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二十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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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似靜夜,粲若紅蓮,毒如罌粟,是為墨焰。

望了望窗外將要入夜的天色,帝釋天突然瘋了似的開始想念那個,在銀輝月色之下一襲素衣長發及月要的身影。她闔著的眼,抿著的唇,僵直的身體,緊握的手掌,此刻想來,竟沒有一樣不是帶著痛楚的。

「來人!」她一起了念頭,隻覺得如藤蔓一般將自己纏繞,揮也揮不去。

蘇摩在監工此刻並不在她身邊,進來的是侯在外麵的琉秀。

「大人。」

「備輦,去四王天。」

琉秀一直跟著蘇摩,脾性也學了個七八分,輕柔應了一聲,躬身退了。

當帝釋天到得皖西宮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阿修羅的親衛自從上次遣走後便沒再讓他們回來,反正在她看來這位公主也不是很在意。

那麼,究竟什麼能讓墨焰在意呢?

帝釋天見那房裡一片漆黑,門掩著卻沒有關實,便暗忖著是蒹虛走後她便一直睡著入了夜,故而這門就沒鎖上。

她小心推了門,就著銀白的月光打量房內,隻看到一副冷清清的模樣。東麵未關的窗台旁放著一株三尺高的血珊瑚,被碎銀打出艷麗又寂寞的斑駁影子。

她吐了一口氣,緩步繞過屏風。

屏風上近海遠山,蜃樓一般雲煙霧繞,幾點蹁躚不知是何飛禽。青墨寥寥勾勒,栩栩如生,在門外透進來的清冷柔光裡,仿佛要從青瓷屏風上飛出來出來一般。

帝釋天從不曾在意過房內裝飾,今夜卻不知為何偏偏要就著這月色去細細打量。她的心跳得極快,心思卻莫名很是沉澱。仿若這般於理不合的行徑本該如此,無需心虛。

夜裡不請自來,擅闖閨房,真真是端得好風流。

她這般一想竟連那最後的慌張也沒有了,穩步走到床邊。

帝釋天聽蒹虛說過,墨焰睡得極沉,每每都需要在門外叫上許久。她便放下心來,大膽的去瞧她的模樣。

墨焰修長的身子蜷曲著向外側躺著,錦被掖在手臂下,雙手握拳揪著被角。她的臉被發絲鬆鬆掩著,如綢緞一般柔順的青絲掠過秀挺的鼻梁和蒼白的唇。

帝釋天能感覺到自己的手指帶著冷意與一絲顫抖,小心的挑開了那掩著美景的綢幕。

墨焰的眼閉著,安靜的,流淚。

她從沒有看到過這般平靜的哭泣場景。

不,這或許連哭泣也算不上。她的麵容這般冰涼冷靜,即便是睡去了也無法融化。眉目舒展,薄唇未抿,少了一絲醒著時的緊繃多了一分遺世獨立的淡然。可這般模樣的她卻在流淚,純粹的,掉眼淚。

那淚順著眼角流下,沾濕了被她壓在臉側的發。月影照進房內已有些暗淡,那麼柔和的打在她的臉上,透出了瑩然的水色。

帝釋天隻是望著她,待能感受到知覺的時候,已然口鼻酸楚。她不可置信的伸手,在低頭的剎那,分分明的見到了自己落在掌心的水滴。

她,竟然因著別人的淚水而哭泣。

帝釋天能覺到自己腳步的淩亂,帶著不知從何而起的慌張出了門。

她不該來的。

她不該來見墨焰,不該想她,更不該將她帶回須彌山。

每見她一次,帝釋天便覺得自己又丟了一些東西。身體、心口、腦海一點點的被掏空,取而代之的是酸澀與痛楚。

墨焰果然是個咒,而她,也果然中了這毒。

「琉秀,」坐在輦車中,帝釋天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疲憊,「之前讓你用鮫族獻上來的墨銀錦製衣裳,可曾做好了?」

三日之後,是年末的慶典,她本已想好來見墨焰的理由了。

「是,已然按照您的吩咐製備妥當,要試衣麼?」

「嗯,你明日直接送到墨焰公主那邊,讓她試試合不合身。順便,請她出席三日後的宴席,你按製式辦妥當即可。」

帝釋天將身體靠到軟墊之上,口上清楚的吩咐著,腦中那團絲卻更加混亂。

「這個……」琉秀的聲音有些躊躇。

「有什麼問題?」

「宴請賓客的名單早已定下,席位業已通知下去,如今加席恐怕……」

琉秀果然還是不如蘇摩穩當啊。

帝釋天沉默半晌,一聲嘆息。

「將席位加在本王身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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