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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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絲如縷,如霧如煙的相思便似這天地清輝一樣無從阻攔,俱落心間。

傅聽歡隻端起酒杯為兩人都倒了一杯酒。他如同上巳節那晚蕭見深所做一樣,將其中一杯酒遞給蕭見深,平靜說:「你我滿飲此杯,我便將一切都告之於殿下。」

蕭見深的眉梢一挑。

他不妨自己聽見了這麼一句話,那原本要問出的「你背後之人是誰」的話便暫且止住,換成了另一個字:「好。」

言罷便自傅聽歡手中,將這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燒酒入喉,燈影搖曳,緋紅的燭火與窗外的梨花雪匯做了一處清平。

傅聽歡這時也喝下了自己的那杯酒。

他隻對蕭見深道:「殿下且容我去他出整理片刻,明天便來將所有告之殿下。」

傅聽歡已在掌中,那琵琶女又被關押,蕭見深並不怕煮熟的鴨子飛了,雖對方這句話難免有反復之嫌,他也點頭道:「也可。」說罷便叫殿外之人進來,將傅聽歡帶下去休息。

這時殿中便隻剩下了蕭見深一人。蕭見深去收拾之前被傅聽歡拿去看的那本兵書,發現對方拿去看了也就算了,竟還在上麵寫了字!

他先是心疼得抽了一下,接著才定睛去看那由對方寫下的批注,隻見其字瘦骨嶙峋、奇峰突起,一橫一撇中似都有沖破一切的淩厲森寒,端的是傲慢至極。他再去對方批注的言語,果然十之五六都是奇思詭譎之意……這倒是有點出乎蕭見深的意料了,他本以為以傅聽歡之個性,至少有十之七八都會劍走偏鋒。

他拿著書思索了一下,便返回書桌,執筆沾墨,在對方的字跡之下,又寫了另外的句子,隻寥寥數語,即對內容作了批注,又回答了傅聽歡之前留言。

桌邊銅人手中的蠟燭爆了燈花,蕭見深伏案片刻,熱意忽然就自四肢百骸,源源不絕地升騰起來。

他不覺伸手按揉了一下自己的額頭,隻覺似有暈眩伴隨著血液一起沖上天靈;他再睜眼看去,這室內的一切似都被卷入漩渦,全化作了叫人掙脫不出的十丈軟紅,他感覺到了自己呼吸與身體的炙熱,而在這炙熱之中,不過片刻,忽然就有一抹清涼貼身而上。

隻是這樣的清涼在這深深淺淺的艷紅中始終若隱若現,不能看清——

******

傅聽歡又回到了蕭見深身邊。

簾幕被金鈎所攏,玉階由團龍鋪就。

他閒庭信步般再一次走進這宮殿之後,甫一進來,就看見了正以肘支桌,略顯難受的蕭見深。他並沒有立刻上前,而是站在原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知名的香味在微冷的空氣中隱動,那像是花香,可花香比它甜膩得多;那像是焚香,可焚香比它又顯得庸俗。

他來到了蕭見深的身旁。藥效已經去了作用。江湖中的人都知道危樓樓主一身音殺之功非同一般,卻少有人知道傅聽歡既善藥又善毒,所以將催情之藥由整化零,分散於菜、湯與酒之間,不過牛刀小試。

這也算是他那個沒用的娘親給他留下的唯一一點東西吧。

念頭忽然轉到這裡,傅聽歡心中不由掠過一絲陰霾,但很快這點陰霾就在這樣美好的氣氛中重新沉澱如他的心底。他的手已經光明正大地放到了蕭見深的身上,他的身子甚至也已經湊了上去,隔著幾層輕薄的衣物,他都不用閉眼,就能順著手感勾勒出對方身體的輪廓。

簡直完美。傅聽歡也忍不住這樣想,竟能在一個男人身上找到這增一分則太多,減一分則太少的感覺!而且並不是那種尋常的好身材——傅聽歡側了頭,他在蕭見深身上輕輕一嗅,很快找到了自己曾經體會過的那種清洌之感,像是水,但比水更堅韌;像是冰,但比冰更溫柔。他用手指挑起了對方的衣襟,健康的膚色在第一時間闖入他的視線。望著那一小塊仿佛不慎露出來的肌膚,他突然若有所悟,並情不自禁地在上麵烙下了一個輕口勿。

這像大地一樣沉凝,又仿佛如玉石一般細膩的紋路,正是鍾天地之所愛而成的結果。

他感覺到了自己心中的悸動,眼前的蕭見深,便如他曾看過的那些,從頭到尾的每一個細節之處,都無不巧奪天工的神兵利器。

對方像是被鍛造而成。

而能夠鍛造這個人的,除天地與命運之外再無其餘。

這權傾天下的寶座不能,這富麗堂皇的深宮不能,這山山水水,世俗人情都不能。

而這樣的人,過了今夜之後,就屬於、隻屬於他了。

像是功行逆轉,血液奔流的難受。傅聽歡簡直不敢想象,自己竟忍到了現在。

一念至此,便是再也無法忍耐,傅聽歡用手掰正了正以手遮臉,垂頭靠在桌子上的人。

剎那轉首之間,兩人目光已經對上。

蕭見深的精神一直有些不能集中。

來自身體的熱度與長久持續的欲望讓他意識到剛剛吃的東西有問題,而在這時間裡來自身體異樣的觸感也讓他意識到自己的身旁正呆著一個人。

但呆著的這個人究竟是誰?

蕭見深發現自己沒有辦法看清。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甚至還能在思維的一角冷靜地思索著這個藥物的功效:大約不同於坊間常見的□□,他早已喝過各式各樣的「補湯」,就他所知,沒有哪一個量產的□□的功效能到達如此地步;但如果要說是自家調配的,有這個能力,做什麼不好,非要去做這上不得台麵的玩意呢?

蕭見深把最後一句話說了出口。

傅聽歡這時正為蕭見深寬衣解帶,一隻手頑皮似地將衣衫的帶子解開又係上。他聽得這話卻不惱怒,反調笑道:「此乃是天地混元之際人初生之根本,非但不是什麼『上不得台麵』的東西,反而乃是人生世代之延續的大道——太子以為然否?」

這藥效對耳朵的影響力倒是沒有眼睛那麼厲害,蕭見深多多少少還是聽見了一些。他先想「真是歪理」,然後又覺這樣說也挺有趣的,便不由牽唇笑了一下。

他平日其實不是不苟言笑冷若冰霜之人,但這忽如其來綻開在臉上的笑容,卻真如春回大地萬物蘇生,便似那小小的嫩綠掙破了經冬霜降的凍土,明明不耀眼,卻撼動了整個天與地。

傅聽歡一時也是因此而目眩神迷。他正想說些什麼,蕭見深卻驀地一低頭,準確找到了對方嘴唇的位置,先輕輕啃咬,而後如靈蛇扣關,用舌尖挑開了對方的牙齒,便長驅直入,肆意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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