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三合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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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嶺西緩緩向前一步, 喃喃道:「我已經許久沒有夢見你了……」

這幅癡癡的模樣,讓少年微愣,隨即反應過來, 疑惑道:「這位, 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他想了想,還是解釋了一下:「我是路過這裡,覺得這方桃林很美,才進來看看, 如有冒犯, 我現在就離開。」

殷嶺西這才看見少年另外半張臉上還帶著麵具, 眉間赤羽絕艷,五官並非清冷, 而是偏向艷麗。

少年見他不說話,遙遙一拱手:「冒犯了。」

語罷轉身就走, 毫無留戀。

殷嶺西下意識道:「等一下!」

少年回眸。

殷嶺西又恍惚一瞬,隨即笑了笑, 「我一個人在這裡, 還有些酒,如果不介意的話, 能留下來陪我一會嗎?」

半個時辰後。

少年懶散的倚在遊廊一角, 手裡拎著一個喝了過半的酒壇, 微醺著出神。殷嶺西就坐在他的左手邊, 安靜的看著他。

「……你剛才將我認成誰了?」少年喝了口酒, 問道。

他視線輕飄飄的落在那墓碑的畫上,不知怎麼, 嘴角就浮起一抹莫名的笑:「是你的心上人?」

殷嶺西搖頭:「你們很像, 但又一點也不像。」

少年嗤笑一聲, 聲音極輕:「我最討厭你們這些將愛人都認錯的人了,這對被認錯的人來說,多不公平啊……」

身邊的人沒再吭聲,少年就繼續道:「你在這裡守了多少年了?」

「一千年了。」

「比我都大。」少年小聲嘀咕了一句。

殷嶺西來了興趣:「你眉間有赤羽印記,是隻小赤鳥吧,三四百歲的年紀,哪來的那麼多不開心?」

「哎?」少年笑了,「你哪看出來的我不開心?」

殷嶺西定定的看著他的笑,目光移到他的眼角,低聲道:「因為你哭了。」

「是嗎?」少年驚奇,他隨意的抬手一抹,還真的在指尖看見了晶瑩的水,於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因為你這酒,太辣了。」

殷嶺西將視線移開,淡淡道:「我們素昧平生,你來這裡也算緣分,若是心中有事,不妨與我說一說,我總歸活得時間比你久,或許能出出主意。」

「我不會離開這裡,你也不用擔心我與旁人說起。」

少年漸漸沉默,片刻後,才笑道:「其實也沒什麼。」

「就是發現,將我養大的人,隻是把我當成令他心悅之人復生的靈藥,要斷我翎羽,取我壽元。」

少年挑挑揀揀,陸續說了幾件事,語氣平靜的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

「……後來,我出來散心,就來到你這裡了。」

殷嶺西微微擰眉:「你沒想過就這樣離開嗎?妖族壽元歲多,但斷翎羽可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疼。」

少年沒說話。

其實現在對他來說,斷翎羽尚且能活,可壽元……

赤羽元嬰之後,壽八千載。但上次涅槃之火,已經將他壽元燒了七千多年,除去他活過的年紀,他真的扌莫不清自己還剩下多少。

他出神了片刻,問了一個不甚相關的問題:「你活了那麼久,認識拂知劍尊嗎?」

殷嶺西愣了愣,抿唇道:「知道一些。」

少年撐起身看他,「那你認識顧眠涼嗎?」

殷嶺西許久沒有聽過這個名字,「……認識。你問這個乾什麼?」

少年哦了一聲:「沒什麼,因為有人說我很像拂知劍尊,我就對你們那個時候的事情好奇,想問問他們兩個是什麼關係。」他頓了下,「是道侶嗎?」

此時再提起,殷嶺西身上的戾氣幾乎看不見了,語氣悠遠,「他們啊,不是道侶,顧眠涼是拂知的小師叔。」

少年忍不住道:「感情很好嗎?」

「若是沒有後來的一些意外,或許……他們會在一起吧。」

若是沒有他插足,師尊沒有遇見他,或許他真的會和顧眠涼在一起。

少年呆了會,抱著酒壇喝了半天,「……那你給我講講吧,我想聽聽他們的故事。」

殷嶺西似乎漸漸的陷入回憶當中,斷斷續續的說了很多,從清晨午時,說到夜幕降臨,漫天星辰微微閃爍,紛揚的桃瓣隨涼風飄走。

末了,少年艷羨道:「拂知劍尊……真好。」

真是個很好很好的人,比他要好這麼多,怪不得義父癡情至此。所以義父喜歡他完全可以理解的嘛。

他搖搖頭,晃晃悠悠的站起來,抱著酒壇子,慢吞吞的往回走。

殷嶺西看著他的背影:「要走了?」

少年罷罷手,打了個酒嗝:「不用送了……」

殷嶺西叫住他,遲疑了片刻,「你若有什麼事,還可以再來找我。」

再來這裡麼……

少年環視一圈。

這是個很美的地方,但他應該沒有機會再來了吧。

他不知道這個黑衣青年叫什麼名字,但相處這一天,卻莫名覺得很是舒服。

或許他們之間就隻有這一日的緣分。

少年回頭,認真道:「我叫雲浮,浮雲的浮,若有機會,我還會來找你喝酒的。」

他揚了揚手裡的酒壇,像來時一樣,又消失在桃林深處了。

殷嶺西在原地坐了很久,直到遊廊裡又落滿了一層桃花瓣,才起身,熟練的打掃乾淨,走到墓碑前,坐在旁邊的蒲團上。

「師尊,讓我夢見你一次吧……」

他靠著墓碑輕喃,緩緩閉上了眼。

可不多時,他渾身的經脈就變的滾燙,千年前融進身體裡的半塊至淨骨,似乎被什麼東西刺激了一樣,散發的波動極為強烈。

隱隱藏著激動的意味。

殷嶺西倏地睜開眼。

——

再次回到竹屋之後,拂知就沒再作妖,老實安分的順著顧眠涼演戲。

少年假裝看不見在北方一座山巔上漸漸成型的喚靈陣法,認真的投入到這剩餘兩個月的美好幻影中。

他任性的提自己的要求,讓顧眠涼背下來他的喜好,還要檢查。隻要讓顧眠涼露出一點無奈的情緒,他就能開心一整天。

不知不覺間,顧眠涼已經習慣了照顧這隻沒事挑刺的小雀兒。

少年整日看起來無憂無慮的,但從不讓顧眠涼在他房間待到晚上。

所以顧眠涼也從不知道,他每晚都會哭。

睜著眼,無神而絕望。

到第二日又擦乾,看不出丁點痕跡。

他才活了三百多年,他怕疼,他怕自己給了壽元之後,會立即死掉。

那樣太不吉利了,他想著。

義父喜歡的人剛剛復生,他就死在兩人麵前,很晦氣。

怎麼著,也得找一個別的地方,死的遠遠的。

最好誰也瞧不見。

少年覺得這樣想的自己實在是很有骨氣,於是哼唧兩聲,在床上翻了個身,將臉埋進枕頭裡。隻是不多時,那枕頭就莫名的暈開了濕痕。

……

這兩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

今晚是最後一晚。

顧眠涼將晚膳送進來,打算離開的時候,少年叫住了他:「義父。」

顧眠涼身形一頓:「嗯。」

少年抬眸,神色平靜的不像話,不見這兩個月的沉迷,「喚靈陣法準備好了吧。」他直接挑明了。

顧眠涼眼裡的溫柔淡了些,坐在他對麵,「準備好了。」

他掏出一個小玉瓶,指尖輕敲:「這是止痛的,你明日……不會有感覺。」

少年接過來把玩片刻,笑了一聲,又放在桌上推了回去,「不必了。」

「斷翎羽,若是沒有感覺,我不能保證是整根斷下來,」他無所謂道,「畢竟是第一次斷,沒有經驗。」

顧眠涼沉默片刻,一時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將那止痛的丹藥收回來。

少年將自己臉上的麵具摘下來,右臉上爬著三道蜈蚣似的紅色疤痕,詭異淒艷。

他伸出手,將自己的掌心落在顧眠涼手背上,稍稍握緊,語氣莫名:「義父,這是最後一晚。」

他將自己的手指鑽進顧眠涼的指縫中,十指扣緊。

「你看清了,我是誰。」

顧眠涼目光從少年臉上的疤痕處掠過,低聲道:「你是雲浮。」

少年就笑了,眉間赤羽灼灼奪目。

他一隻手牽著顧眠涼,另一隻手勾住男人月要間的衣結,緩緩後退。顧眠涼順著他的力道,被少年推到了床榻上。

顧眠涼悶哼一聲,白發淩亂的散在枕邊,眸色微深。

「……雲浮。」

少年軟若無骨的伏在他身上,食指按上了他的唇,「噓……別說話。」

他伸手放下床簾,這方寸之間的光線就更暗了,連帶著他臉上的疤痕也變得模糊不清。

少年低下頭,含住顧眠涼的耳垂,輕舔吐弄,在他頸間低喃,餘息灼熱燙人。

「義父,今晚你愛的人還是我,期限還沒到,你應該不會拒絕吧……」

他纖細的指尖劃過顧眠涼的下頜,喉結,月匈膛,落在月要上……然後輕巧一勾,將那衣結解開,撩開床幔,隨手扔了下去。

外間不知何時飛進來一隻飛蛾,繞著桌上明亮熾熱的燈燭打轉,過了片刻,它義無反顧的擁住了這火苗,燈燭晃動一陣,撩起一些似有若無的煙。

隱約聽見啪嗒一聲,有什麼東西落在了桌子上。

床幔裡的溫度漸漸升高。

「義父,你看看我……」

少年牽著顧眠涼的手,撫上了自己的右臉,他低低地說,「你看看我……」

顧眠涼扌莫到了一兩點濕潤的淚痕,帶著薄繭的指腹在少年凹凸不平的右臉摩挲。

這是這兩個月來,少年第一次在他麵前摘下麵具,似乎就是為了讓他認清,他是雲浮。

但其實除了失憶的那段時間,他一直都分的很清楚,從未混淆過。

「義父……」

少年去口勿他的唇,力道不小,撕咬出了血腥味,又慢慢舔乾淨,貓兒似的,粘人的厲害。

顧眠涼的衣服已經被他脫了一半,少年心跳逐漸加速,他也扯開自己的衣服,與顧眠涼緊緊的貼在一起。

鳥族身體的溫度一向偏高,貼上來的時候,顧眠涼不期然想到了拜月節的那個夜晚,那朵在枕邊綻放的邀月花。

少年趴在他身上,後背擠出一道深深的誘人凹陷,順著脊梁骨,沒入看不見的地方,紅衣半褪不褪,隱約可見後月要的兩個月要窩。

顧眠涼的手落在他後背。

少年瘦的很厲害,之前身上還有些許肉感,但如今竟半點也瞧不見了。

「義父……」少年在他耳邊道,指尖在他脆弱的喉骨處打轉,尾音勾人,「……你想要我嗎?」

「……」

顧眠涼身體微微緊繃,卻沒有任何反應。

於是少年停手,坐起來垂眸看他,紅唇微勾,似譏似諷:「又不是沒有過,顧眠涼,你在我這兒裝什麼呢?」

他手指戳在顧眠涼月匈膛上,眉梢眼角都浮起了冷意,嘴裡說出來的話,不知是在往誰肺管子上刺。

「之前在床上弄得我說不出來話的人不是你嗎,讓我叫好哥哥的人不是你嗎?怎麼,是我的月要不軟,還是唔——!」

少年眼前一晃,反應過來時,二人的位置就上下顛倒了,他被顧眠涼口勿著,其餘的話全部都堵住,再說不出半個字。

顧眠涼呼吸微亂,撐著少年身側,「……別說了。」

少年啞著嗓子道:「為什麼不能說。」

顧眠涼靜了片刻,手落在少年小腹上,低聲問他:「這就是你最後想要的嗎?」

少年笑著攬住他的脖頸,眼角滑落的淚沒入鬢發,輕聲道:「是……」

「那好……」顧眠涼輕口勿在他右臉的傷疤處,一寸寸往下,像是完成什麼任務一般,嗓音低沉,「我答應你……」

少年喘息著昂起頭,身上出了一層薄汗,他低泣道:「顧眠涼,你恨我嗎?」

他這樣逼著他演戲,逼著他做不願意做的事情。恨他麼。

「不恨,」顧眠涼嘆息道,眼神復雜:「是我欠你。」

「那他會恨我的吧……」少年撫扌莫著他的臉,眸色哀傷,「他醒來後,會恨我的。」

他想起來前段時間,在桃林聽黑衣青年說起過的故事。劍尊與義父同門數百年,義父又癡癡等了這麼久,應當有一個好結果的。

顧眠涼道:「他不愛我。」

少年眼中含淚:「他會的。」

他抬手製止了顧眠涼下一步的動作,在對方詢問的眼神中,抬起胳膊遮住自己上半張臉,掩去眼中的脆弱和狼狽。

「你走吧。」

少年臉上分不清是汗還是淚,微濕的烏發落在枕邊,月匈膛起伏不定,「趁我還沒有改變主意。」

顧眠涼自他頸間抬首,緩緩坐起來,他後背貓抓似的抓痕被滑落的白發掩住,「……雲浮。」

少年偏過頭,咬著牙,喉間發緊,吐出又輕又快的一個字:「滾……」

隻這一個字,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顧眠涼微微沉默,片刻後,毫無留戀的翻身下榻,撿起地上落下的衣衫,往身上一披。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頓了一下,攥著門框的手收緊,低聲說了一句:「是我對不起你。」

在之後,就是關門的聲音。

外頭的風刮進來,桌子上的燈燭倏地滅了,屋裡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少年翻了個身,趴在枕頭上,一動不動。

片刻後,他伸出手從枕頭下扌莫出一方錦帕來,狠狠的擤了下鼻涕,出氣似的,凶巴巴的將錦帕仍的老遠,然後扯開被子,將自己裹成小小的一團,藏了起來。

——

第二日。

妖皇驀的察覺一道陰邪的氣息。

他踏出宮殿,擰眉感應:「這……似乎是有人在妖族布什麼邪陣,奇怪……」

他感應不到具體的位置。

妖皇沉吟片刻,招了些人手過來:「去查一下,看看北邊那裡有沒有什麼異常。」

「是!」

……

北方一座空曠的山巔。

這裡尚在妖族領域之內,靈氣充裕,距離上古法陣也不遠,是召喚亡靈的最佳之所。

一道猩紅的法陣將整個山巔籠罩在內,中間放著一口冰棺。

冰棺上懸浮著一顆邪氣詭異的血珠,盈盈旋轉間,卻透出一股奇異的生機波動。

猩紅的法陣緩緩擴大,顧眠涼負手站在旁邊,淩冽的風將他青色的衣角吹得獵獵。

他雙眼眯起,多年的執念即將實現,恍然間,有種不切實際的虛無感。

血珠越來越亮,終於在某一瞬間光芒大盛!

陣法沖天而起,血氣幾乎將半個天空都染成了紅色。

同一時間,狂風驟起!

方圓千裡的百鬼受到刺激,齊齊嗚嚎。

霎時間,天色陰沉的恍如暴雨將至,怒沉沉的悶雷轟的劈了下來!

嚟——

清脆的鳥鳴聲劃破天際。

一道赤紅的火光以極快的速度飄然而至,威風凜凜的尊貴赤鳥在天空徘徊,三尾長長的翎羽完美而華麗。

它儀態優雅的輕巧落在冰棺之上,雙翅一展,再次發出一聲清鳴,而後,鳥喙頂了頂那顆血紅的珠子,用靈力托起,緩緩的注入自己的壽元。

純粹的壽元生機混著血珠的力量,在被陣法轉化之後,慢慢的沒入冰棺之中。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不知不覺就過了半日。

天空中的雷聲愈加沉悶。

黯淡的蒼穹之下,唯一的耀眼亮色,竟隻有冰棺上的那隻赤鳥。

顧眠涼心高高懸起,一瞬不瞬的盯著,掌心攥緊。

血珠吸取的壽元不止三百年,而是直到將近四百年的時候,才堪堪停了下來。血珠慢慢變黑,恐怖的吸力從裡麵傳來,森森的鬼魅之氣穿的很遠。

招魂已經成功了一半。

化身赤鳥的少年卻暈了一瞬,隻覺得那黑紅的珠子似乎要將自己吸進去似的,有種魂魄離體的錯覺。

「咦……」

周遭的鬼氣是很好的掩蓋物。

遠在鬼蜮卻一直觀察這這裡的溪佑發出一聲疑惑,驚疑不定的想到自己之前的猜測,「他們不會真的是同一個人吧……」

事情過半,法陣即將開始運轉,現在就差最後一樣東西。

赤鳥轉過頭去,優雅的長頸後彎,眼中閃過一抹狠厲,尖銳的鳥喙狠狠咬在了中間翎羽的尾部。

「……」

顧眠涼眼神一顫,下意識上前一步,可堪堪邁出半隻腳,就頓在了原地,手腕上青筋暴起。

下一秒,赤鳥一昂首,痛苦到極點的悲鳴響徹天地,它銜著那尾華麗的翎羽,身後隻剩下了兩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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