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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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聽歡看了蕭見深片刻。

他低下頭,復又抬起頭來。

再抬起臉來的時候,他臉上帶上了微微復雜的微笑,他本想說話,但話到嘴邊卻忘了詞,於是便微張著嘴,靜靜地看了蕭見深一會之後,才道:「……浪子。」

這個詞一出,蕭見深便抬起了眼。

這是傅聽歡從來沒有對他說過的一個詞。

他同樣安靜地看著傅聽歡,就見傅聽歡一步一步地走近,走到了蕭見深身旁的桌子坐下。

兩人坐著相鄰地位置,坐得近了,掩在衣袍下的膝蓋與膝蓋也碰了頭。

傅聽歡執起桌上的茶壺,替蕭見深倒了一杯茶。

但他自己拿起來先嘗了一口。

茶是冷的。

於是他將杯子放在手心,以內力將其弄熱之後,方才放於蕭見深麵前,而後便將手收入了桌下。

蕭見深隻看著眼前的杯子,他拿起來了,放在掌心把玩,但並沒有喝入口中。

他聽見傅聽歡傲慢道:「我在什麼地方,做什麼事情,不需與浪子詳說吧?」

蕭見深:「……」

他的目光往下一垂,垂到了桌子之下。

他的膝蓋上停留著對方的一隻手。

對方那隻手的手指,正在他的膝蓋上輕輕劃著,力道隔著衣服傳到他的皮膚上,有一種揮之不去的麻癢感。

一筆一劃組成的字,在這輕劃之中一個一個浮現出來。

隔牆有耳,四方有眼。

蕭見深咀嚼著這八個字。

四周三丈之內再無他們之外的第三個人。若非如此,蕭見深便不會直白質問傅聽歡。

但傅聽歡亦非無的放矢之輩。

所以蕭見深的目光在這周圍如電掃過,第一眼過,便見那敞開的窗子之外,一條垂下了半個身子的蛇正睜著紅寶石一樣的眼,默默地盯著房間裡的景象。

他沒有停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同樣以桌掩手,在底下對方的膝蓋上,寫了這樣一行字:鷹犬走獸?

他同時平靜說話,這平靜便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你負我至此……」

傅聽歡也忍不住抖了一下!

他麵上險些就要露出了異樣的端倪來,但好在大凡地位非常之輩總講究喜怒不形於色,因而傅聽歡也能保持著臉上沉凝的表情來。隻聽他冷笑一聲:「男子與男子之間竟還說什麼負與不負,何其可笑!若你能如女子一樣為我生一個孩子,我就認了這拋棄妻子的名聲又何妨?」

言說之中,又以指代筆,在蕭見深膝蓋上寫下這樣的字句:釋天教,密謀行動,假意合作,探聽虛實。

蕭見深:「……」

蕭見深並不在意傅聽歡在自己膝蓋上寫了些什麼。但他對傅聽歡的回答竟無言以對,對方如此坦盪盪說了自己就是個人渣,不管你是男是女有沒有孩子,他該拋棄就是拋棄……

他隻好道:「就真是打量我的脾氣如此之好?若我——」

傅聽歡顯然沒有再仔細聽著蕭見深說了些什麼,他的大半注意力集中在桌子之下,卻遲遲等不來蕭見深的書寫,不由就目露疑惑。

蕭見深看著傅聽歡。

最初的疑惑已經消解,之前的質問當然無疾而終。

但問題總是串聯著問題。

一個問題解決了,往往會有新的問題出現。

他與傅聽歡也是如此。

他與傅聽歡此時尤其如此。

他……並不覺得傅聽歡有必要在此,有必要深入釋天教,探查虛實與情報。

他希望傅聽歡留在自己身邊。

隻留在自己身邊。

最好什麼都不考慮,什麼都不參與;最好袖著雙手,閒閒地在自己身旁晃盪。

但這是不可能的。

他看著坐在自己麵前,目露迫切與期待的傅聽歡,甚至不用將自己的內心期許說出口,便知這期許注定湮沒於拒絕。

他突然抬起了傅聽歡的下顎。

對方麵露訝異。

他湊上前去,攬著對方換了半個身子,以自己的身體擋住窗戶外頭那一雙或那許多雙猩紅的眼睛。

他親口勿上了對方。

還是一樣的甘甜。像一泓泉眼在心中出現,泊泊地湧出世間最清冽的蜜汁來。

他接觸到了傅聽歡的舌。

兩人既然翻臉,此時咬破對方的舌頭再適合不過,也正好發泄出心中無法言說的不悅與無可奈何。

於是血腥味就在這一刻充滿兩人的唇齒。

本不由自主沉溺的傅聽歡麵色一變,用力推開了蕭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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