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八(2 / 2)

加入書籤

傅聽歡對蕭見深內心活動毫無所覺,看見走進來的蕭見深在看著自己,還問了一句:「怎麼了?」

蕭見深心生意動,並無矯飾,自然而然便問出了那句話:「茂卿過去究竟如何?」

傅聽歡這些時日與蕭見深長久相處,武功也展露了好幾回,自忖自己並非全無破綻,早就在等蕭見深詢問了。現在聽見這句話也不奇怪,反倒有一種「終於來了」的精神之感,當下揚眉:「殿下沒有調查?」

「總有不為人知之事。」蕭見深意有所指。

「那便是不想讓人知道之事。」傅聽歡道。

「我若說我?」蕭見深一邊思索一邊道。

這倒無甚不可說之處。傅聽歡暗想,便把這隻做情趣,笑道:「見深若我當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隻這樣一問一答好沒趣味,不若我們來玩點添頭?就比如——」他一時半會也沒能想到什麼,目光在屋子裡轉上一圈,忽然落在了蕭見深因白日處理不完,而帶過來放在桌前的幾本奏折上。他忽然有了一個很好的想法,便笑道,「就看那幾本折子,誰的批示好,誰便問誰一句話,如何?」

蕭見深並未想到傅聽歡竟會這樣提議,但他會帶過來的政務也並非什麼機密隱私,傅聽歡如此提議再好不過,他欣然答應頷首,兩人一同來到書桌之前坐下,隨機被抽中的一本奏折攤開來放在兩人眼前。這本奏折所涉及之事乃是民生事物,兩人粗粗一掃便各有想法,於是自用筆將自己的想法寫下,又一同轉身,一同將答案公之於對方麵前。

一個的字跡龍飛鳳舞,一個的字跡銀鈎鐵畫。

一個的計謀劍走偏鋒別出機杼,一個的計謀堂皇大氣穩紮穩打。

燭光將兩人手中的紙、紙上的墨,都染成了橘紅色,兩人互相欣賞著對方的答案,既覺有趣,又覺新奇,竟忘了拚出個誰高誰低,很快又挑出一本折子來,再次埋頭思索。

他們的身軀在不知不覺中越靠越近,手與手,肩與肩,臉與臉,總在無從察覺之間就發生了碰觸。

新奇與有趣之後是爭執和辯駁,爭執和辯駁之後重又是包容與肯定。

在這樣的爭執裡,兩人一人一句:

「二皇子死的時候你一點感覺都沒有?」

「一點感覺都沒有。」

「茂卿過去是怎麼樣的?父母家人如何?仙鄉如何?」

「過去?……嗬。父死母喪,無鄉無根。」

「見深和恩師出去的幾年中可有什麼感覺?可曾後悔離宮?為何再要回來?」

「這天大地廣,人為一粟。不曾後悔。再回來乃是因為——我應當在這裡。」

「茂卿博古通今,武藝非凡,縱少時家境富足,學成至此,想必也用功非常?」

「那倒是我——此生最為愉悅的幾年了。人存於世,若隻需要為學而費心,那他便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之一。」

屋內的燭火在風中一晃,於傅聽歡臉上拉出一道狹長的痕跡來。

那像是淚痕,但並不是。

傅聽歡目光悠長而冷靜,神情輕鬆中帶著些許的緬懷,他在回憶過去,卻並未沉溺。

隻因過去早已過去。

蕭見深卻被這樣的人所吸引,他的手違背了主人的意誌伸出去——但也許這正屈從著主人的意誌。

他將指腹貼合在那陰影搖曳的方向。輕輕一拭,拭去了那並不曾存在的痕跡。

這親密之舉引得傅聽歡猛然回眸。

兩人目光對上,蕭見深在這樣的對視中,自然而然地說出了一句話:「昨日不可留,今日不可棄……你才多大,便懂得此生了?」

那剛剛升起的愁緒與冷酷全在這一句話中化為夢幻泡影。傅聽歡一時又好氣又好笑,暗想對方婉轉地安慰他又說自己不可棄便罷了,為何還要加上那一句『你才多大』,這究竟是什麼毛病?便定定地看著蕭見深,意圖讓他知道自己究竟多大!

但他先一步看進了蕭見深的瞳孔。對方深黑的瞳孔中倒影著他的臉。

但那是假的。

那不是他的臉,那是薛茂卿的——

這不知名的陰火突地自心頭騰起,伴隨著陰火的則是另一種難耐的沖動。

這沖動與陰火讓傅聽歡朗笑一聲,在這如水的夜色與如酒的氣氛中道:「見深稍等,且容我變個戲法給你。」

他說罷便以袖遮臉。

約莫著在燭火的一個劈啪聲中,他又收起了衣袖。

那張屬於傅聽歡的麵孔便在燈火中緩緩出現。

好似夜中曇花,怦然而開。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都市相关阅读: 止渴 蜀山簽到百年,我成了絕世劍仙 寵妃她持蠱傲嬌 護犢男主竟是幕後大Boss 葉淩周初然 罪名不可名狀 我想逃離這瘋狂的世界 三界「第一」戰神[綜神話] 她仗劍成了三界頂流 我和僵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