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血染白林(1 / 2)
原本溫潤透徹的枝乾已經愈發黯淡無光。
這裡是我出生的地方,此般景象,不免可惜。
有一個人,在林間一日一日的跪著。
麵上沒有一絲的笑容。
當初見著她的時候並非這般。
大約,偶爾會有懊惱。
我指了指天,對她道:「日頭太好,不若下場雨。」
她這一次終於還是沒有撐住,暈在了第六日的晌午,唇角卻還抿著倔強。
我早已料到,她不服善見城的水土。
睡夢裡的人,比起平日更為柔軟。指下,是她蓋了墨色瞳孔的月白眼瞼。
輕微顫動。
她睜眼,第一句話,「放我回去。」
我對著她笑,把玩著她的發,「這才第二年。」
第二年第四個月,剛過中旬而已。
四年之期,還剩下大半。
房內的熏香有些太重,使得我再次升起了嘔吐的欲望。
她偏了偏頭,想要避開我的手。
「你來這是為族裡贖罪的,」那下頜在掌間,尖細又緊繃,「不要想著回去。」
我弄不清楚,自己是否想要看清她眸子裡的情緒。
也許,太過厭惡的話,會讓我倒胃口。
她終於不再掙紮,望著我的眼,幽深得沒有一點波瀾,「我未曾想過,是用那種方式。」
哪種方式,不都一樣麼?
「蘇摩一族,三萬六千多條性命,」我低頭咬上她的唇,輕輕道:「你覺得,自己還有選擇方式的權利麼?」
她未曾反抗,也不曾迎合。
這讓我失了興趣。
大約,她對我來說,也便隻是如此而已。
八月的須彌山,熱得有些混沌。
該是蘇利耶這段時間的火氣比較大,這火候便沒有掌握好。
她越發冷清,不再帶半分火氣,我身上的溫度卻再也降不下去。故而,這天氣裡,越發愛往她那裡去。
這很好,我想,好歹,她有了進一步贖罪的方式。
年末的慶典,她安靜的坐在我身邊,仿佛對於這名不正言不順的位置,毫不在意。
下麵蠢蠢欲動。
我托了下巴靠在她腿上,去望那些麵色各異的臉,心裡莫名歡喜。
他們各種算計,卻拿本王沒有絲毫的辦法,這讓我無比自得。
她說,你太驕傲了。
她這般說著時,我的唇裡正嘗著她餵進來的蘇摩酒。
我不曉得她這般說,算不算是贊美,隻她毫無表情的臉,沒有波動的眼,讓我想要當眾給她難堪。
我也確然這麼乾了。
聽著下麵的嘩然,望著她被咬破的唇,惡意的笑。
她連眉也未曾皺褶絲毫,依然不帶任何的感情。
我的頹敗感在望見她父王臉上的惱怒時,消失了大半。
她的屈辱,至少還是有人在意的。
慶典不歡而散。
除了我,沒有人欣喜。
這一晚,我第一次聽到了她的嘆息。
心髒處,是日漸深重的疼痛。
抱著她的時候,我在想,終有一日,我會與她相對而立,或而她死,或而我亡。
卻沒想到,來得這般快。
阿修羅的叛亂比我預計的來得早,次年的三月,娑竭龍王隕落,五月,緊那羅王隕落,六月,羅剎王隕落,閻摩羅王隕落,終至十月,本王所要人的性命,一個不落。阿修羅完成了他所該完成的任務,比我計劃的,要早不少。
見著阿修羅的時候,他的模樣很是狼狽。
窮兵黷武。
我對著他如是說,不曉得他聽不聽得見。
十一月,是他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