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回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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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汝成當天晚上便回了錦州。

他進門便道:「萬幸,他真的不好男色。」

葉汝真在屋內待了一整天,一顆心始終懸在喉嚨口,此時才緩緩地吐出一口氣,軟軟地坐在椅子上,感覺自己像一條被掏空的口袋。

「他……怎麼樣?」

「他很生氣。」葉汝成道,「他讓我滾。」

葉汝真仿佛可以看見風承熙的樣子。

那應該不是生氣。

是憤怒。

那憤怒不是對葉汝成的,也不是對他自己的,更像是對老天爺的。

她想到那天晚上他枕在她手心裡說話的樣子,像一隻在溫暖日光下攤開肚皮的小狗。

「我得走了。」葉汝成輕輕撫了撫葉汝真的頭發,「真真,照顧好自己。我們隻是尋常百姓,沒那個能耐左右天下大局。好好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葉汝真點點頭,覺得腦袋有點沉,

是的,她隻想好好活著,如果有一天生下小孩子,可以篤定地疼愛他,沒有人會換走他。

而風承熙……大事未成,他不會有時間跟她花前月下,大事若成,他自會和無數的貴女花前月下。

葉汝成離開時和到來時一樣匆忙。

薑鳳書還在西山別院等他。

萬一發現他不在,很可能會引起薑鳳聲的懷疑。

他走的時候沒有帶上門,風從外麵吹來,帶著明顯的涼意,葉汝真打了個寒顫,當時就發起燒來。

葉汝真自小活蹦亂跳,很少頭疼腦熱,這一次卻是來勢洶洶,整個人燒得稀裡糊塗,昏昏沉沉,隻覺得一陣陣發冷。

等她清醒的時候,看見庭中櫻桃樹上一片泛黃的葉子風裡打個旋兒飄落,天是真的開始涼了。

白氏在和老軍醫說話:「街上這會兒人多,喝點酒再走吧……」

葉汝真這才發現外麵的聲音確實熱鬧,有鞭炮聲,煙花聲,還有歡呼聲。

老軍醫率先注意到葉汝真醒來,診了一回脈,確認燒退了。

白氏命人招待老軍醫,然後拿了個引枕讓葉汝真靠著:「可好些了?還頭暈嗎?餓不餓?想吃些什麼?」

葉汝真一點胃口也沒有,但生病了就是要好好吃東西,不吃更沒胃口,且白氏一定要念叨。

「白粥,要點辣豆腐乳。」

結果白氏轉而念叨生病了就不該吃辣的。

除外街麵上傳來的喧嘩聲,院子裡也挺鬧騰。

廚房裡的張媽坐在牆根下,幾個小丫頭在她麵前排著隊。

葉汝真看了一會兒才發現她在給孩子們穿耳洞。

白府有個傳統,會收留一些無家可歸的小女孩,長大了在鋪子裡做工也好,在宅子裡做事也好,另謀生路也好,總之都會養到他們自食其力。

為什麼沒有小男孩?

小男孩一般不會被扔。

張媽負責餵飽她們,讓她們乖乖的別挽搗亂。

外頭太熱鬧,小女孩子都想出去瞧一瞧,張媽一個人看不住那麼多個,乾脆把她們抓過來穿耳洞。

這件事女孩們期待已久,但真要紮了,被紮的人哭得鬼哭狼嚎,旁邊等著的人看得膽戰心驚。

下一個輪到時開始鬼哭狼嚎,沒命掙紮。

葉汝真輕笑了一下。

好像看到了當初的文鵑姐姐和自己。

「算了,放過她吧,給我紮。」

張媽笑了:「姑娘當初可是叫喚得比她還厲害吶。」

當時的情形葉汝真至今記憶猶深,但此時在張媽麵前的小板凳上坐著,仰臉看著在風中扶搖的枝葉,聽著街麵上傳來的喧嘩,以及小女孩哇哇的哭聲,對於針尖的恐懼忽然就消失不見了,隻剩一片很安靜很溫柔的滋味,雲一樣浮在心裡。

——葉卿,你穿個耳洞吧。

風承熙的聲音穿過炎夏抵達初秋,他盯著她的耳朵,眼神就像小孩子見到從未嘗過的糖果。

葉汝真閉上眼睛。

耳墜上一下尖銳的刺痛。

非常短暫,但她的臉肯定抖了一下,或是有點別的什麼神情,因為方才那個小丫頭哭得更厲害了,像是被針紮的不是葉汝真,而是她。

張媽剪斷紅線,替她在耳墜上打了個結,然後捏了捏她右邊的耳墜,準備下手。

就在這個時候,大門從外麵被踹開了。

葉汝真從小板凳上回過頭,看見鄭碩退到一旁,風承熙大步走近,身上玄底金繡的龍袍在陽光下異常耀眼。

——是龍袍啊。

葉汝真想起第一天入值,走進禦書房,抬起頭,在書案後看到的人就是這個樣子——頭戴冕冠,身披龍袍,月要束玉帶,容若冰雪,不可逼視。

風承熙的步子大極了,幾乎是轉眼便到了她的麵前,死死盯著她。

高燒初退,葉汝真的腦子有點暈。

她恍惚地想,他不會是實在氣不過,臨走之前還來取她小命吧?

大門重新關上,將街上的視線隔絕在外。

風承煕的視線上下巡梭,像是要把她全身都掃個遍,「朕聽說,你生病了?」

葉汝真忍不住看了那個哭得最厲害的小女孩一眼,她現在已經忘記了哭,一臉好奇地看著風承熙。

她認得這是小姐的姑爺,但以前的姑爺頭上是沒有那樣的帽子的,而且大家也不會朝姑爺跪下。

葉汝真:「……」

該不會是,他之前就聽說她生病,此時正好路過,聽見這撕心裂肺的哭聲,以為她不行了吧?

「謝陛下關懷,隻是前幾日感染了風寒,如今已經——」

底下的話全沒說出來,風承熙托起了葉汝真的下巴,葉汝真被迫看到了他的臉,他的臉色和初見時一樣蒼白,但是漆黑的眼睛裡卻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燃燒。

他的手慢慢抬起,葉汝真以為他要掐自己脖子。

但是沒有,他的手伸向了她的耳朵,像是想碰,又不敢碰。

「為什麼要穿耳洞?」

他低聲問。

葉汝真:「……」

是啊,為什麼要穿耳洞?

葉汝真也好想問自己。

她也不知道啊。

她就是莫名其妙地坐過來了,就是覺得有個耳洞好像也不壞。

風承熙的眼神太可怕,再不答話好像要發瘋了。

葉汝真隻得硬扯:「我……我就是想試一試……聽說穿個耳洞可以去去黴氣,我的運氣一向不怎麼好……」

「別說了!」

風承熙的聲音嘶啞,眼眶發紅,神情明明凶狠至極,葉汝真卻覺得他下一瞬好像會哭出來。

他的手微微顫抖,葉汝真很擔心他的心疾會發作。

然後她被推開了,風承熙在小凳上坐下,指了指自己的右耳,「這邊,給我穿一個。」

葉汝真:「……」

張媽:「……」

院子裡的人:「……」

小女孩們嘰嘰喳喳議論。

「姑爺也穿耳洞嗎?」

「他好像不是姑爺了吧?」

「小姐不是把他休掉了嗎?」

「是啊小姐不是不要他了嗎?都不讓他來我們家住了。」

葉汝真臉色僵硬,把這群小倒黴蛋趕回屋子裡去。

張媽已經手起針落,風承熙耳墜上多了一道打結的紅線,還沁出一顆殷紅的血珠。

這血珠襯著他蒼白的臉色,顯得猶為淒艷。

他起身望著葉汝真,兩人耳墜上各自帶著一滴血,像是在照鏡子。

「真的會疼啊。」他輕聲道。

葉汝真覺得自己穿耳洞已經夠莫名其妙了,他穿簡直是腦子有毛病。

但鑒於風承熙有毛病的事情也不止一件兩件了,且葉汝真是已經從他的世界裡滾出來的人,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告訴他:「若是現在把絲線扯掉,這個小傷口可以很快愈合的。」

這樣就不會留下耳洞了。

「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疼,我們都疼過,這樣我就不欠你的了。」

他的聲音與神情都太悲涼了,葉汝真忍不住道:「陛下從來都不欠我什麼。我要做什麼都是我自己的事。」

「不是我讓你穿耳洞,你會穿這個耳洞嗎?」

葉汝真微微頓住,但也隻是頓了一下下,順口就答:「會。」

風承熙再一次盯住她,像是要用眼神把她擰碎。

葉汝真跪下,行叩拜大禮,俯首在地:「草民恭送陛下,願陛下壯誌得酬,江山永固。」

頭頂久久沒有聲音,視野裡隻有滿地落葉,以及垂在落葉上的一截衣擺。

上繡海水雲崖紋樣,輝煌奪目。

風承熙轉身往外走,衣擺輕輕一動,從她的視野裡消失。

葉汝真沒有抬頭。

頭腦有點昏沉,心上像是墜著巨大的鐵塊,梗在月匈膛,又冷又硬。

她不知道自己會這麼難受,明明早就權衡過,這就是她的選擇。

下一瞬有腳步聲來到她身邊,她整個人騰空而起,兩名隨從一左一右把她架了起來。

葉汝真完全來不及反應,門外尚是百姓的歡呼,她就那麼被扔進了皇帝的馬車當中。

車簾放下,馬車駛動,車廂內精雅奢華,完全是帝王儀製,風承熙安坐其上,麵無表情。

「陛下!」葉汝真好半晌才回過神,「這是要乾什麼?!」

風承熙沒有看她,直視前方,仿佛在對著一團空氣說話:「我們說過的,福禍與共,定不相負。」

「!」葉汝真,「你不是都讓我滾了嗎?」

「是啊,我真想讓你滾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出現在我的麵前。」

風承熙的視線終於落在她身上,隻看一眼,眸子裡便有濃烈的痛苦之色,「為什麼我就是脫不開你?為什麼你無處不在?」

葉汝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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