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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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水渡是津江南北第一渡,明月樓是閒平往來第一樓。

這閒平城乃是津江之後的第一個城池,雖所占麵積不大,但坐落於大江旁邊,南來北往的客商絡繹不絕,這些或月要配弓箭手挽刀劍的江湖人士,或者穿金飾玉從頭到腳都昭示著有錢的客商,在來到閒平城之後泰半會坐於明月樓,於白日看江潮似白練,滾滾如雲湧;於夜間看明月出長江,星爍水似天。

而現在尚且還是白日。明月樓已高朋滿座,上中下三層樓中,中間挖了個天井似的空闊,三樓的貴賓一低頭就能看見一樓的泥腿子;一樓的普通百姓一仰頭,也能看見那彩帛珠翠絡繹不絕的三層。

來自四麵八方的聲音在這酒樓之中匯聚成一股洪流。一樓的說書人拍著竹板說由歸元山莊引導的武林大會與將在武林大會中現身的孤鴻劍;還有那皇帝龍馭賓天,太子登基改年號為武定的事情。

二樓的小仙官依舊用吳儂軟語唱著江南的小調,那是「與誰同醉采香歸,去年花下客,今似蝶分飛。」

三樓坐著全是貴賓,一間間獨立的屋子,一扇扇閉合的門扉,給來這裡的人最好的保護與私/密。但這時隻聽「砰」的一聲巨響,其中一扇靠左邊的木門被從裡頭踹開,驟然騰起的煙塵與零散卻如急雨一樣自酒樓中空處紛紛落下的木屑木塊中,兩道白衣飄飄,手秉長劍的身影與另一道灰色身影一同躥出,隻聽那白衣中的男子喝道:「碧霄劍派辦事,閒雜人等退避!」

長喝聲中,私下濺落的木塊其中幾個落到二樓那咿呀唱曲之處,台上身姿宛若女子般嬌柔的小仙官原地騰身而起,半空倒懸,若飛天燕墜,又似遊龍騰雲,竟在倏忽之間讓開了那激射而來的木頭碎塊,隻聽一陣咄咄之聲,這些碎塊俱落於台上,插/入木頭之間,而那小仙官此時落地,麵色無異,兀自在台中飛旋歌舞不休。

這兔起鶻落的一幕引得二樓賓客連連叫好,銅錢銀子水似地往那台前砸出,正是金銀紛紛如急雨,千金一擲為美人。

三樓你追我趕不休,二樓歌舞笙簫不止,一樓卻出了些煞風景之事。隻見那碎屑飛濺、喊話聲落之際,這明月樓中也不知是誰陰陽怪氣說了一聲:「好大的威風,怎麼,這明月樓也成了碧霄劍派的囊中之物啦?」

話音才落,隻見那一對白衣男女中的女子一回首,手上寒光一閃,剛才傳出說話聲的地方頓時又傳出一聲慘叫,眾人轉眼看去,隻見一位三十來歲的壯年漢子正抱自己的手掌在地上打滾,再看那鮮血直流的手掌上,五根手指已少了一根,尾指正在地上兀自彈跳。

本坐在這位中年壯漢旁邊一張桌子的一位姑娘微微一簇眉。

她正是二十豆蔻,一位女子最鮮妍的年紀,哪怕一身暗色的棉布衣裳也沒能將屬於年華的亮色給遮掩分毫。

現在這血腥的一幕讓周圍幾桌客人的目光都聚於此處,她的肩膀微微一動,手中捏了東西,似乎想從座位上站起來——但這樣的動作沒有快過明月樓的反應,在她剛剛離開條凳一瞬的時候,明月樓專司這些事情的人已經飛快分開人群來到這裡,一人抬手一人抬腳,將那被割了手指的客人抬了下去,繼而又有跑堂過來,飛快處理掉地上與桌上的血跡,不一會兒再迎一位剛剛進樓的賓客往這裡坐下,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坐在旁邊的女子也鬆了一口氣,將捏在手心本打算用作包紮的錦帕重新收回袖口。這一窺的功夫,隻見那錦帕上蝴蝶振翅欲飛,花朵嬌艷欲滴,角落還有一個用金線繡出來的小小的『璧』字……

雖衣衫與發飾皆換,麵目也和畫中稍有些許更成熟的意味,但熟識之人依舊能一眼看出,此人正是曾與蕭見深定親,差一步便成了太子妃的孫若璧!

這時那兩個碧霄劍派的人已經追著先前的灰衣人穿窗而出,孫若璧剛剛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就聽人群中再有人冷笑說:「那端坐再大殿上的皇帝老爺還沒下旨不讓人說他是兔子王呢,偏得這碧霄劍派如此張狂,有人說了一句就斷人手指!」

「不能這樣說,碧霄劍派畢竟是這一帶的土皇帝……」

「就算土皇帝也輪不到碧霄劍派,還有那危樓和一靈觀呢。」

「一靈觀的道人都在山上餐風飲露,不是凡俗中人;危樓你可更不敢說了,那樓中之人,又厲害,又邪性呢——」

這時隻聽那茶博士將手中的竹板一拍,兀自言笑晏晏,完全沒有受到剛才影響地吊眾聽客胃口說:「剛剛講完了武林大會與那孤鴻劍。現在我們來說說那武定帝武定老爺。」

「卻說這武定老爺還是皇太子之時,朝聞雞起、夜伴月眠,正是勤民聽政,宵衣旰食之日,為何等先皇帝龍馭賓天,皇太子正式登位、名正言順之後,卻突然連缺大朝,不見露麵,一乾政務均落於太監與後宮婦人之手呢?」

說道這裡卻突然閉口不談,隻慢悠悠喝著那桌前熱茶。

孫若璧離開京師已有年餘,難得聽見京師中的事情,一時心癢難耐,既想給幾個茶水錢催促那茶博士快往下說,又猶豫自己的囊中羞澀。

好在這時也不止孫若璧一人覺出趣味,除了一個端坐角落,如鬆似竹,正麵朝窗外的男子之外,周圍的人紛紛慷慨解囊,笑道:「大家快給茶博士續上茶水小吃錢。」

茶博士方才一笑,對著周圍團團拱手,而後繼續:「有道是好色者難坐懷不亂,好銀者難仗義疏財。武定老爺好色之癖天下皆知,好銀……」

「皇帝富有四海,他還好個什麼銀子?」有閒人說。

茶博士笑眯眯繼續說:「正是這富有四海,豈非四海之財都該是自己的?」說罷又一拍竹板,止住了那閒人的話,繼續往下說,「好銀雖並未如好色直接,也是有脈可循,不論是數年前的貪腐案還是才過去不久的爭田案,俱是明證。」

瞎說。孫若璧暗暗想。他就以為天下的錢都是皇帝的錢,可不知道朝廷還有個內外庫的說法呢,內庫才是皇帝的私庫,外庫可是天下的庫房,就是皇帝要動,也要戶部尚書的審批同意呢……

而那爭田案,孫若璧遠在江南,對在北方如同兩次三番地動的案子也就模糊聽了個大概,因此她現在也隻能是模模糊糊地覺出一些不對來:再怎麼樣,錢入的也是外庫,這樣不管怎麼用,最後都是用到了這個天下來……

畢竟沒有那麼多人懂得朝廷上的事情,聽個趣味的大家已經在催促茶博士繼續了。

茶博士又道:「縱觀古今賢君,可有有德者好色,有德者好銀之輩?武定老爺一日踏上那九重之座,再無掣肘,自然要翻了個麵目露出本相來,雖堂前多列子,事事待決斷,隻怕也是『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啊!」

「哦!——」諸人恍然大悟。

茶博士撚須又笑:「而說到這『承歡侍宴無閒暇,春從春遊夜專夜』之輩,卻不得不提一句剛與武定老爺大婚不久,先是太子妃,又將是皇後的孫氏女了。」

孫若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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