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解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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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兒,莫要胡說。」薑鳳聲喝道,「這種事情豈能拿來玩笑?莫要嚇著姑母。」

「我當真是胡說嗎?」薑鳳書望向薑鳳聲,「哥哥和唐先生說起這些的時候,原來是拿來玩笑嗎?」

薑鳳聲微微一頓。

「放心,哥哥一直都教導我,我是薑家的女兒,薑家給我無限尊榮,我自然要用一生來回報。何況我與薑家本就是一體,守護薑家即是守護我自己,兩全其美之事,我又何樂而不為。」

薑鳳書神情淡定從容,「我隻是覺得這事著實沒有必要瞞著姑母,你看姑母夢做得太久了,醒都醒不過來。我們需要告訴姑母真相,讓姑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身份。畢竟姑母若是不願認下我腹中的孩子,我便休想名正言順生下來,哥哥的計劃多少也會遇到麻煩。」

這話顯然說服了薑鳳聲,停頓了片刻後,薑鳳聲道:「你說得也有道理,太/祖皇帝的遺旨命薑家長女永世為後,便是要大央的皇帝皆出自薑家。我們這樣做,也是遵循了太/祖遺誌。」

太後驚恐地看著薑鳳聲。

薑鳳聲轉身向太後,語氣甚是誠懇:「姑母,您也莫要太動氣。我父親也是為了您好。當初的謝賢妃已經有了先帝的寵愛,如果再生下一個太子,姑母的後位還保得住嗎?」

太後臉上的血色褪得乾乾淨淨,一張麵孔蒼白如死,視線從薑鳳書和薑鳳聲臉上一一掃過,最後慢慢落在風承熙身上。

風承熙低垂著眼睛專心致誌地擺弄著桌上的金杯,看上去心無旁鶩,渾不在意。

隻有葉汝真,在這麼近的距離裡,看得到他低垂的睫毛微顫。

葉汝真伸手在桌案底下握住他的另一隻手。

他的手冷冰。

「不是的,不是的……」太後渾身顫抖,不停搖頭,「哥哥不會騙我……不會騙我的……熙兒是我的孩子,他就是我的孩子!雲安是那個賤婦生的,跟我沒有半點關係!」

薑鳳書道:「姑母信也罷,不信也罷。我腹中的孩子就是陛下的血脈,這一點姑母可要認清楚。」

「你休想!」太後指著薑鳳書,顫聲道,「你穢亂後宮,罪不容赦,哀家絕不容你混淆皇家血脈,也絕不容你這樣侮辱陛下!」

薑鳳聲嘆了口氣:「看來陛下病重,姑母憂心過度,竟致神誌不清,實在令人惋惜。」

他說著揚聲道:「來人!」

門外府兵進入。

薑鳳聲吩咐道:「太後身體不適,快快送回慈安殿,命禦醫診治,好生照料,莫要再讓太後步出慈安殿,務必讓太後安心靜養。」

府兵上前將太後架了出去,太後喝罵不休,聲音漸遠。

葉汝真隻覺得風承熙的手心沁出了一片冷汗。

但表麵上風承熙依舊很穩,玩完了金杯,開始拎起酒壺往桌上倒酒,看著酒水四溢,滴落到葉汝真衣擺上。

風承熙指著葉汝真的衣擺,忽然開始大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笑出了眼淚。

葉汝真真想抱一抱他。

但是她不能。

她隻能假裝不耐煩又不敢聲張地低頭擦拭酒漬,頭一低下便覺得兩眼酸張,眼淚想要泛出來。

那邊薑鳳聲一臉欣慰地誇薑鳳書「不愧是我的好妹妹」,讓薑鳳書快快回去歇息,以後這樣的宴會皆不必出席,讓淑妃代勞便可。

薑鳳書臉上淡淡地沒什麼表情,依言離開了。

薑鳳聲走過來,「淑妃娘娘。」

葉汝真沒有辦法止住眼中的淚意,乾脆抬起頭,做出泫然欲泣之態:「皇後娘娘有孕了,薑大人是不是就可以放我離開了?」

薑鳳聲微微一笑。

葉汝真從前覺得他笑起來讓人如沐春風,現在卻越來越覺得,他的笑容讓人從骨子裡冷出來。

「淑妃娘娘這是說哪裡話?一來,陛下還需要娘娘照顧,二來,阿月兒肚子裡的是太子還是公主,誰也說不準。三來嘛……」

薑鳳聲說著微笑了一下,然後才盯著葉汝真的眼睛,慢慢地開口,「這等皇家秘辛淑妃娘娘都知道了,我怎麼放心讓娘娘離開?」

葉汝真被他盯著時有一種被蛇眼盯上的錯覺,這才知道他讓她留下來的目的。

她顫聲道:「我……我能問大人一件事嗎?」

「娘娘隻管問。」

「薑家調換孩子,為什麼要瞞著太後?太後不也是薑家的嗎?」

薑鳳聲笑了。

「因為先父將姑母寵壞了。若是讓她知道了自己的孩子是雲安,她一定做不到像現在這樣絕情,對陛下也疼不到這個份上。

她越是疼陛下,陛下就越覺得她可怕,越覺得她的疼愛是假的……你說這感覺奇不奇妙?」

葉汝真遍體生寒:「難道……當初的真相,是大人你故意暴露出來的?」

「自然。」

薑鳳聲微笑著看向風承熙,風承熙已經發完了瘋,整個人懶洋洋地靠在葉汝真身上,眼神一片空洞。

「你知道怎麼讓一個人慢慢發瘋嗎?」

薑鳳聲的聲音裡全是滿足的笑意。

「不是給他一個真的,再給他一個假的,而是給他的全是真的,但真的與真的之間卻是水火不容,截然對立。他無論信哪一個,另外一個都會讓他糾結徘徊,最終他就什麼也不敢相信了。」

葉汝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樣鋪天蓋地又無微不至的惡意成功了。

她仿佛看見小小的風承熙置身於這樣濃稠的惡意中,他周圍的一切都是漆黑一片,哪怕是一點點亮光後麵都隱藏著深沉的秘密,他什麼也不敢相信。

他就這麼一個人在孤絕中長大,在孤絕中忍受心疾的折磨。

「一般人從小這般長大,早就瘋了。」薑鳳聲誠懇地道,「咱們的陛下已經很厲害了,著實令人刮目相看,十分欽佩。這一切若能被記入起居注,咱們陛下定然要青史留名呢。」

葉汝真無法控製自己的雙手開始發抖。

「娘娘莫要害怕。」薑鳳聲的語氣依然十分溫和,「隻要娘娘乖乖聽話,我保管娘娘將來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謝、謝大人。」

葉汝真聽見自己的聲音明顯在發顫。

這讓薑鳳聲很滿意,又向葉汝真許諾了一片光明前景,方交代,「今晚好好服侍陛下,若有需要,上回的藥……」

風承熙忽然暴起,嘶吼著撲向薑鳳聲,像是要一口咬斷薑鳳聲的脖子。

薑鳳聲端然不動。

風承熙的手甚至沒能碰上他,一名黑衣人不知是何時出現的,他抓住風承熙的衣襟,一推。

風承熙連退數步,撞翻了桌案才跌倒,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寒棠住手。」薑鳳聲道,「知道陛下現在有多金貴嗎?打壞了怎麼辦?」

黑衣人點頭,退後。

葉汝真隻覺得眼前一花,黑衣人已經消失在整座大殿。

薑鳳聲命人將風承熙和葉汝真送上轎輦。

厚厚的氈簾放下來擋住了隆冬的寒風,也阻隔了薑家府兵的視線。

葉汝真掏出帕子,輕輕替風承熙擦拭嘴角的血絲。

沿路的宮燈光芒透進轎內,照出她臉上的淚光,眼淚好像流之不盡,在臉上閃閃發亮。

「別怕。」風承熙低聲道,「寒棠出手自有分寸,他們才不會在這個時候真的弄傷我,就是一時血不歸經罷了,吐出來便好了。」

「……那人到底是什麼人?」

「薑家有暗衛你知道的吧?那人便是暗衛首領,神出鬼沒,永遠守護在薑家家主身邊。」

「……所以,要殺薑鳳聲,需要先除去這寒棠?」葉汝真回想那人可怕的身手,喃喃,「這太難了……」

「要是容易,我不是早殺了?」

葉汝真沒有說話了,將那點血跡拭了又拭。

風承熙捉住她的手,感覺到她的手在抖。

她臉上的淚光依然發亮,淚水沒有停。

「還哭呢?」風承熙輕輕替她抹去眼淚,「不是說了我——」

他的話沒有說完,葉汝真撲進他的懷裡,緊緊地抱住了他,不想讓外麵的人聽見,哭得無聲抽噎,上氣不接下氣。

風承熙一時有點怔住,葉汝真像女孩子的地方真的不多,很少嬌氣,很少發脾氣,也很少哭。

他撫著她的背脊:「……怎麼了?」

葉汝真埋在他肩上用力搖頭,雖是無聲之泣,卻是五髒都絞在了一起。

「對不起……」她哭得直抽抽,「對不起……我……不該騙你……」

他懷疑整個世界,卻從來沒有懷疑過她。

可她卻騙了他那麼久。

她好恨自己。

如果一切能從頭再來,她一定一定要早點告訴他,一定一定不會再騙他了。

「你為什麼要被我騙啊,」葉汝真哭得一塌糊塗,語無倫次,「你那麼聰明,為什麼老是被我騙到啊……嗚嗚……風承熙……你為什麼這麼笨啊……笨死了……」

風承熙抱著她,見她哭得稀裡嘩啦,低笑了一下。

他自己也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這人身上栽這麼大跟頭。

回想起來,處處皆是破綻,他居然熟視無睹,甚至還幫她圓謊,想想真是糊塗透頂。

但這能怪誰呢?

怪隻怪她一身青綠官袍站在禦書房裡,昂然告訴他她要辭官的時候,目光太過清澈,神情太過動人。

每一個人來到他身邊的人皆懷著不可告人的目的,隻有她總是想要從他身邊飛走。

如果說他的世界是一座由陰謀與惡意打造的牢籠,那她便是牢籠外照進來的一縷光。

她意味著外麵的天高地闊,外麵的光風霽月,外麵的溫暖人間。

他不僅僅是愛上她,更是透過愛她,重新愛上了這個世界。

「知道自己欠了我,可準備好了還債?」風承熙輕輕地口勿在她的耳墜上,「先說好,今晚可得好好陪著我,我要怎麼樣你就怎麼樣,不許耍賴。」

葉汝真抬起頭看著他,眸子因為沾了淚光而顯得異常晶瑩:「我會陪著你,會永遠永遠陪著你,風承熙,我知道你心裡難過,你也可以抱著我哭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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