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西烽之夜(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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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陣寒風吹過,他身上登時起了層雞皮疙瘩,說不出害怕,隻得循著山道,一步一挨,向山神廟方向走去

山神廟

火塘邊,正中一團篝火燒得正旺。

柔軟的羊皮地圖早已完全展開,圖上,各處水源、行軍路線以及軍事據點分布一目了然。

荊楚薇若有所思,那如青蔥般的手指,不停地點在羊皮卷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標記之上。

她身側,坐著曹無名與楊霆風。

此時的二人,一邊討論著天下局勢,一邊竟用枯樹枝,串起乾糧烤了起來,當真是好不愜意。

但見,饅頭在紅色火苗的滋潤下,逐漸皮脆金黃,嗞嗞作響。

「真沒想到,北蠻兵力如此優勢,居然還在暗中聯絡六鎮胡人共同出兵?」楊霆風麵有不屑:「那鮮卑首領拓跋孚當真是滅我之心不死,自不量力。」

「拓跋孚?你可莫要小看了他!」曹無名轉動了下枯枝上的饅頭,望著楊霆風,正色道:「你可聽聞過那——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楊霆風迷惑地望了曹無名一眼,問道:「這不是流傳於鮮卑的《敕勒歌》麼?」

「不錯!正是《敕勒歌》!」曹無名笑道:「可你知道,那拓跋孚也作了一首《後敕勒歌》,你,想不想聽聽?」

「不會吧,咱這位『鮮卑遊騎督』,不是一向隻識彎弓射大雕的麼?這啥時候又開始作詩詞歌賦了?」楊霆風錯愕了好一會,饒有興趣道:「唱來聽聽?」

曹無名放下枯枝,忽地咳了咳嗓子,唱到:「賀六渾來,主三軍隊,壺關王氣曾分,人說當年,離宮築向雲根,燒煙一片氤氳,想香薑,古瓦猶存。琵琶何處?聽殘《敕勒》,銷盡英魂!」

「恩,氣勢很足。但他自比那鮮卑雄主賀六渾,好像還差那麼點意思;這哥舒老帥說得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他若是不服,咱就再次把他打服。」楊霆風說罷,嘴角露著輕蔑,「當年,他祖父拓跋賀,號稱自起兵以來,數十年未嘗一敗,其麾下精銳『百保鮮卑』也俱是勇力絕倫,以一當百的勇士,可潁朔之戰,老帥麾下近衛驍騎千裡奔襲,一戰即破,克堅城,陣斬拓跋酋首於幽城。」

他,拓跋孚,比他祖父如何?比其父親又如何?

「嘿嘿,好一個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山神廟外,一個中年男人特有的渾厚西北嗓音,在猛烈的雪風中清晰傳出,「大胤自哥舒破拓跋以來,近二十年,雙方未嘗再戰,這強弱之勢還猶未可知,你這小子,當真是在那胡咧咧哩。」

「有理!」楊霆風聞言,不禁滿麵通紅,急忙扭頭望向山神廟口:

但見,一條中年軍漢,正負手而望。大雪紛飛中,他的身上,頭上,肩上都是雪屑,兩道如猛獸似的目光霍地在楊霆風臉上掃了兩掃,顧盼之際,極有威勢。

楊霆風心底,暗暗喝了聲采:「好漢子!他有心結交,也『騰』地站了起來,走出廟門,抱拳招呼道:「剛才,是在下武斷了,未請教大哥名號?」

「哈!無妨,無妨!」那大漢子倒是豪爽,馬上自我引介道:「我姓蕭,單名一個狼。」

「蕭狼!?」

楊霆風聽了,腦海裡忽然想起一位聲震江湖,名動天下的刀客,遂震了一震,但又不敢確定。

「蕭狼!?蕭狼——蕭」楊霆風凝視他半晌,突地脫口道:「蕭大哥,您莫非就是先帝麾下龍騎禁軍九大統領之一的蕭七?」

「咦?你怎地知道?」蕭狼大驚失色,隨即心生戒備,微微後退一步,手下意識地按住了刀柄,殺意貫注全身。

「沒想到啊,在這紫塞邊軍之中,『夜不收』的秘密據點,能遇上赫赫有名的『狂狼八斬』蕭七!」楊霆風麵帶微笑,手掌往前一抬,做了個「止」的動作,緩緩說道:「家師,『狩翎箭翊』雲三!」

本來,蕭狼在聽他叫出自己當年綽號時,驚詫之餘,又念及小七身世,本欲動手滅口。

不料,當楊霆風自報家門後,他一時間竟百感交集,握刀的手掌也不禁鬆了。

楊霆風改了稱呼,依舊喊他蕭狼:「家師常常念及蕭大哥,說大哥的刀,乃是真正從江湖搏鬥格殺,戰場屍山血海中所錘煉而來,已臻化境,是最快,最強,同樣也是最致命的刀。」

蕭狼聞言,則大感慚愧,他搖了搖頭道:「我這點微末伎倆,比起你師父當年,可算不得什麼。」

頓了頓,他繼續道:「當年,你師父曾馳駿馬於八百步外貫穿戟上小支,一時震驚天下,甚至被那當日到訪的北蠻血狼第一神射手鎖罕,都驚呼為『天下第一矢』,至今仍然記憶猶新,仿若昨日。」

楊霆風聽得一驚,目視蕭狼,暗付:「天哪,八百步?都快接近最大射程之極限了,師父可當真了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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