老先生才名遠揚,近日新成一詩,想請林老先生指點,昨日去林府投詩,林老先生當時將奴家拒之門外,奴家原本不敢指望了,可方才他卻喚住奴家,奴家以為誠心感動了上天,不想錯過這次機會,誰知道……誰知道……」
「這位姑娘莫要血口噴人。」
林敬麵沉如水,「老夫一把年紀,向為不近女色,怎會對你做出這等事?到底是誰人派你來陷害老夫?」
聽到動靜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大家都過來打圓場,說這其中定然是有什麼誤會,不如各自回去,睡足一覺,明天再說。
這種事情一旦被和了稀泥,顯然就要被按下去了。
葉汝真悄悄拿手肘捅了捅風承熙,用眼神問風承熙——看來我得鬧一下。
風承熙幾不可見地頷首——鬧大些。
葉汝真擼衣袖。
好勒。
她拿出前日當街撒潑的氣勢,拿頭往風承熙身上一撞,撕扯著風承熙的衣襟,驚天動地的哭叫起來:「你那日去見的人是不是她?是不是?!」
風承熙很是窘迫:「娘子別鬧,這麼多人看著呢。」
「我不怕!你自己拿著白花花的銀子,就為見那賤人一麵,還見不上,你都不怕丟人,我還怕什麼丟人?!那可是五百兩啊,扔進水裡還能聽個響,你就這麼扔在一個賤人身上,你這個殺千刀的敗家子!」
葉汝真一麵罵,一麵捉住風承熙廝打,學足了家裡廚娘跟丈夫打架時的悍勇。
風承熙頭束白玉冠,麵容如玉,容光勝雪,一身精繡連枝萱草紋的外袍給葉汝真扯得不成樣子,臉漲得通紅。
旁觀的女眷都暗道一聲可惜。
這麼俊秀的夫君,竟舍得這般糟蹋。
崔復連忙勸架:「夫人息怒,息怒,並非郗兄敗家,樂坊那種地方本來就是銷金窟,進去了哪有不花錢的?那位姑娘又是花魁,確實不是那麼容易見著的,再說這都是男人在外麵的應酬嘛……」
葉汝真倏地轉身,指著蘊娘,大聲罵道:「這賤人算哪門子花魁?花魁會半夜溜進旁人房間自己撕破衣裳勾引人嗎?!」
女伎雖然身屬樂伎,但多數才情出眾,因此身份雖卑卻頗受文士看重,在場都是江州大大小小的官員文士,這話一聽便大覺逆耳。
其餘人也忍不住互相交換一下視線——一個五百兩銀子都見不了麵的花魁,不可能會半夜送上門吧?何況對方還是個老頭。
蘊娘適時地哭得淚如雨下:「奴家雖是女伎,卻並不輕易見客,今日受此侮辱,奴家不想活了……大人,蘊娘別過!」
說著便向邊上大樹撞去。
當然被周知府攔住了。
周知府當初為見蘊娘也是費了不少心思,光是天香樓上下的打賞就賞出去幾百兩,更別提詩還寫了好幾首。
今日美人好不容易願意陪他出門赴宴,甚至特意替與葉家拉攏拉攏,周知府正在房中做著「搭上皇帝寵臣然後飛黃騰達」的美夢,不想夢碎了一地,美人還被欺負成這樣。
當下臉上便很不好看了:「林老先生為人,下官一向是敬佩的。但蘊娘並非尋常風塵女子,絕不會做出這等自取其辱之事,還望林老先生道明一切,還蘊娘一個清白。」
林敬麵沉如水,「周大人,此女純屬誣蔑,如若不信,隻要一審便知。」
風承熙做出疼惜的樣子:「蘊娘的身子單薄,哪裡經得起審訊……」
有這種想法的顯然不止一個兩個,原本打圓場的人都說不出話來了,若不是林敬素日德高望重,幾乎就全信了蘊娘這邊。
葉汝真鬥膽,虛虛擰起風承熙的耳朵:「要你廢什麼話?!關你什麼事?!」
風承熙當即告饒。
眾人又忙勸架。
那邊蘊娘「嚶嚀」一聲,又要去尋死。
場麵一度十分混亂。
最後決定去找瑞王裁決。
瑞王常住的院落名為曉暢齋。
隻是瑞王卻不在齋內。
隻有瑞王新近最寵幸的姬妾在。
這位姬妾在別院地位顯然不低,一麵向眾人解釋有貴客駕臨,王爺去迎候客人了。
一麵將人迎至廳上,奉上茶水。
葉汝真有點意外。
這麼晚還有客人來?
瑞王還親自去迎了?
然後就見風承熙臉色變了。
「快趕我走。」他低聲道。
葉汝真愣了一下,轉即明白過來。
眼下最為炙手可熱的貴客,就是風承熙這位「寵臣的妹夫」。
即便如此,瑞王也沒有親自迎接。
放眼整個蜀中,還有哪位貴客,能比風承熙更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