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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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七,夏至,皇太子大婚吉日。

一應納采問名、告期冊封的先期典禮已在之前時日完成。

大婚從清晨開始。紅燦燦的驕陽懸掛著遠處的山巔,半遮半露如同含羞的少女;寥廓的天空之上,雲層諸般變化,有一縷縷一行行如同波濤的,也有一塊塊一疊疊好似魚鱗的;它們或者聚合在一起攏成一大塊,或者分散開來隻餘一絲一縷。但每一塊鑲在天空的白雲的邊兒都被鍍上一層金色,這是來自光明的厚重。

金輅車從宮門徐徐駛出,四麵大敞,皇太子身穿黑紅冕服端坐於其中,其玄龍端兩肩,山嶽披於背,河川長於膝。乃日月星辰,山川河流俱擔於一身之意。車駕左右,大樂、侍衛、官員等俱按禮儀序列跟隨,此一路赫赫揚揚,過了大街,走向太子妃家中。

紅的,亮的,不止是天空和雲彩。

橘紅色的光線在這時候已經鋪滿了天地,那被肅清的街道,街道上的建築,建築旁的花草樹木,無一不染上了這燦爛的,這欣喜的,這讓人興奮與快活的色彩。

它歡欣鼓舞著,繞著天地奔走,就像那遠處迤邐而來的接親隊伍一樣熱鬧,又像那端坐車中穿著黑紅冕的人那樣奪目;但它們熱鬧卻不肯熱鬧過接親隊伍,奪目也不肯奪目過威嚴冕服。

直到那隊伍以天地獨有的盛大過了大街,蕭見深已來到了孫將軍府前。

孫將軍府的匾額由蕭見深祖父欽賜,孫將軍府前的兩座石虎由蕭見深的父親欽賜,而現在,孫將軍府將成為真正的皇親國戚。

隨行贊引跪請皇太子下輅。

蕭見深自金輅車而下。這時將軍府已設幕次,蕭見深於幕次中行進至中堂前。

赤色的靴子、搖曳的玉佩自幕次下端一晃而過,那玉珠、珩、瑀、連同四彩小授串在一起,是一抹淡而深刻的痕跡。

太子妃正有女官引至中堂,與太子共拜主婚者與太子妃之母。

如此數拜過後,太子與太子妃再至將軍府外,太子妃乘鳳轎而行,太子則由贊引再跪請升輅前行。

但這時,太子妃所乘鳳轎的柄手卻忽然無端斷裂!

眾目睽睽之下,抬轎女轎夫與幾個跟得近的女官和內監隻在一瞬之間就覺腦海「嗡」的一聲,渾身冷汗不止。

隻前行一步的蕭見深趕在周圍的大樂與百官之前先發現了這一點。

他腳步稍頓,繼而一旋踵便回身麵向轎簾,在所有人來不及反應過來之時彎月要俯身,將太子妃自轎中打橫抱出。

天朗雲淡,惠風徐來;幕次漸稀,人群隱現。

蕭見深抱出太子妃轉身之際,便是翟衣獵獵,鳳冠輕搖;玉佩啷當,大授長飄。

當所有隨行之人略感奇怪的時候,蕭見深的聲音已隨著左右的鼓樂,遙遙傳入了左右眾人與遠方百姓的耳際:

「太子妃自今日起,與孤將為一體;當同坐同行,同寢同臥,共牢而食,合巹而酳,此乃合體同尊卑。」便道,「升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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