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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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華亭的蕭見深不樂。

離開宮廷的蕭見深鬱鬱不樂。

等回到了自己的太子府,好不容易在書房安坐而下,正打算將這今日的奏本拿來一一翻看之際,之前伺候在他身邊的大太監王讓功已鬼鬼祟祟地從門口處探了進來。

蕭見深:「……」

他有那麼一刻幾乎想叫人將這敢私窺書房的狂悖之徒給叉出去!

但他很快冷靜了下來。

就算一個蠢貨,活著蠢也比死著蠢更可愛百倍。

他說:「何事。」

王讓功連忙進來,手裡還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倒扣著七個牌子,沖著蕭見深諂笑道:「殿下您看今日是選……?」

「誰都不選。」蕭見深麵無表情。

王讓功便勸道:「殿下今日雖在皇上那邊受了氣,但娘娘也是深愛殿下的,為著娘娘,殿下也要愛重龍體才是。」

愛重龍體搞龍陽?這絕對是蕭見深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他照例麵無表情,隻看著王讓功。

王讓功也非一點臉色都不懂的蠢貨,他一看太子的臉色就曉得太子是真的對家裡的那七位不感興趣了。說實話,他倒不為此意外,就是難免要在心裡嘆息一番,無非也是想著「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熏籠坐到明」等等。同時也不免想起了今日讓蕭見深尤為注意的那薛書生。王讓功本待再次主動為主子「貼心貼肺」,但想到了自己剛剛從幾位手中收的銀子,便猶豫了一下,決定最後為其努力一把。

隻見他先是收了盤子悄然不語地離開,在外頭大約候了小兩刻鍾的時間,就再次拿著一些東西進了書房。

蕭見深此刻正看著奏折入了神,筆走龍蛇在紙上寫下批語。

王讓功靜悄悄來到蕭見深身旁,將手中托盤上的一盅湯端到蕭見深手邊,又輕言細語勸蕭見深用上兩口。

蕭見深也沒注意,隨意端起茶盅便直喝入口,等都吞下了喉嚨之後,才感覺一腔熱氣沖腹部直沖天靈!

他的動作登時就停了下來,將自己黏在奏章上的目光轉到茶盅中,又轉到王讓功臉上。

王讓功被蕭見深看得心中惴惴,就聽蕭見深說:「這是什麼。」

「這是張公子敬上的補湯,」王讓功忙替獻湯的張爭流邀功,「張公子可是在廚下候了整整兩個時辰,才熬出這一碗補湯敬上。」

候了兩個時辰熬出一碗壯陽湯嗎?蕭見深臉上幾乎不能做出麵無表情之外的第二個表情。

他定定地看了王讓功許久,在對方幾乎要撐不住跪下去的時候,一鬆手,讓自己手中的茶盅在地上砸了個粉碎!

清脆的瓷器碎裂聲中,王讓功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袖袋中還藏著的釵子、手帕等等的定情信物一下子如燙手山芋那樣難受!他心中懊悔極了,心想自己怎麼就犯了傻呢?早知道太子性格,就應建言太子直接去找那薛書生,怎麼還傻傻地為那人老珠黃的男侍送東西呢?

這時蕭見深也緩過氣來了。

說不好聽一點,其實……他都被身旁的人蠢習慣了。

所以當他平了聲音叫王讓功起來,示意對方叫人進來打掃地麵的時候,隻想著站起身出屋去透透氣。

但王讓功為了彌補之前的失誤,立刻就察言觀色地上前驅從說:「……太子可是覺得宮中煩悶?不若出去走兩圈散散心?」

隻要一想到後院的七個男人和自己身旁的王讓功,蕭見深確實煩悶極了。他聽見王讓功的建議,思索了一番之後,到底不放心自己身旁的人,便是:「隨便挑兩個護衛,你不用跟著,在太子府中守好書房。孤微服出去,至多一個時辰便回。」

著了,太子果然是這個意思啊!王讓功瞬間精神一振。但有這個意思歸有這個意思,若是薛書生□□裸的直接送上門來,便是天上的雲變成地上的泥,枝頭的花變成腳下的葉,隻怕也不能叫殿下高興。

這時候少不得就要他們忙碌一二了。

王讓功想明白了一切,自覺智珠在握,便笑眯眯地讓身後的乾兒子服侍太子換衣裳微服去,自己則趕緊與那東宮侍衛大統領商量對策與計劃。

從東宮微服走上街頭,蕭見深低到了穀底的心情總算掙紮著回升了少許。

他自成年後不常出門,有限的時間交給了無限的奏折,現在單獨走在街道上,竟也不覺得自己如巨石分浪,叫兩邊行人為他單獨留出整整一條街中街的行為是如何的古怪,隻並無多少目的的隨意向前。

跟在蕭見深身後的侍衛非常輕鬆,俱都心想自己的主子果然不愧為天潢貴胄,哪怕錦衣夜行,也是眾人的焦點所在。

所以他們也有了更多的時間與空閒一邊關注蕭見深,一邊討論王讓功與自家統領的吩咐。

侍衛一說:「暗號已來,統領吩咐我們讓太子去近日城中新開的八方酒樓,好與那薛書生見麵。」

侍衛二說:「但你我上去,落於行跡,太子恐生不悅。」

侍衛一笑道:「此事易耳。」說罷在侍衛二耳邊悄悄一番細語,兩人頓時定計,無聲無息地鑽入人群之中直接走了。

蕭見深在街中行走,並不在意身後侍衛如何,當然也不知道他們已經離去。

他轉過一個街角,忽聽一聲鑼鼓響在遠處。出來散步雖鬆快,一路以來的安靜也未免有些無趣,現下聽見了一聲不同之前響亮聲音,蕭見深此行本沒有目的,便也自然而然地順著聲音響起的方向過去。這一路走去,果然看見了好些熱鬧,等再轉過一個街角走到了三路交叉的一個大路口,蕭見深見麵前有一家酒樓賓客盈門,便打算進去稍作歇息,同時也吃些東西。

不想這時,隻聽一聲拖長了嗓音的叫喚從頭上傳來:

「蕭公子——」

這嗓音十分耳熟。

蕭見深腳步一頓,抬頭看去,便見客棧二樓一麵敞開的木窗格中,薛茂卿手把酒杯,散發靠窗,半幅衣袖襯玉臂,一杯殘酒映紅唇,那目光淺淺投來,眼尾斜斜挑起,已無之前在華亭宴中的斯文守禮,變作濃艷入骨。

微微的涼意突然鋪麵而來,蕭見深轉眼一看,天上在這時突然下起了小雨,街麵上已經有人在吆喝著「躲雨嘍——」

他再轉眼看一搖一搖著手中酒杯、自上往下朝他看來的薛茂卿,心中忽然浮起了一句話,隻見對方漆黑的瞳孔中似散碎了萬千雨絲,束束縷縷,纏綿入骨。正是:

「春路雨添花,花動一城春。」

天上下著雨,麵前又是一家自己本想走進的酒樓。雖然因為樓上的薛茂卿而有些掃了興,但蕭見深依舊邁步走入客棧,甚至還直往薛茂卿所在的方向走去:心懷不軌的奸細他見得多了,當然不至於心生什麼好奇。隻是既然這個奸細能在短短時間裡就找到他的行蹤並出現在他麵前,想來背後力量不可小覷,既如此,回避就不是最好的辦法,不如見見他究竟想要做什麼,再行布置。

蕭見深來到了二樓,在這熙熙攘攘坐滿了人的酒樓二層,唯有薛茂卿獨占了一張桌子,十分醒目。

蕭見深在薛茂卿身前坐下。

薛茂卿似是這時才注意到自己敞衣散發的不妥當,但他並不著急,依舊慢條斯理地從欄杆上坐直了身子,束發理衣,等一切妥當之後,他才沖蕭見深微微一笑:「公子既然微服出行,那此際我們就不論身份,隻序長幼?」

「可。」蕭見深並不以為意,接著他說,「我當比你大。」

薛茂卿也沒認真要和蕭見深比年紀,聽聞此言就拱手道:「蕭兄。」

「賢弟。」蕭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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