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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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一間幽暗之所,兩個人相對坐在一張桌子的兩側。

他們靜靜地對坐著,一言不發,似乎在等待什麼。

而隨著木門「吱呀」的一聲響,被他們等待的人也出現在了這裡。這時坐在右邊的人衣袍微微一動,已經開腔說話:「人來齊了,可以說了。今日我接到消息,這幾日戰陣不用我們出馬,同時……聲東擊西,處理萬雲山莊,雞犬不留。」

話音才落,第二人微微闔目,而後說:「輔助碧霄劍派控製危樓是上邊早就計劃好的事情,萬雲山莊卻是突然下達的命令。我們當有輕重緩急,我和春霖去萬雲山莊,你繼續坐鎮此處,以防萬一。」

春霖是第三個進來的人。

第一人頷首:「便如此辦。」

來自這間幽暗之所的聲音漸漸斷絕,而在萬雲山莊中,對話剛剛開始。

蕭見深依舊坐於客座之處,孫若璧自剛才聽到了消息之後就有些恍恍惚惚,祝淩雲看著對方隻怕並不知道其餘什麼事情,便叫人帶她下去休息。

那封由孫若璧帶來的信件在這時候也被拆開。

薄薄的三張紙出現在兩人的視線裡。祝淩雲拿起一看,隻見開頭寫著賢弟,落款為愚兄,中間除了追憶兩人往昔便是介紹孫若璧,確確實實是一封將人介紹來這裡學藝的信件。但這也並非說一點不對之處都沒有。隻見祝淩雲細細地看完了信件之後,指著最下一行對蕭見深說:

「我昔年與喬木分別的時候,曾相約二十年後見麵,看平生夙願是否能成……這裡的時間與地點都沒有錯誤。隻有這一句,『餘將鑄一寶劍振興門派,到時請賢弟一觀』」他復述著這句道,「我這兄長雖是鑄劍門傳人,一手鍛兵之術震古爍今,但很少有人知道,因有感於鑄劍門的衰落和多次被挾,他平生願望並非鑄一寶劍振興鑄劍門,而是振興鑄劍門之後再多鑄寶劍……」

「重點是寶劍?」蕭見深問。

「或許。」祝淩雲並不敢保證,「但這句是最值得注意的一句了。」

兩人話到此時,忽然有一個人匆匆自外頭走進,附在祝淩雲耳邊說了幾句話。

以蕭見深之耳力,非常輕易地就聽見了這幾句話,那是:「莊主,不好了,海王幫幫主領門下大批嘍囉,現在正押著山下的百姓做擋箭牌上山來,說隻要我們不開門,過一刻鍾時間就殺一排人!」

祝淩雲勃然色變。

本無心於此地蕭見深也將目光轉回來,落在了說話之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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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聽歡今天的心情不算太好。

危樓盤踞於此,影響力不消多說。所以《相見歡》一書還為刊印發行,僅僅是在酒樓茶館中流傳的時候,傅聽歡就知道了這回事,也拿到了這本書。

拿到手看了之後,他的心情簡直……一言難盡。所以他也讓麵前的這些人一言難盡。

這是城中最繁華之處,本來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然而此刻,危樓一處,碧霄劍派一處,兩方人馬劍拔弩張,整條街道再無閒人,便是街道兩側的商鋪,除了一家覓屬於危樓的酒樓坦然自若地大開門臉,將自家樓主迎上二樓靠窗雅間寬坐之外,其餘都將自家店門緊閉,到處是一派蕭條。

碧霄劍派的人沉喝道:「危樓與碧霄劍派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今日諸位究竟是何意思?」

這一次帶隊的是日使。日月星三使一出,事情再無善了可能。

楊正閻笑道:「我危樓的一隻鳥飛入了你們的地界,正是出於這井水不犯河水之意,還望碧霄劍派諸位讓我們的人進去一搜,隻要找到了那隻調皮的鳥兒,其餘人物,我們一概不動,不知貴方意下如何?」

對麵的碧霄劍派微微鼓噪,每一個人的聲音都不大,但匯聚起來,就是「危樓欺人太甚」的怒喊!

這一回碧霄劍派處主事的乃是副劍主韓鏡天。碧霄劍派成立之初,一共一位劍主七位副劍主,取七星拱瑞之意。

但多年下來,因種種原因,現在除劍主之外,副劍主七去其四,可堪一用的除了韓鏡天之外,不過崔古月、胡銀浦兩位。而前者與劍主一同留在劍派,坐鎮中樞,後者卻去了一靈觀向一靈觀的道士討要一個說法……

算算時間也已經差不多到了。韓鏡天不動聲色地想著,隻不知道這一回危樓如此霸道,那些牛鼻子老道士還會不會當個瞎子聾子,隻做不知。

「韓副劍主,怎麼不說話?莫非這點事情你也做不了決定?」這時楊正閻又長喝一聲,聲如滾雷,隆隆響徹了周圍數條街道!

韓鏡天眼皮跳了一下,他瞟了一眼這一條街中唯一一家開著的酒樓,從那輕揚薄紗的二樓中隱約看見了一個身影,那是傅聽歡;他又隱蔽地掃了一下自己的身後,那邊也有一個身影,是從那裡來的——

這時周圍的呼喊越來越烈,數位弟子的長劍都已經鏘然出鞘。

心腹就在韓鏡天身旁,此時雖幫著韓鏡天彈壓眾人,也不由催到:「劍主還在等什麼?再不回應眾人隻道我們都怕了危樓!」

韓鏡天呼出了一口氣。

他一眼看去,楊正閻臉上帶笑,眼中帶煞;他再一眼看去,白衣銀劍上碧霄,金玉滿堂出危樓。

他隻沒有看到自己的臉,否則他也會驚異自己的表情竟與楊正閻一般無二的相似。

他抬起了自己的手,當胳膊與手掌如劍一般輕輕劃下的時候,一縷簫音同樣在這蒼茫天地間響起!

枝頭花葉紛紛而下,還飛旋著未曾落地,便已碎作千場殺陣!

遠上寒山石徑斜,白雲深處有人家。

江南隻有一座寒山,寒山上隻有一戶人家。

那是一戶道觀。

它叫一靈觀。

當山腳下的危樓與碧霄劍派一觸即發之際,胡銀浦也在一靈觀中的會客所喝光了自己進來之後的第三壺茶。

他再問引路道人:「不知靈泉道長何時有空?」

引路道人曲食指施禮,歉意說:「胡劍主請稍待片刻,小道師兄已進去通傳,想是快了。」

胡銀浦沉沉一嘆:「危樓數次三番挑釁我派,我派百年基業在此,並非怕了危樓,隻是敬重一靈觀為南武林牛耳。既道長無意調停此事,胡某就不再多在此叨擾了。隻盼——」他目中精光四射,看似客氣,口口勿中卻不乏強硬,「貴觀秉天地之道心,修慈悲之教義,莫入了奸邪之輩的殼中!」

此時,一靈觀主殿偏房之中。

靈泉道人與一位年約十六七歲的少年相對而坐。

靈泉道人道:「許久不見,你父可好?」

少年的手一直在顫抖,他冷冷說:「不好,家父為了一柄劍死了。」

說話間,他從自己的包袱中拿出了一柄不過半臂長短,被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棍子。他將那藏藍色的布條解開,於是一柄長不長短不短、玄黑色的、像是劍又像是燒火棍的東西就出現在了四目之中。

少年的手抖得更厲害了。

但他的手終於按到了棍子的兩頭,然後驀地一用力!

隻聽「噌」的一聲,燦銀似的光輝迸濺而出,剎那鋪呈完半邊茶桌。

如鏡麵的劍身照亮了靈泉道人蒼老的麵容。

這少年手持此劍,突地一轉,劍身豎立,劍柄處蜿蜒而細長的山水刻紋便入了兩人眼中。

饒是靈泉道人,在見到這刻紋之際,眉頭也忍不住動了一動。

這時少年方才對著靈泉道人,一字一頓說:「此乃,孤——鴻——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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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的紅,像血。從遠山刮過來的風,似乎藏著刀子。

海王幫的一行人已經推著山下的村人挨個站定在萬雲山莊前,喝道:「若一刻鍾不開門,我們就殺一排人;兩刻鍾不開,就殺兩排人;三刻鍾不開,全村的人都要為你們陪葬!祝淩雲,你若真的如此狼心狗肺,便盡管如同縮頭烏龜一樣縮在你的龜殼之中!」

祝淩雲此刻正在山莊之內的塔樓之上。

隨著海王幫主的呼喝,他的麵色時青時白,陰晴不定。然而這樣的陰晴不定中又漏出了些許疑惑。他的目光除了停留在海王幫的人身上之外,還停留在那些被脅迫的人群之中,如果他沒有看錯,那些人……

「前數三十五步,放箭。」突地一聲命令自身旁傳來,祝淩雲一怔之下竟沒有來得及反應,接著便見好一輪齊射已經射出,當頭就落在了海王幫與那人質中間!

祝淩雲大吃一驚,剛要嗬斥「是誰亂下命令」,就聽那自身旁傳來的聲音再道:「彎弓,搭箭,前數三十步,五息之後射。」而身前地麵哭聲大作,哀嚎沖天……他登時頭皮發麻,因一點點的猶豫,又慢了半拍……

祝淩雲的遲疑並沒有影響到蕭見深。

底下的哭喊當然也沒有影響到蕭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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