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六(1 / 2)
蕭見深從南嶺下來的時候,孫將軍已經等到了此處。
但孫將軍並不是發現了傅聽歡的離去,他特意趕來此處,乃是為了一個另外的消息:「陛下,原定於明年舉行的武林大會因為一靈觀的事情提前到了下個月初。傅清秋和摩尼教的大師商量之後,現在已經開始廣發英雄帖,誠邀眾人前往歸元山莊與摩尼教共襄江湖大事。」
說罷他就自袖中取出了一份燙金大紅名帖,遞給了蕭見深。
蕭見深打開一看,竟然是給浪子的。
他抬頭看了一下孫將軍,正想著對方應是從之前那五萬少女追蹤到危樓的事情得知了他的浪子身份之時,便見對方毫無知覺地感慨說:「浪子在江湖中早已成為了傳說,雖傳言在一靈觀中現身,但隨後又行蹤成謎,叫那隨之追來,在一靈觀山腳、危樓附近的女子無功而返……」
「唉,」他嘆息道,「也不知這浪子究竟是什麼樣一個男人?這樣睡遍武林佳人的機會,竟也毫不珍惜?」
「莫非——」
「莫非?」蕭見深問。
「浪子竟是個天閹?」孫將軍緩緩說出了武林十大不能宣之於口的秘聞中的第一秘聞。
「……」蕭見深。他已決定,這一個三年之後,孫將軍將被發配往西北苦寒之地,不呆足十年不用回來。
孫將軍此番還不知道自己悲慘的未來,於是他話鋒一轉,又說回了浪子身上,隻聽他道:「因不知道浪子究竟在哪裡,於是現在歸元山莊印發得最多的就是給浪子的請帖,每一個號稱認識浪子的人都能夠拿到……而您若去,哪怕浪子當麵,眾人也隻會以為您才是真正的浪子!」
這就是九五之尊,真龍天子的風采!
……當然其實隻是蕭見深樣貌的風采而已。
蕭見深道:「你在此經營了這麼久,竟捧不出一個豪傑,混不到一張武林大會的邀請帖?」
孫將軍連忙指天立誓:「陛下誤會臣良多!臣雖不敏,又如何能屍位素餐至此?隻是這一次歸元山莊邀請的都是江湖中叫得出名字的武林人士,陛下真龍難掩,跟在那些人身後,隻恐是夜中明燭,白日驕陽,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啊!」
蕭見深:「……」
若他不是浪子,早晚被這擅做主張的屬下害死。
但他是浪子,所以他以指作筆,龍飛鳳舞地在請帖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的手指在請帖上遊走的時候,請帖並無任何痕跡;但等他的手指寫完最後一筆,離開那大紅燙金請帖的時候,剛剛被他手指劃過的地方突然齊齊下塌,請帖上麵剎時出現了一塊雖沒有墨跡,卻凹凸不平叫人不能忽視名字。
那乃是金鈎鐵劃「蕭破天」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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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嶺在白水渡與中原腹地之間,距離傅聽歡的危樓有十來日的距離,距離歸元山莊也有十來日的距離。
等蕭見深再從行船上下來的時候,冬日已經徹底來到,但江北此時的鵝毛大雪滿目皆白在這時候反而不能看見了。
隻有光禿禿的樹枝在略顯陰冷的風中搖擺,而就算是這樣陰冷的風,也纏纏綿綿黏黏膩膩叫人提不起勁。
此時的武林大會不日便至,歸元山莊已經開啟莊門,接納來自江湖各處的豪傑進入山莊之內,隻等明日申時(15-17點),便正式召開武林大會!
蕭見深就是在明日申時直接到的現場。
外頭唱名的禮官在翻開大紅名帖,像之前一樣高聲洪亮而抑揚頓挫地唱出上麵的名字:「『浪子』蕭破天攜隨從賈病到場——」
聲音遠遠地傳入了大廳之中。
喧鬧的大廳也為之一靜!
傅清秋此時正站在大廳中和已經來到這裡的各門各派掌門寒暄,當聽見門外的唱名聲時,他神思一晃,立時便想起了一靈觀中,居高臨下又輕描淡寫地斬了自己兩劍的那個男人!
但他很快回過了神來,他已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想要為剛才的走神做一些描補,卻發現失態的並不是自己一個人,而是這廳中所有有頭有臉的人。
他們或者已直接將自己的麵孔轉向了來時的方向,或者雖沒有轉過自己的麵孔,目光總也忍不住往那個方向飄。
傅清秋看在眼裡,不動聲色。
——這時蕭見深已至,他也已經迎了上去。
「原是貴客到來。」
蕭見深甫一跨進院門,就聽見了這句話,並且還看見了微笑著迎上前來的傅清秋。
但這世界上需要上前來迎接蕭見深之輩數不勝數,甚至亦有數不勝數之輩會為了爭取一個迎接蕭見深的機會而大打出手搶破腦袋。
他不喜歡傅清秋,也沒看對方,神色淡淡地便直接越了過去。
傅清秋臉上的笑容龜裂了一下。
但他很快不動聲色地一錯步,先攔在了蕭見深的前麵,而後直接伸手與其把臂,做出兩人十分親密的姿勢來。
蕭見深思索著是否要把對方的手臂砍下來。
而後他就聽見傅清秋低聲說:「浪子似與我兒過從甚密?」
這開門破題的一句話叫蕭見深的注意力暫時被牽引住了。
而這時傅清秋已經帶著蕭見深往那廳堂中走去。
他一邊走一邊緩而低地同蕭見深說話,話中的內容當然還是有關傅聽歡的事情。
「浪子在江湖中有的是女子青睞,何苦與一介男子糾纏不清?我兒雖貌若好女,心中也是狂傲自負,隻怕不如那些女子一樣小意溫存。」
說道這裡,他微頓了一下,又道:「若浪子有意,可說說自己喜歡何等女子,我自會想方設法,幫浪子尋到想要之人。」
這句話落,他們也到了廳堂之中。傅清秋便泰然自若地放開了蕭見深的胳膊,隻對著餘下的最後一個位置說:「浪子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