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十五章(1 / 2)
四王天行宮她平日裡來得便少,西宮更是隻在巡禮的時候來過幾趟,這皖西宮連進都不曾進過。
帝釋天這一停身後一乾人也便都停了下來,明明是百來號人,卻安靜得幾乎能聽到針落地的聲音。路邊宮燈明滅,印在須彌山最常見的白玉樹上,斑駁恍惚,反射出飄渺的柔和亮點。
皖西宮是暗的,想來那阿修羅公主已然安寢。
乾達婆見自家大人停了好一會兒,似乎不知如何是好便十分聞音知雅意的靠了她耳邊輕聲問道:「需要臣去通傳麼?」
帝釋天一想自己如此浩浩盪盪大張旗鼓的深夜探訪,卻突然僵立在此處實在頗為尷尬。隻眯了眯眼,到底在心裡對乾達婆贊嘆了一聲,「去吧。」
「嘿嘿,如您所願,大人。」樂神嬌俏的臉,銀鈴一般的聲音,卻用著如此猥瑣的語調。回答後隻嫣然一笑,便向前邁步。
隻不過才將將邁了三步,就在她將要邁出自己緩慢又儀態萬千的第四步時,皖西宮的門「咿呀」一聲,竟是開了。
墨焰一身素白衣衫,長發傾瀉,無風自動。
帝釋天遠遠的站著,卻分明能夠看出她臉上的冷漠與傲然。又是這般強烈又低調的反差,黑與白,看起來分明又刺人。
她聽到身後有幾聲低低的抽氣聲,心中不禁一陣惱怒。「你們退下。」
可話一出口,帝釋天便又被其中的怒意驚了一下,原先壓抑起來的怒氣竟一下子燒了起來,結結實實的生起了悶氣來。
她氣自己突然而來,氣不受控製的情緒,氣這情緒是因著那公主而來,氣這公主竟然隻穿著單薄的中衣就開門,氣身後的一幫家夥都看到了她這模樣。
大約不止她感覺到了自己的怒火,統領更是懂得察言觀色,連忙恭敬應聲,帶著親衛規整退下。
早已經在墨焰開門時就站定的乾達婆此時反而像是失了眼色般,轉頭脆生生的問道:「大人,微臣也需退下麼?」
帝釋天陰沉著一張臉盯著她不說話。
「好吧,臣知曉了。」樂神一直笑著,從善如流的往回走,隻是在與帝釋天錯身而過時語氣曖昧的低語了一句,「不要留宿太晚哦。」
帝釋天哪裡還有空理她,生著連自己都不知道哪門子的氣,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沖到了皖西宮的門前。
墨焰直定定的站著,從方才開始便沒有說過話,也不曾變過神情。即便如今帝釋天站在她的麵前,好像也絲毫不為所動。
帝釋天帶了怒氣,卻不知怒從何來,隻站在她麵前,盯著她看。
「大人,」兩人也不知僵持了多久,竟是墨焰先開了口,聲音還是一貫的冷淡,「不知深夜到訪有何貴乾?」
她說著雙手還扶著門框,一點兒也沒有請這位利刃天之主進去坐坐的意思。
帝釋天因著沉默冷靜了一下,終於緩和了自己的情緒。她也不回答,隻強做平靜的道:「先讓本王進去。」
墨焰仍舊站著,好似沒有聽到對方的話,微微低了頭,斂著眸子,卻不曾放開自己的手,也不曾挪動身子。
又是這般近的距離。帝釋天隻感受到二人的呼吸,還有對方身上透出的一股幽冷香氣。
「讓我進去。」她被這香氣攪得心煩意亂,蠻著性子又重復了一句。
「大人若是無事,不如早些歇息,這般本就於禮不合。」墨焰的話語不徐不疾,音調沒有半分起伏。她的臉也幾乎全部隱沒在垂下發絲所遮蓋的黑暗裡,讓人聽不出也看不見她的情緒。
「於禮不合!」帝釋天似乎被這個詞刺激到了,忍不住抓了她的手腕,想要將她扯進房裡:「你這般穿著中衣曝露在大庭廣眾之下就……」合禮儀了?
她接下來的話並沒有說出口,因為她發現了一個更有趣的事情。
「你怕我?」帝釋天發現對方被自己抓著的手腕在顫抖。
不,不如說,身前的人全身都在顫抖。輕微的,幾乎不露痕跡的顫動。
墨焰猛然抬了頭,抽回自己的手,微微側了身,偏過臉,低聲道:「夜寒露重,罪臣隻是覺得有些涼意而已。」
帝釋天覺得她的麵上再也不是冷然的模樣,而是一種倔強。
須彌山此時季節最是宜人,怎麼可能會冷?
她忍不住便露了笑。
墨焰怕她這件事讓帝釋天莫名的自得,晃悠悠的邁進門檻,一邊打量自己這不曾來過的皖西宮一邊對著墨焰道:「公主來本王這可還習慣?既然夜深露重,怎還隻穿得這般單薄?」
「罪臣已然睡下。」
對方有問必答的態度,終於讓帝釋天舒坦了些。她不客氣的在外室的玉石圓凳上坐下,慢悠悠的道,「本王如今也不與你打什麼啞謎了,之前所說之事……」
帝釋天正打算慢慢與墨焰講條件,卻被對方毫不留情的打斷了,「罪臣已經說過多次,大人所言之事,確然半分不知。若您認定此事與我有乾,大可賜死罪臣。」
帝釋天被打斷略有些不悅,側了頭去打量她。
墨焰立在門口,不動分毫,身姿挺拔,她卻感覺到了一股絕然。
門外銀白月光,傾瀉而下,打在她絕美的側臉上。她垂斂的眼瞼,濃密的睫毛,秀挺的鼻子,單薄的紅唇看起來鮮明又朦朧。纖細修長的脖頸,白皙誘人,沒於衣襟之間。一身素白此時仿佛覆蓋了一層柔白的紗幔,瘦削的身材卻窈窕有致,黑色的長發垂至纖月要,收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