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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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見深隻覺最近傅聽歡的反應越來越慢,似乎和他第一次在華亭宴中見到的那位意氣風發才思敏捷的青年才俊不似同一個人。

他多少有些納悶,推斷也許是受傷的後遺症,同時再一次詢問:「養了幾日臉色好多了,茂卿要不要試試下地,與我一起出去走走?」

傅聽歡並非沒有聽見蕭見深的這一聲詢問。隻是剛才心態太過復雜和詭異,叫他一時漏了自己的聲音。現下再聽見詢問,他的目光一轉,落到蕭見深每每出行都要使用的鬥笠與布條上,微微一笑說:「蕭兄知曉易容嗎?弟不才,恰好通曉一二。」

蕭見深目光落在傅聽歡身上。須臾,他坐到了傅聽歡麵前。

兩人麵對麵坐著,傅聽歡因為自身傷勢問題,所以靠坐在床上,正披衣散發,有一種弱不勝衣之感。

蕭見深的目光停留在傅聽歡身上。

更準確地說,他的絕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傅聽歡手中的動作上。

易容之術,不管是書中還是其他渠道,蕭見深都曾聽說一二,也曾碰見過易容之人,但要詳細到具體步驟,就不得而知了。因此當傅聽歡一一演示步驟的時候,蕭見深看得尤為仔細,當傅聽歡的一隻手碰到他麵孔的時候,他的目光也隨之投注在傅聽歡的臉上。

這個世界上絕少有人能在這樣近的距離裡與蕭見深四目相對。

饒是這幾日已於蕭見深有過極端親密接觸的傅聽歡,在見到對方專注得好像所看著的人就是他整個世界的目光的時候,也忍不住偏了偏自己的眼睛。

氣氛忽而變得有些奇妙。

但蕭見深並沒有發現這種細微的變化,他隻奇怪於對方目光遊移手下的動作卻分毫不差——這對習武之人來說當然並不困難,但問題是薛茂卿難道忘記了他並沒有在自己麵前展示武功了嗎?

這究竟是因為對方受傷所以反應不靈敏,還是用故意走神這樣的方法來一點點麻痹他的警惕性?……蕭見深不能揣測幕後真相,但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薛茂卿既然已經露出了破綻,就代表著隻要他再加一把勁,早晚能順藤扌莫到薛茂卿背後的人。

腦海裡這樣的思索並沒有影響蕭見深對於傅聽歡易容步驟的關注。

對方的動作越快,他的精神就越專注。等到傅聽歡越來越漫不經心,本要抹向他眉梢的東西直要碰見他眼角的時候,蕭見深一下子抓住了對方的手。

外表看似纖細的手腕實則筋骨結實,血肉豐盈。

傅聽歡這時回過了神,他最近在蕭見深麵前走神走得自己都看不過去了:「差不多了。不過我曾在京中和蕭兄接觸過,若這樣走出去,隻怕會引人聯想,蕭兄稍等,我也修飾一番……」

他的話音還未落下。他手中的東西已經被蕭見深拿走。

蕭見深用手指托起麵前人的下巴,他將手上易容用的種種東西,按照傅聽歡剛才的演示,一一按步驟用回對方的臉上。

他的手指撫過對方的眉、眼、唇,就像他這兩天攬過對方的月要、臂、腿。

這一段的時間裡兩人並非沒有更親密的接觸,但像這樣直接碰觸對方的麵孔、將自己的目光長久地停留在對方的臉上,對蕭見深而言,還是第一次。

對方有一張……很特別的麵孔。蕭見深想。

並不是缺乏男人的英氣,不管是對方高挺的鼻梁還是略薄的嘴唇,都正顯露著一種隱約的鋒芒與冷酷。但這樣的鋒芒與冷酷似乎又恰到好處的掩藏在對方整個柔和的輪廓之下,讓人隻能看見他顯露在外的風流、不羈、以及……美麗。

他手中的筆在傅聽歡眉上輕輕一掃。本來英挺的眉頭便宛轉如蛾眉。他再用手指沾了些碗中的胭脂,掃在對方的唇與頰上。

宛轉蛾眉斜鳳眼,玉鼻紅唇桃花麵。

院裡的花,屋中的人。不知人美或花美。

蕭見深憑著感覺給傅聽歡畫了一個既不相同又最適合對方的易容。放下筆的時候,他也隻想到「麵如好女,顧盼傾城」這幾個字。

他對傅聽歡說:「如此即可。」說完又贊道,「茂卿貌若神人。」

傅聽歡方才轉臉看向屋內銅鏡,不出他的所料,鏡中已變成了與「薛茂卿」那張麵孔並不如何相似的另外一張臉。

一張極為美麗的,讓人隻覺安能辨我是雄雌的臉。

太子心機深沉——太子心機深沉——

這心機用在釣男人上麵,還真是深沉得如神來之筆不帶火氣啊!

他再轉向蕭見深,眸中神色已經似惱非惱,似笑非笑了:「原來蕭兄才是此中好手。」

「賢弟教得好。」蕭見深坦然說。他自幼聰慧,少有事物能將他難倒,易容不過小道,他看著傅聽歡做了一遍之後便掌握了七八分。但他並無炫耀自己的必要,便將一切功勞歸於傅聽歡。

不想傅聽歡聽後,眉間越惱,臉上越笑,倒再沒說什麼了。

從小院出門,行不過數步,就見阡陌小道,河堤垂柳,炊煙裊裊,雞鳴狗叫,一隻老黃牛正在田中散著步,而坐在田埂間的老農抽著旱煙,穿著短卦,衣袖與褲腿均高高的卷起,麵孔如同乾裂的土地那樣布滿皺紋。但當看見蕭見深與傅聽歡遠遠來到的時候,他立刻探起身子,相隔老遠就熱情而帶著局促的招呼說:「郎中和秀才爺出來散步了——」

傅聽歡這時才知曉蕭見深是怎麼向外介紹自己的。

有了這一位老農的招呼作為開頭,接下去,一個一個村人從兩人身旁經過,那些男男女女總會打聲招呼,十分尊敬地問聲好或說聲「大夫和秀才爺慢慢散步呢」,便不多做打擾的離開了,偶爾還有幾個年紀還小的孩子遠遠地以一種敬畏或者憧憬的目光看著兩個人的身影。

沒有哪怕一個人在意蕭見深臉上的布條與鬥笠。

他們繞著並不大的雲桂村走了一圈,踩著沙沙的黃土地,路過剛插入秧苗的田地,途經村口那株碩大的老樹,來到了天波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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