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七(1 / 2)
第二日的太陽升起來的時候,眾人再次齊聚一堂。
孤鴻劍與邪教之事無疑是眾人此時最為關注的事情,明智和尚與傅清秋這日也並不像昨日一樣麵對眾人說話,而是和眾人一樣分坐在賓主之位,坐下來商談討論。
一靈觀的種種事情明智和尚已經從明心和尚處得知。
而後的炸山一事,又是江湖眾人所根本無從預料的。
若說江湖眾人本來還對一靈觀是否持有孤鴻劍保持懷疑態度,那麼此事一出,眾人已經紛紛回過了味來——他們恐是成了那幕後之人的幫手,孤鴻劍不過引子,那一靈觀才是對方真正的目的。
隻是這樣的大的手筆,這樣沉的心思,簡直叫人在深思之後悚然而驚,不由就憂慮到了己身上。
明智和尚說:「……雖孤鴻劍已銷毀。但一靈觀平白遭此毀山滅派,我們不可熟視無睹,須得查清此事,揪出幕後黑手,既還我們一個乾坤,也還一靈觀一個公道。」
侍立在他身後的其中一人忽然開始咳嗽。
這聲咳嗽在大廳內極為醒目。
但沒有多少人在意,他們的目光依舊停留在明智和尚身上,等待明智和尚接下去的話。
然而剛才咳嗽的那個人在咳了一聲之後,就像是打開了什麼開關似的,突然開始搜肝抖肺地劇烈咳嗽著。
這一下就驚動了滿屋子的人。
明智和尚轉臉看向自己的徒弟:「善惠?」
「師——師父——」善惠一邊咳嗽一邊斷斷續續說話,但話才說到一半,他已經喘不過氣來,並且臉色變得很難看,開始以手搗住口唇,試圖遮掩那咳嗽之聲。
這不同尋常的一幕叫在場的所有人或多或少都自有思量。
明智臉色肅然,伸手一撈,正想按著善惠的手腕好好號上一次脈的時候,善惠突然使上武功,大退一步,竟躲開了明智的手!
這還不止,在躲開的下一個剎那,他再也忍耐不住,竟「哇」地一聲俯地嘔出了一大口紅中帶紫的鮮血。
在場幾個門派掌門豁然起身,其中一個低低說了一句:「七傷紫血。」
有了這一句話,在場已無人不知深意。
坐在另一個主人位置的傅清秋本已沉默了半晌。但這時候,在所有人都還僵持著沒有反應的時候,他一步上前,手中如泓長劍向前直刺,逼起善惠,繼而天河倒轉,自上而下,劃破了善惠的黃色僧袍與白色裡衣!
眾人隻見那衣袍散開之處,七塊拳頭大小的青紫分別橫陳在善惠的月匈腹之上!
善惠和尚臉色劇變,本漲紅了的麵孔登時變得清白,他急匆匆的掩了衣衫,但哪裡來得及,已經有人叫道:「是一靈觀獨門武學七傷拳!」
怎麼會如此!來不及了!善惠直撲到明智和尚足前,叫道:「師父,我不知道——」
「荒唐,你這和尚從實招來,什麼時候與一靈觀中人交過了手?什麼時候中了這七傷拳?為何苦苦隱瞞於大家?!」
「七傷拳七日咳嗽四十二日咳血,看他這副模樣,顯然已有了四十二日,豈不正好是一靈觀滅派之際?」
「不錯,我聽聞謝思德也會這武藝——」
「笑話,不過一個七傷拳,竟然馬上就聯係到了謝思德?」
「不錯,也不要見有熱鬧看就什麼髒水都往上潑,要我來說,也隻有謝思德那少掉的腦袋可以證明一切,他的腦袋在誰那裡,誰就是幕後黑手!」
此時,原本安靜的大廳頓時風起雲湧,但望著足下的善惠,剛才為眾人之首的明智和尚卻再也不適合說任何一句話。
這時也隻能傅清秋開口了。
隻見傅清秋自剛才挑破了善惠的衣服之後就眉頭深鎖,甚至還隱蔽地、微帶著質疑地掃了摩尼教一行人一眼。
但他此時說出的話卻是眾人見少有的冷靜。
隻聽他道:「大家先行鎮定。善惠必須向我們解釋身上的七傷拳由來,但因為一門七傷拳就聯係起一靈觀,甚至聯係起謝思德與孤鴻劍……乃無稽之談!」
這話還算中正。
於是眾人都暫且安靜下來,隻看著明智和尚,等明智和尚給他們一個交代。
但明智和尚也正等著善惠給自己一個交代!
隻見他目光已落到善惠身上,問:「你可有什麼要說的?」
「有,有有有!」善惠簡直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中了七傷拳,為什麼會出現七傷拳的症狀!他眼中含了一眶熱淚,因為他冤得深沉,隻聽他喊道,「師父,我……我是被陷害的啊!——」
「誰陷害你了!你什麼時候和人爭鋒中了七傷拳!身上有傷為何不向師門稟報?」明智和尚登時震怒!
「我……」善惠支吾到後來,竟隻冒出一句話,「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
「嗬。」大廳中響起了冷笑。
但冷笑方歇,話音剛響,外頭也同樣起了一陣嘩然喧鬧!
這是歸元山莊之中。山莊中出了不同的事情,傅清秋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轉了過去,跟在他身旁的靈奇也飛快自後麵下去,打算去了解發生了什麼。
然而就在他剛剛掀開簾子下去的下一瞬,他又掀開了簾子回來,並且麵色呆滯,唇角翕翕,竟不能說話!
傅清秋眉頭一皺:「何事慌慌張張?」
一句話落,已有莊丁慌慌張張連滾帶爬的跑了進來,隻見他乾脆利落地往廳中一跪,然後高聲道:「稟莊主,您屋中橫梁之上出現了一個人的頭顱,他們都說這個人叫做謝思德……」
傅清秋捏碎了手中的杯子。
作壁上觀觀了整整一刻鍾功夫的蕭見深此時輕輕一彈指,指風擊中了心情激盪的傅清秋,與善惠一樣,在這電光石火之間,傅清秋也幾乎無有所覺,隻覺月匈口一悶,竟也像善惠一樣生生吐出了一口血來!
大嘩之聲已起,大亂之象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