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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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的疼痛與麻木好像一直持續到了天荒地老,而哪怕已走到天涯海角忘川河畔,這樣的疼痛也並未在那滔滔黑水中洗淨忘卻。

它們頑固得就好像已根植於他的身體,開始汲取他的血液與骨髓作為養分,越生長壯大,疼痛與麻木就越明顯;疼痛與麻木越明顯,它們就越生長壯大。

等到後來,在傅聽歡的精神裡,已經分不清這兩者究竟是分開的還是合並的,究竟是後來才有的,還是一直存在的。

可是到了這時,那些疼痛好像又漸漸有了變化。

身上的人動作開始變得輕緩,他開始像以前一樣地擁抱,撫扌莫,親口勿……

於是那些麻木就從身軀上漸漸褪去。

他終於不再被緊緊禁錮,等他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動了一下肩背,抬起已經僵住的手臂,想要去親口勿蕭見深。

兩人身體正緊密貼合。

蕭見深正俯在他的肩頸之處,以舌尖舔舐剛剛由破日劍弄出的紅痕。

這道傷痕是在蕭見深震怒之下留下的。

但哪怕是在震怒之中,這道傷痕相較於傅聽歡所做的事情,依舊太過於微不足道:那甚至連皮也幾乎沒有擦破,也沒有血水的滲出,隻是一道被宛若紅線纏上一樣的印記,隨著人體的轉動,也跟著活靈活現的變化移動著。

蕭見深慢了片刻才意識到一直沉默不動的傅聽歡這個時候的動作意味著什麼。

他拒絕了對方。

如此簡單。

隻需要抬起身,便避開了對方的親口勿。

於是安靜的房間裡除了鮮血滴下的聲音、肉體被撕裂的聲音之外,還多了另外一個聲音。

這個聲音與之前的一樣微小而短促,隻要稍不認真,就如驚鴻掠羽,消失無蹤。

但蕭見深聽得很清楚。

這道聲音對來來說既熟悉又陌生,熟悉得不能忽略,陌生得不能忽略。

那是傅聽歡的悶哼聲。

是兩個人今夜以來他發出的唯一聲音。

他在黑暗中看著對方的臉,對方的臉上沒有多少表情,眼睛也於同時間閉了起來,不能窺探出些許情緒。

蕭見深突然索然無味。

他握住了傅聽歡從自己身上滑下去的胳膊,把桌子上的人抱到床上放下。

閉著眼睛的傅聽歡眼瞼動了動,大約想要睜開眼睛,但在此之前,蕭見深先拂了對方的睡穴,讓人陷入更沉的安眠之中。

沒有獲得任何宣泄,仍舊讓人心煩意亂,但蕭見深已無意再繼續下去,他撿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穿戴整齊之後,又為睡著了的傅聽歡擦拭身體並處理傷口——除了脖頸上的紅線與入口的撕裂之外,對方的身上還遍布著好些他方才失控之下捏出來的青紫。

蕭見深看這些青紫不太順眼。

於是在為對方的傷口上完藥之後,他順便用內力幫對方揉了揉,把青紫中的淤血都給揉散了。

而後他搬了一張椅子坐到床邊,也沒有想太多的東西,就在黑夜中注視沉睡著的人,一直到東方將明未明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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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聽歡大約是在天光大亮的時候,因為冥冥一點感覺而醒了過來。

他的身體被人牢牢禁錮著。但不是昨晚的那種禁錮——他躺在床上,被人抱在懷裡,身上沒有太過不適的感覺。

不管是本來的不適還是蕭見深帶來的不適。

他盯著自外向內綻放出盛大光芒的窗戶,又扭頭看了一眼正攔著他閉著眼睛休息的蕭見深,雖然還是疲倦欲死,依舊在心中默數了三聲之後,便月要背一挺,打算直接起身!

這個動靜顯然驚動了睡在旁邊的蕭見深。

蕭見深睜開眼睛看了坐起來的傅聽歡一眼,又把人給拍回了床上,並且調了調位置,把對方完全給嵌入了自己的懷裡。

傅聽歡:「……」

他冷靜道:「醒醒,你聽我說,昨天晚上的事情不是你聽到的那樣——」

蕭見深沒醒。

所以他閉著眼睛一傾身,就口勿住了對方,把對方所有要說的話全給口勿回了喉嚨裡!

唇與唇的接觸,舌與舌的糾纏,細密的啃咬像是水花一朵一朵在心中叮咚,輕輕的吮吸如同飽飲蜜汁。

傅聽歡輕而易舉地就被迷住了。

或者應該說從很早開始,從蕭見深東宮的地宮出來,他似乎就無法戒掉一個名叫蕭見深的癮。

那——

深入血肉、骨髓、靈魂。

已如絲蔓,緊緊纏繞入了他生命之中。

一口勿過後,蕭見深覺得懷中的人特別契合,要說血肉,就是自己獨立在外的血肉;要說肢體,就是自己獨立在外的肢體;要說靈魂,就是額外的能夠融合與補足的靈魂。

因為擁有,所以生命成為了一個圓。

他又在傅聽歡下顎處親了一口,然後將其壓在自己脖頸之上,露出自己最脆弱的地方,然後將對方與自己的要害一同保護起來。

傅聽歡:「……」

他忽然發現自己並沒有什麼好說的,於是就在蕭見深脖頸之處閉上眼睛,打了個哈欠之後,安安心心地睡著了。

然而在傅聽歡睡著之後,蕭見深卻反而一下清醒了過來。

他先靜靜地側頭看了待在自己身旁的傅聽歡一會,接著才意識到了自己剛才究竟做了什麼,於是他的手已撫上對方的臉頰。

睡著的人蹭了他一下。

蕭見深的手又滑到了傅聽歡的脖頸之上,他微微收了力道,可是睡著的人還是蹭了他一下。

他於是收回了手。他又親了傅聽歡一下。

但下一刻,他自床上起來,撿起地上的破日劍,無聲離去。

於是等到這一日的晚間,當睡著在床上的傅聽歡再一次醒來的時候,他身旁的蕭見深早已離去,而出現在他視線裡的,是正坐在屋子之中,以蓄著長長指甲的指尖逗弄一隻蠍子的薛情。

傅聽歡眉間蹙了一下,隱隱的不悅在他眼底一閃而過。

他自床上起來,貼身的衣服好好的穿在他的身上,所以他徑自去開了衣櫃,隨意挑一件外衣披在身上,便坐到了薛情麵前。

他沒有表情。

因為此時的薛情臉上充滿了譏笑與尖刻。

他沒有開口。

因為薛情迫不及待地開了口!

「他昨日來你這裡,將所有的一切都發泄在你身上,然後毫不猶豫地離去……」她微笑起來,笑容中充滿了神秘與期待,「這是第一次,卻不是僅有的一次;這是你必然的宿命,卻並非一點都不可逃脫。」

「其實你又何其無辜呢?」她忽然柔聲說,「這天下是他蕭見深的天下,與你又有什麼樣的關係?你為了幫他弄到春蟬蠱的秘密,甚至不惜自己中那春蟬蠱,以此來逼迫我將秘密說出……」

然後柔聲變成了冷笑,薛情道:「我不能看著你因春蟬蠱而成為一個活屍,你卻能看著我因泄露了釋天教的絕密而成為一個死人!傅聽歡,你多狠的心,多毒的手啊!」

「可惜毫無用處。」傅聽歡嘆了一口氣。

「那乃是因為天也要這世上負心絕情之輩死得乾淨——」

「那乃是因為春蟬蠱有弱點是真的,雄黃酒能針對春蟬蠱的弱點也是真的。可惜春蟬蠱的投放時間,根本不是你帶我去看的那個時間。我與蕭見深的所有密信聯絡,都被你看在眼裡,正因為被你看在眼裡,所以你將計就計,九真一假,引我入甕。」傅聽歡道。

薛情唇角的笑容稍稍收斂。

她細細的眉梢高高揚起,這個動作讓她臉上的刻薄展露無遺:「倒沒有想到你竟想清楚了這回事……」

「這天下間大凡如此,越蠢的人總以為自己越算無遺策。」

「雄黃酒固然是春蟬蠱的弱點之一……」

「之一?」薛情冷笑一聲。

「之一。可惜春蟬蠱並非這一代的蠱皇,否則這『之一』倒是可以去掉了。」傅聽歡負手道。

薛情登時一怔,腦中念頭幾轉,臉色微變。

「這一代的蠱皇不在釋天教。乃是因為它在剛剛出生的時候就被聖女薛情帶離了釋天教,與另一樣鎮派聖物金鈎劍一起,入了中原之地。此後釋天教幾番派人深入中原尋找,終於得知金鈎劍已為歸元山莊傅清秋之成名佩劍;但那新生蠱皇卻並不在傅清秋身上,至此不見了蹤影。」

「那是因為,當日薛情將金鈎劍給了自己的男人,卻因忌憚釋天教可能的報復,而將蠱皇給了自己的兒子,又教了自己兒子醫毒之術。她什麼人也沒說,包括自己的兒子。」

「所以我也是直到現在才發現……蠱皇在我體內,蠱皇能夠壓製所有其他的蠱,讓它們在一個短暫的時間裡,陷入一種最為脆弱的狀態。」

「這樣的母親,縱然被一個男人騙得團團轉,縱然越到死前越堪不破迷障,縱然隻給了我一個宛如囚籠,並不算多好的童年……」

「但她確實愛我。」

「若她今日站在我麵前,與我說要回釋天教,要為釋天教之南下掃平障礙,我縱然不幫她,也不會阻她。」

「可是你——」

「算什麼東西?」

傅聽歡的聲音從始至終都不疾不徐,他沒有回頭看薛情,這一始終背對著對方的姿勢,正表明了他對其發自內心的輕慢:

「一個在這一代聖女之爭中的失敗者?一個連自己丈夫與兒子都保護不了的可憐蟲?一個最終甚至無法保全自己名字與麵孔,需要從臉到性格都被那些釋天教的大祭師整改的……木偶?」

傅聽歡疑問道。

然後他終於轉了身。

他施施然來到「薛情」身前,以指尖抬起了對方的下顎,放在眼前仔細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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